謝承澤看著曹傾然,不知她說的誤會,到底是指什麽。


    他也不想去細想,他現在隻擔憂建帝的身體,想知道他的病情到底是怎麽迴事,他是不是在嚇唬自己。


    曹傾然也不欲多說,“言盡於此,你該迴去了。”


    謝承澤搖著頭,“我說了,我要等父皇醒來。”


    “等他醒了,本宮可以差人去叫你。”曹傾然伸手去拉他的手臂,想要強行將他拖走,“現在,你該走了。”


    曹傾然怎會不清楚,謝承澤想留在養心殿,恐怕就是想問出玉璽的下落。


    遺詔,無論內容真假,蓋上玉璽便會成了真。


    她絕不可能讓這件事發生。


    謝承澤皺著眉想拽迴自己的衣服,爭扯之間,身後響起了咳嗽聲,謝承澤眼睛一亮,連忙轉身看向床榻,果不其然,剛剛的咳嗽聲是建帝發出來的。


    “父皇!你醒了!”


    謝承澤一使勁兒抽出手臂,連忙撲向床邊,握住了建帝伸出的手,他眼眶微微發紅,“父皇!你怎麽迴事!為什麽突然病得這麽嚴重?”


    說好的要努力養家,給他準備珍饈美人呢?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算什麽努力!


    “咳咳,澤兒別怕。”染上皺紋的蒼老眼皮下,建帝的眸光依舊很慈愛,他費力抬手摸了摸謝承澤的腦袋,含笑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父皇老了,生個病不是很正常麽?”


    “你這是正常的生病嗎?!”謝承澤有些惱火,“你都吐血了!而且你本不該——”


    不該在這時病得這麽嚴重。


    原書裏,根本沒有這樣寫。


    所以謝承澤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錯。


    “沒事,沒事的。”建帝又咳了幾聲,似是要將肺咳出來般,眼神一時又有些恍惚,他瞥到謝承澤身後的曹傾然,似是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收了聲,撫著謝承澤的手道,“父皇快不行了,你去把沈淵叫來,朕有話對他說。”


    謝承澤猶豫了一下,這才起身朝著門口跑去,“無跡,你去把沈淵叫過來!”


    曹傾然俯視著床榻上臥病的建帝,眉目間的情緒令人看不透,“你要立遺詔了?”


    “你在怕嗎?”建帝撫著胸膛順氣,“怕朕將新帝之位,傳給澤兒。”


    曹傾然輕嗤一聲,“有何可懼,即便你讓他當皇帝,他就能守得住?”


    後宮之人都知道,他不是皇室血脈。


    而他身邊即便有無痕和無跡,也擋不住千軍萬馬。


    建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澤兒從未想過要皇位。”


    曹傾然身形微頓。


    想要皇位的,一直是二皇子,而非謝承澤。


    可耐不住,有人想讓謝承澤當皇帝。


    曹傾然不在乎謝承澤在民間的名聲有多好,也不在乎謝承澤是否真的適合當皇帝,她隻是想讓謝瑾瑜順利登基,等謝瑾瑜在皇位上穩住腳跟了,她就自由了。


    她想去遼州看雪。


    ……


    沈淵匆匆趕至養心殿,和謝承澤交換了眼神,走到了建帝麵前。


    建帝看向曹傾然和謝承澤,“你們先出去吧。”


    曹傾然微微蹙眉,目光在建帝和沈淵之間遊走,她想留下,但建帝手裏還有一批龍衛,而這批龍衛隻聽從皇帝的調遣,如果她強行留下,恐怕建帝便會動用這一支武力軍。


    曹傾然不想在這時候動兵戈導致兩敗俱傷,尤其,龍衛是聽從皇帝一人的,她還想讓龍衛日後效力謝瑾瑜。


    猶豫了猶豫,曹傾然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


    正如她所言,她也不怕建帝會選擇謝承澤。


    養心殿的大門關閉後,沈淵跪了下來,“陛下。”


    建帝倚著靠枕,並沒有讓沈淵起來,他眸色深沉地看著沈淵,“你也看到了,皇後的所作所為,讓朕很生氣,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想將朕困在這養心殿。”


    沈淵低眉道,“攝政王如今名聲大噪,皇後擔憂在所難免,就連大臣們也很是擔憂,不若陛下盡早立下聖旨,也好安撫百官。”


    建帝輕嗬了一聲,“可是朕,欲讓澤兒登基。”


    “萬萬不可。”沈淵立馬道,他雙手束前,語氣嚴肅道,“攝政王毫無權謀之術,若攝政王登基,恐朝堂不穩,攝政王亦有性命之憂!”


    見沈淵迴答得這麽快,建帝眸子閃了閃,“沈愛卿擅權謀,可以輔佐澤兒。”


    沈淵搖頭,“萬密總有一疏,臣無法一直守在攝政王身邊,曹家與其他大臣也不會放過攝政王,為攝政王的性命著想,臣懇請陛下收迴此心!”


    說完,沈淵跪拜在地,額頭狠狠磕在了地上。


    他知道,建帝這是在試探他。


    他又何嚐不知,建帝在乎的是什麽,建帝隻想讓太子登基,隻想讓謝承澤長命百歲,想讓謝承澤活得自在。


    所以,他絕不能露出半點想要扶持謝承澤上位的情緒。


    養心殿內沉寂了許久,建帝終於出聲,“嗯,便這樣吧。”


    他揮了揮手,“過來,朕告知於你玉璽在何處,待朕西去,希望沈愛卿能好好輔佐太子……”


    頓了頓,他又道,“可要朕為你再寫一封賜婚的聖旨?”


    沈淵心頭一緊,以為建帝為了控製他想要為他賜婚,正想要拒絕,便聽建帝道,“澤兒那孩子,感情遲鈍,想要讓他開竅,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朕可以為你們賜婚……”


    沈淵驟然抬頭,顯然沒想到,他賜婚的對象竟然是謝承澤。


    可青年崇尚自由,向來不喜被強迫,對他又並無情意,他怎能用婚書去困住他的一生?


    沈淵也有私心,他想一直陪在謝承澤身邊,想和他一起匡扶正義、守住江山社稷,可謝承澤說了,他想在謝瑾瑜登基後,去遊曆建安山川,他當然想陪他一起,可他也有重要的事情做,他需要幫謝瑾瑜坐穩皇帝之位。


    隻有謝瑾瑜坐穩帝位了,建安的天下才能太平。


    他和他注定無法一直相伴。


    而他也不舍青年為他做出犧牲。


    “謝陛下厚愛,隻是臣……”沈淵攥起了雙手,嗓音沙啞道,“無福伴在殿下左右。”


    “哦。”建帝淡淡道了一聲,“朕是通知你,不是詢問你。”


    沈淵:……


    沈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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