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著裏奶娘之所以說出了真相,是因為二皇子不是真正的二殿下嗎?


    她自是不會在意一個假冒者的心情,但她在乎真正的二殿下的心情。


    認了二十年的父皇,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誰能受得了呢?


    可……


    “完不成那人的任務,您不怕死嗎?”謝承澤潛意識用了“您”字,望著奶娘的眸光有些複雜。


    奶娘的眼眶頓時濕潤起來,大抵也隻有小殿下,從未有尊卑分別之心,對待她這般老奴也會用上敬稱……


    “小殿下莫怕,那人隻要想牽製住殿下,就會一直留著奴婢的性命。”


    奶娘溫柔道,“宮中魑魅魍魎比比皆是,小殿下才是要多加小心。”


    “那你兒子呢?”謝承澤問道,“不管他了嗎?”


    奶娘渾身一震,倏地盯向謝承澤,“小殿下……你,你怎……”


    “嗯?我怎會知你兒子賭博欠債這件事?”謝承澤微微一笑,“奶娘,這世上有很多秘密,都是藏不住的,就像你說的身世秘密,我早已從旁處知曉。”


    奶娘怔了怔,下一瞬,她猛地激動起來,“是小殿下知曉了,還是那鳩占鵲巢之人知曉了?!”


    謝承澤眸光閃了閃,“鳩占鵲巢之人。”


    “這麽說,殿下也有對方的記憶?那小殿下可知,是誰告訴鳩身世的?”奶娘猛地攥緊謝承澤的手臂,神情愈發激動,“查出此人,或許便知那鳩為何會出現了!”


    是那人,害死了娘娘!若殿下未被換魂,娘娘又怎麽會抑鬱而終!


    謝承澤張了張唇,繼而眼底劃過一道深意。


    是啊,他為何沒想到呢?


    那第一個暗中告訴二皇子身世的人,是誰呢?


    離開酒樓後,謝承澤對著胡來道,“你去把奶娘兒子欠的銀子還上,想辦法讓對方再也不敢賭博。”


    胡來剛想說什麽,謝承澤便補充道,“人道一點,不要砍人手腳。”


    胡來:……


    殿下!我在你心中就這麽惡毒嗎!


    雖然他剛剛確實想問,自己可不可以用些陰毒的法子來著。


    不過……“殿下,在此之前,還有旁人告訴您身世之謎了?”胡來疑惑道,“是誰啊?”


    “唔……”謝承澤摸了摸下巴,微微沉吟,“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本殿大概能猜到是誰。”


    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誰最終受益,誰便是兇手。


    二皇子一開始隻想低調地活著,卻被唆使得踏上謀反之路,本以為自己能做出一番事業,結果反倒在朝堂上處處被太子壓了一頭。


    這其中的受益者,能是誰呢?


    迴宮之後,謝承澤在承歡殿內發了一大通怒火,意思意思差不多了,便轉身去了坤寧宮。


    ——


    得知謝承澤求見,曹傾然下意識便想要推辭。


    “皇後,這是二殿下送來的信,說讓您看完信再做決定。”宮女將信遞了過去。


    曹傾然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心中好奇,接過了信。


    【母後,兒臣最近要抄家,聽說侍衛馬軍司貪了不少軍銀,不知……】


    曹傾然:……


    侍衛馬軍司,乃曹家人,謝承澤這是就差把威脅刻在臉上了。


    曹傾然歎了口氣。


    看來,他迴來了,也聰明敏銳了,若是換作那假冒之人,哪裏又能查得出那侍衛馬軍司貪汙呢?


    不好對付了啊。


    曹傾然看了眼那尊金色佛像,起身跪到了那蒲團之上,微微撚了撚桃木佛珠才道,“讓他進來吧。”


    謝承澤一進入這西廂房,便看到了那紅木桌供奉的那尊惹眼的金色佛像。


    不知為何,他看著那佛像,便感覺渾身不舒服。


    而那尊金色佛像前,正插著四根香,其中三根燃燒著,另外一根短了半截,像是上一次斷了沒燒完的香,依舊被插在了香爐裏一般。


    “母後。”走到曹傾然身旁,謝承澤微微行禮後,目光落到那香案上,打量了一番。


    隨即瞥到什麽異樣,他視線微微一垂,指腹劃過那漆紅木桌,隨即挑了挑眉。


    哼,有意思。


    他緩緩開口,似閑聊,“母後,這香怎麽不點上?莫非是打算等其他三根燒得與之平齊了,再燃上?”


    曹傾然身軀微微一顫,抬眸看了眼謝承澤。


    她的目光藏著些許銳利,又似在查探著什麽,片刻後,又倏地收迴視線,看向那尊佛像。


    “非也,隻是那香,怎麽都燃不起來。”


    魂香斷,舊人歸,若不燃,魂已散。


    “許是受潮了,母後為何不換一根?”謝承澤問道。


    “沒必要了。”


    魂香隻此一根,再難尋求。


    “哦。”謝承澤又多打量了一眼那斷香,狀似隨意道,“看來那鳩占鵲巢之人,也迴不來了。”


    曹傾然手裏撚著的桃木佛珠驀地一停。


    然也隻是一瞬,又複撚起來,她淡笑道,“二殿下這是在說什麽?什麽鳩占鵲巢之人?”


    “沒什麽。”謝承澤收迴視線,目光又落到了曹傾然手中的桃木佛珠上,“母後的生辰快到了吧?這佛珠瞧著應是桃木做的?桃木也就避避邪,沒什麽別的作用,不若待兒臣尋來菩提,為母後做一串新的佛珠吧。”


    曹傾然一驚,手裏的佛珠掉在蒲團之上,無聲卻激起心中千層海浪。


    他這是在暗示什麽?


    他都……知道了什麽?


    “啊,說起來,母妃與母後的生辰,好像還是同一天呢!”看著曹傾然的反應,謝承澤已然心中有數,他笑道,“可惜了,母妃再也收不到兒臣的生辰禮物了。”


    曹傾然握緊蒲團上掉落的佛珠,聲音強忍著顫抖,淡淡道,“二殿下到底想說什麽?”


    “兒臣就是隨便聊聊,啊!難道是兒臣把天聊死了?”謝承澤捂住唇瓣,故作懊惱道,“抱歉母後,母妃去世得早,兒臣與母妃關係又不太好,實在不知該與母後如何談心……母後,您不會怪我的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實在無辜,曹傾然深深閉了閉眼,內心浮起一團躁火。


    這謝承澤,怎麽說話跟那刻意爭寵的妃子似的!


    實在難搞!


    “也罷,看來是兒臣嘴笨了,待兒臣去找其他母妃練習練習,再來找母後聊天吧。”謝承澤見好就收,朝著曹傾然再度行禮,便是轉身大步離開。


    每走一步,步伐便是重下一分。


    清修禮佛卻穿得金袍華貴,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自始至終放不下那後宮之主的位置。


    拜佛豎三香,其分別代表了戒、定、慧,與貪、嗔、癡對應,以此懺悔自身罪惡、約束人性弊端,而那第四根斷香,實在來得奇怪。


    還有那串桃木佛珠,本不覺得有什麽異樣,可摸到那個明顯是用紅漆偽造的紅木桌後,他便產生了懷疑。


    宮中紅木桌眾多,並不差這一個桌子,為何偏偏這個紅木桌是假的?


    這紅木桌,到底是用何種木頭製成的?


    當夜,謝承澤讓無跡潛入坤寧宮,得到了答案。


    是桃木。


    桃木辟邪。


    嗬嗬,也不知曹皇後這是在辟二皇子的邪魂,還是……原身被擠走的魂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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