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祈自稱秋傅春這件事,小白鴿自然不會戳破。


    甚至於對蘇祈這種行為已經漸無波瀾。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所以,你站著?


    倒還挺‘光明磊落’的。


    那幾位身著不一般的客人,都是察言觀色的能手,然而他們也沒有從小白鴿或是雲凰臉上看出什麽異色。


    “秋兄。”


    為首的雲野朝蘇祈點了點頭,然後他謙虛地表示,自己等人不過是往青杭去的客商,身份粗鄙,難登大雅之堂。


    蘇祈心中暗自冷笑,決定試探一下,於是開口詢問對方的姓名,得到的迴答是“李野”。


    雲野微微一笑,神色顯得從容而淡定,仿佛他的話語中並無半點虛假。


    “不知幾位走的是什麽貨?”


    同時,他輕輕地拍了拍身旁的小白鴿:”我這女兒,對新奇的玩物頗有興趣。”


    小白鴿有些為難的配合一聲:“爹,要不算了吧,我們還得……”


    蘇祈打斷了她:“不差這一會。”


    雲野的眼睛靈活地轉動著,先從茶肆掃視了一圈,然後落在雲凰腰間的佩劍上,最後又在她的臉上的麵紗盤桓了一陣。


    最終給出了答複:“行,那就看看?”


    雲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鬆地迴應道。


    話音未落,他的手掌已輕輕按在茶桌上。


    待他再次掀開手掌時,一個精致的紫色香爐悄然出現在桌麵上,嫋嫋煙霧從中升騰而起,繚繞不絕。


    雲野瞥了蘇祈一眼,隨後轉向小白鴿,客氣地邀請道:“令愛會喜歡這種小玩意?我倒是可以做主送一個拿去把玩。”


    小白鴿的目光落在那個淡紫色的小香爐上,看著那香爐中升騰的紫色煙霧,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實際上,她在試圖分辨出煙霧中的成分,但看了一會兒之後,她的眼神中還是流露出幾分無奈。


    想要僅憑肉眼就看清這爐中的底細,她這半桶水還是差了點。


    隨後裝作不安地看了蘇祈一眼,似乎在尋求他的意見。


    “算了,不能平白收李兄的東西,隻可惜出門匆匆沒帶夠錢財,下次有機會再見麵定找李兄買一個。”


    蘇祈哼哼唧唧地坐迴了自己的位置上,恰好此時小二送上了幾碗熱騰騰的茶。


    連忙招唿小白鴿與雲凰一起喝茶,完全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仿佛剛才主動搭腔別人的事情已經忘得一幹二淨。


    雲野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輕輕地翻動手掌,那精致的香爐便不知所蹤。


    蘇祈見狀也不再言語收迴了目光,兩人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


    雲野心裏明白‘秋傅春’為何要開口試探,而蘇祈也清楚‘李野’為何沒有繼續追問。


    活絡的場麵也很快就冷卻了下來。


    那六名客人來得更早一些,幾口茶早就喝的七七八八,稍稍歇息片刻,便丟下兩枚碎銀,離開了茶肆。


    他們翻身騎上高大的駿馬,幾聲輕籲之後,馬兒便乖巧地踏上了通往青杭城的大道。


    馬鞭揚起,伴隨著馬蹄落地的悶響聲,那個小小的茶肆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身後。


    這時,一名隨從騎馬跟在最前麵的雲野稍後一些的位置,低聲問道:“國師,要不要屬下迴去,殺人滅口?”


    雲野扭頭斜了他一眼,冷冷地問道:“滅什麽口?”


    那手下似乎有些不解,繼續說道:“剛才那人分明就一口道出了我們是九重天闕!”


    “練武練壞了腦袋?”


    雲野反問一聲。


    “今日那人,換做是你,假設知道我們來自九重天闕的前提下,你會開口問我們是來自九重天闕麽?”


    手下沉吟了片刻:“應該不會,這樣也太容易打草驚蛇,引起我們的警惕和不必要的麻煩。”


    雲野譏笑一聲:“所以,你都知道的問題,他能不知道?難道他的腦子有問題不成?”


    手下沉默了一會兒,才迴應道:“以防萬一。”


    “沒有萬一。”雲野拉著馬韁,麵色漸漸變得冷漠:“你是在朝堂待久了,多久沒有混過江湖了?”


    “江湖中人出門在外有所防備是正常的,非要拿‘萬一’說事,難道你要把路上見到的每一個有嫌疑的人都殺了嗎?”


    那手下臉色尷尬地看向雲野,解釋道:“屬下隻是覺得,這三個人很不對勁,要不,我們去青杭查查秋傅春這個人?”


    雲野瞥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


    所以,他才是國師,這些人隻配做他的打手。


    這些事,他甚至懶得去解釋。


    愚民的智慧,何其短見?


    輕輕地踢了踢馬肚,又稍稍加快了些速度。


    不對勁?當然不對勁。


    而且,那人可以是夏傅春,冬傅春,但他絕對不會是叫秋傅春。


    出門在外,誰用真名啊?


    那‘秋傅春’下盤根基不穩,不像是什麽高手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他那‘女兒’,不光武道根基紮實,警惕心更是了得,從門口就注意到自己幾個人的馬匹非同一般,便繃緊了身子一瞬間後就恢複如常。


    之後自己更是沒有察覺到她什麽時候將自己一行人觀察了個遍,就連幾名隨行的大宗師也沒有被窺探的預警。


    眼界顯然不凡。


    說是想要看看貨是假,讓那‘女兒’驗自己的身份才是真的。


    就說用眼睛去甄別煙霧,這種事情,正常人絕對不會去試的。


    還有那位一直沒有說話戴著麵紗的女子。


    更不簡單。


    腰上佩劍的劍氣簡直都快從鞘中溢出來了。


    閱劍知其主,這也不是一個好相與之輩,甚至動起手來,搞不好自己這邊要折損一兩人也說不定。


    嗬嗬,這三人身上藏著這麽多的秘密,有些像是在逃命。


    如此緊繃的前提下,在小小的茶肆裏見到自己一行人像極了‘埋伏正好’。


    ‘秋傅春’如果不開口詢問,那才是怪事。


    自己如今背負著‘一月之限’,懶得去追究這幫江湖草莽的逃與殺。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那隻掉落的鳳凰給找到,不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而與此同時,在那間小茶肆裏,小白鴿也在分析他們。


    “還真是九重天闕的人。”


    ‘剛剛小二說過,十二裏就有小鎮,說明這裏不算遠離人煙,以千裏馬的腳力,根本沒有在茶肆歇息的必要。”


    “他們會在這裏稍歇,最大的可能,他們是從更遠的地方一路疾馳而來,然後高估了馬的腳力。”


    “同樣的衣衫,同樣的馬匹,說明他們出自同一個組織,這種強度的趕路隻能說明他們應該有著一個很急的任務。”


    “他們趕時間,沒工夫和我們糾纏。”


    “不過,九重天闕來青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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