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奶奶,這麽大的太陽,你咋站這裏?”


    二蛋趁著假期迴到了鄉下。


    幾乎是在村口,就看見望眼欲穿的奶奶。


    嚇得二蛋連忙下車,這麽大的太陽,老人家中暑不是鬧著玩的。


    老人家在二蛋的攙扶下,樂嗬嗬的笑著:“聽到我家二蛋來看我,奶奶高興,這年紀大了,就是坐不住。”


    二蛋翻了翻身上,也沒有什麽遮陽的東西,心一橫,直接將他一級一等功的獎狀擋在老人家頭上遮陽。


    “二蛋,你手上拿的是?”


    “部隊發的獎狀。”


    “好好好,二蛋有出息了,在部隊立功了,趕緊收好找個框保護起來,別弄皺了。”


    “沒事,皺就皺了,一張紙而已,比不上您老的身體重要,這正午的太陽最毒了。”


    “嗬嗬……在外麵學壞了,油嘴滑舌,肯定討不少女孩子歡心吧?”


    老人既不是不著痕跡的打聽孫子的情感狀況。


    “種地了一輩子,這點太陽算不了什麽的。”


    話雖然這麽說著,但是眼角皺紋裏的喜悅是藏不住的。


    不知不覺間,二蛋就帶著奶奶迴到了屋裏。


    奶奶頓時來了力氣,推開二蛋的攙扶,來到冰箱邊上,打開冰箱的門。


    從空空蕩蕩的冰箱裏麵拿出一盒精致的蛋糕。


    二蛋看了一眼還沒有撕掉的標簽。


    198。


    不貴,但是對奶奶這種一輩子的莊稼人來說,讓她買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簡直比殺了她都難受。


    可若是買給孫子吃,那就另當別論。


    “怎麽了?口味不喜歡麽?”


    奶奶的眼中滿是期待。


    “喜歡,所以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二蛋默默將憋在嘴邊的已經過期了這句話收了迴去。


    “嗬嗬,就知道你喜歡,上次你迴來的時候,抱怨部隊裏沒有蛋糕吃,奶奶當天下午就上鎮子裏買了一個最貴的,結果你因為臨時任務迴去了,沒吃上一口。”


    “聽說這東西,金貴著呢,放外麵幾天就壞了,所以這不就又買了個冰箱保護著。”


    二蛋知道蛋糕壞了,但他更知道就這一個蛋糕就要奶奶一畝地一年的收入。


    節約了一輩子穿著補丁衣服,幾塊錢都要摳摳搜搜講價半天的老人,給自己孫子買東西,幾百上千眉頭都不皺一下。


    有什麽猶豫了,直接炫,反正自己身體素質好,最多也就吃壞肚子。


    “奶奶,我放假一個月,明天陪你一起去下地啊。”


    “好嘞!”


    老人家瞬間眼睛都不渾濁了。


    ……


    “八號技師呢?”


    秋傅春一身白背心,五分褲,踩著人字拖,來到洗浴中心。


    直接就和前台小妹聊了起來。


    “八號技師辭職了,客人您要不換一個?”


    “辭職了好啊,辭職了好……”


    他喃喃自語一聲。


    “十九號呢?”


    “我幫您查查,十九號現在有空,客人要上鍾麽?”


    秋傅春一臉無語:“我來這裏,不上鍾,難道上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然後,他在門口看見了八號技師,推開了洗浴中心的大門。


    她穿著一身比較清純的鄰家小妹風格。


    “秋哥……”


    “不幹了?”


    “嗯……”


    “那你還來這裏幹嘛?趕緊爬爬爬……”


    秋傅春擺了擺手。


    “秋哥……謝謝您這些日子的照顧,您不肯留聯係方式,我等了好幾天才等到你。”


    “別別別,你情我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等我幹嘛?該不會以身相許吧?我告訴你,你別恩將仇報啊!”


    “嗯……我知道,我這種不幹淨的人,不配……但還是要和您說一聲謝謝。”


    女孩紅著眼。


    她在最無力的年齡,遇到了最想托付的人。


    可從事這種工作的她,才是最不配的。


    若不是遇到了秋傅春,每次都點她,私下還會給一筆不菲的收入,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還清家裏欠下的債務,恐怕那時候成了萬人騎也不為過。


    “不聊了啊,我找十九號去了。”


    “我想……和十九號一起。”


    “臥槽……玩這麽花?你們還有這種服務?多少錢?”


    “你就當我是壞女孩的自私吧……隻想給秋哥您最後一點印象。”


    ……


    次日。


    秋傅春看著兩位熟睡的女子。


    他默默穿起衣服,來到前台。


    “小花啊,和你打聽個事,十九號她媽的病,還差多少錢?”


    “秋哥,我不清楚啊,聽說十幾萬吧。”


    “我給你二十萬,你轉十九萬給她吧,就說有客人包年了。”


    小花雖然有些奇怪,但這一萬塊,不賺白不賺。


    這個秋哥也是洗浴圈出名的傻子,專門挑身世淒慘的女孩,對於其他不屑一顧。


    按照他的說法,就好迫於無奈逼良為娼這一口。


    秋傅春看著小花轉賬完成後,這才踩著他的人字拖走出洗浴中心。


    他拿出手機:“喂,我舉報這裏有灰色產業,證據?我是人證。”


    他從懷裏摸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秋葉枯萎後,曆經苦澀的寒冬,來春也會生出新的枝芽。


    秋複春呀~


    你們秋哥,也就隻能幫這麽多了。


    ……


    “明白我為什麽不出手了麽?你如神兵天降,攬下一切功勞,他們或許幾天後又將趕赴新的戰場,終有一天帶著遺憾倒在戰場,你救下的,隻是今天的他們。”


    “希望死亡的深淵能讓他們醒悟。”


    “我最看不得有人……”


    鳶尾的聲音帶著停頓。


    “帶著遺憾生死隔絕……”


    “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啊……”


    她眼中的那抹緋紅潰散,再次變成‘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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