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態很糟糕……


    不是蘇祈希望艾利死,憑良心說,這種傷勢,就算是他恐怕早就活不成了。


    他內心是五味雜陳。


    “艾利……對不起……要不是我今天給你放假……”


    艾利有些艱難的打斷了蘇祈:“蘇祈大人……不要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您剛剛幫艾利報仇的樣子很帥……和書上的一樣。”


    血液從艾利空蕩蕩的胸前不要命的流出。


    “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


    艾利再次打斷他:“蘇祈大人,你聽我說……”


    “我聽著……”


    “艾利已經死了,是半魔人的血脈特性讓我能彌留一段時間……”


    黃昏下,艾利的眼眸已經開始有些渙散。


    “是您在艾利最陰暗的日子中拯救了艾利,令艾利免於苦難。”


    “哪有少女不懷春……我也會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艾利聲音有些顫抖:“也會幻想土的像我這樣的女仆能被蘇祈大人看上……”


    “看見鳶尾大人,艾利隻能自慚形穢將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可依舊會幻想著,很多貴族都有許多妻子,多我一個怎麽了?”


    “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能有機會表明心意……哪怕是被拒絕也好。”


    “現在……真不是一個好機會……”


    她帶著一絲遲疑:“可是……再不說,恐怕就沒有機會說了。”


    艾利在蘇祈的懷裏掙紮起身,非常艱難的將手伸向跌落在地上已經沾滿血汙的布袋。


    “不過,現在,艾利好像明白了,艾利這其實並非喜歡,隻是無法宣泄的感激。”


    顫抖著摸出一個精心包裝好的盒子,不過盒身扁塌,似乎被踩了一腳。


    “真好……還有機會將這份禮物親手交給蘇祈大人。”


    艾利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看見戒指安然無恙。


    這才鬆了口氣:“它叫新生,雖然是一顆破碎的寶石,但是聽說在陽光在裂痕就能恢複如初,感謝蘇祈大人給予了我們半魔人新生,如陽光一樣將我們的裂痕恢複……”


    “原諒艾利隻能買得起這種廉價的禮物……”


    “不廉價……”


    “那艾利能幫蘇祈大人帶上麽?”


    “好……”


    艾利取出戒指,指環的位置還綁著一根銀鏈……


    “蘇祈大人果然是最善良的人……可惜沒早遇上您……”


    “因為害怕被拒絕……所以擅自將它做成了項鏈。”


    艾利試圖做出一個俏皮的笑容,緩和沉重的氣氛。


    然而,她的臉已經僵硬,根本不受控製。


    她將戒指項鏈戴在蘇祈的脖子上。


    “對了……亂七八糟說了一堆,差點耽誤蘇祈大人的正事,那個人……說我是煉血者的轉世,說他是‘古神’的信徒……艾利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有幫到蘇祈大人麽?”


    蘇祈點了點頭,不敢說話,害怕稍微有一點風吹,艾利的生命之火就會熄滅。


    “那真是太還好了……”


    “轉世……是再活一輩子的意思麽?那能不能答應艾利一個任性的小要求?”


    “1-030能給艾利留著麽……下輩子,艾利還來當您的女仆……”


    ”十五年……不,十年後,艾利如果能轉世的話,一定會找到您的。”


    “好……”


    “這次……您交代的任務,艾利算圓滿完成了吧……”


    “我有照顧好阿椿和阿曉對吧……”


    “就是明天……可能迴不到工作崗位上了……”


    “但……這次艾利真的不算偷懶……”


    每說一句,艾利心中不可割舍的執念就削弱一分。


    直到偷懶兩個字落下……


    她的瞳孔徹底渙散。


    仿佛如虔誠的聖女閉上了雙眼。


    蒼白的嘴唇微微張著,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


    “睡吧……艾利沒有偷懶。”


    蘇祈輕輕拂過她的麵龐,合上艾利的嘴巴。


    “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今日我若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則無人為我搖旗呐喊。


    蘇祈並非多麽完美的人。


    他也會享樂,也會沉淪安於現狀。


    自認為自己不是大時代的受害者,便事不關己。


    是他安穩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甚至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今天可以是艾利,明天就可以是阿椿阿曉,甚至鳶尾和他自己。


    隻是……這個醒悟需要血的代價,真是諷刺……


    ……


    接下來,城主府上下為艾利默哀三日。


    期間還有些下人在背後竊竊私語,說城主如此大張旗鼓,肯定與那女仆有不幹不淨的關係。


    結果被蘇祈一個個揪出來,全部打碎了牙逼著咽到肚子中,接著逐出城主府。


    舊時代的貴族就是如此霸道,別說什麽勞務合同,就算把你當場殺了也是自己該死。


    喜歡當鍵盤俠背後嚼舌根,打碎牙全部咽到肚子裏都是輕的。


    隨後,特諾蒂奇月城陷入了地震中。


    稅收提高,大量招聘人手組建城衛軍,負責維護治安與出入人員登記。


    製定發展規劃,吸引外來貴族,利好於‘開民智’的教育。


    這一次,蘇祈不指望這些人幫助他幹什麽造反的大事。


    隻求問心無愧。


    對得起‘城主’這個位置。


    欲戴其冠,自承其重。


    期間當然有反對的聲音,嚐過甜頭怎麽能夠接受出爾反爾?


    很快就被無情鎮壓。


    好在,即便如此,稅收也隻是其他城市的一半而已,比下有餘,漸漸也就平息下去了。


    隻是……


    蘇祈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就是那個血色男子,為什麽會盯上艾利?


    煉血者……古神……


    感覺就像有一雙無情的大手逼迫著他前進。


    是時候與歐西利斯真正談一次了。


    ……


    時代的變革都需要以血來澆灌。


    半魔人艾利的心頭血,不過隻是澆灌的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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