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養身體,我可不想再在手術室門口受罪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別折騰,好好養著,再進幾次手術室我遲早也被你嚇出心髒病。”那人抱怨的話似乎還響在耳邊,那段時間他剛剛迴國,有幾次不舒服的急救,每次醒來言恆就坐在他的床邊念叨,他那時還覺得這人這般下去早晚成了祥林嫂。而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言恆那時的心情,他眼睛錯也不錯的盯著急救室的門,言恆,你好好的出來,隻要你好好出來,我以後都聽你的,一定好好養身體,再也不嚇你了。“誰是病人家屬。”門開了,一個小護士出來,手上戴著的手套都是血,顧寒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撐了一下座椅就站了起來,快步迎了上去“我是,他怎麽樣?”“出血量太大,急需輸血,這是購血的單子簽下字。”顧寒拿起筆,用力穩住了發抖的手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你迴去坐一下,我去繳費。”林子川看他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臉就知道他這會兒無非是憑著精神在這兒強撐了,扶著人迴去坐下就轉身去了窗口繳費。顧寒又盼著護士出來能問問情況,又不敢讓護士出來,他想起之前言恆和他說,他在手術室外麵簽病危通知的時候手都在抖,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裏麵有人出來讓他簽病危通知書。手術進行了三個半小時,顧寒就在手術室外等了三個半小時,他的姿勢都沒怎麽變過,除了中間吃了一次藥還有過分蒼白的臉色之外,幾乎看不出他有什麽不妥,隻有林子川看見那人身後的襯衣都被虛汗打的濕透了,但是這個時候,誰都沒辦法勸他離開。言恆被推出來的時候顧寒驟然站起來,眼前一片昏黑就要倒下去,林子川趕緊扶了他一把“大夫,他怎麽樣?”就連林子川都聽得清這人的聲音都在發抖。“胸部三根肋骨骨折,其中一根紮進了肺部,導致肺部出血,肩膀的槍傷傷到了骨頭,碎骨已經清理完了,拖的時間有點長,出血量比較大,先入icu觀察吧。”在現實生活中搶傷實在太少見,這個年紀不小的醫生處理的很小心,此刻也是一腦門的汗,說完便轉身去了更衣室。顧寒跟著護士送言恆進了監護室,隔著一層玻璃,之前好多次都是言恆這樣在外麵看著他,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在外麵看著裏麵躺著的言恆。“你不能再撐著了,我送你去休息。”林子川實在不忍看這人臉上的表情,但是他也知道顧寒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隻是顧寒聽見就像沒聽見一樣,就坐在外麵看著病房裏的人。“顧寒,你的身體你清楚,你就是在這看著這會兒言恆也醒不過來,你倒下了你指著誰之後照顧他?我已經給林宵打電話了,他去了臨市,這會兒也快到了,等他到了你再好好問問言恆的情況。”聽到這裏顧寒才總算有了些反應,對,他不能倒下,他病倒了誰照顧言恆?這人別說受傷了,一年到頭就是感冒都少見,這樣躺在床上定然不習慣的,他還要好好照顧他的。家裏離這裏有些遠,好在林宵的辦公室他們常去,林宵迴來的時候看見一臉惶然坐在他辦公室裏的人才終於相信言恆車禍搶傷的消息是真的,林子川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都不太敢相信他聽見的,車禍就算了,怎麽還會搶傷?隻是顧寒的狀況看著也實在是不好,他翻出了幾粒藥又倒了兩杯熱水給眼前這兩人才出聲“先別急,你們先坐一下,我去找王主任問問具體情況。”顧寒立刻點頭,之前給言恆做手術的醫生他不認識,加上實在著急看言恆也沒有細問,那人那麽重的傷怎麽會是那兩句話能概括的,現在坐下細想便覺得還有好多沒問。林宵的動作很快,直接去了同事的辦公室,細細詢問了手術的情況,又拿到了手術記錄和病例這才迴了自己的辦公室。“怎麽樣?”顧寒幾乎立刻望過來“肋骨有一根碎骨有些多,應該是車禍擠壓碰撞的時候造成的,其中有一根紮進了肺部,幸運的是沒有移位,手術已經清理了,槍傷導致肩胛骨處骨折,現在需要觀察的還是肺上的情況,大的出血點雖然止住了,但是小的出血點的滲血情況還存在,這個是沒辦法避免的,不出意外的話會慢慢恢複,出血也會吸收。”林宵盡量將情況說的通俗一些,顧寒的目光緊緊盯著林宵“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能不能恢複完全?”“胸骨骨折不是特別大的問題,在車禍外傷中比較常見,言恆身體底子很好,肺上的出血控製的好,應該可以恢複,就是肩膀上的槍傷有些麻煩,隻能靠養,養不好以後天氣不好的時候會有些影響。”林宵到底還是實話實說了,槍傷本就不比其他,傷在肩膀上沒有性命之憂,已經算是萬幸了。顧寒聽完點了點頭,手指收緊,緊緊握著水杯,能養好就好,他會好好照顧他的,他才二十多歲,如何也不能留下什麽病根。“他什麽時候會醒?”“一般手術後12小時就差不多了,可能會在夜裏。”第192章 我會注意身體的顧寒的情況不是太好,不用藥壓著就有些心悸,林宵檢查了一下其他的指標還算可以,隻是心髒就怕激,言恆出了這麽大的事,顧寒能撐到現在已經不錯了。在林宵的威逼下,不得不開了一間病房住了進去,隻是他怎麽也不肯真的睡下,就怕錯過晚上言恆醒來。林子川看他的樣子怎麽也放心不下,堅持在醫院病房陪著這人,言恆果然是晚上醒來的,12點多。林宵沒有食言,言恆醒了就去通知了顧寒,畢竟若是不說這人這一晚都不用睡了。“穿上防護服,探視時間隻有十五分鍾,你自己進去可以嗎?”“沒事,我看看他就好。”言恆醒來就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兒,下意識的想動一動,卻發現胸前疼得厲害,左邊的肩膀像是被什麽東西固定住了,動也動不了。之前在外環道上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在腦海裏,所以他現在是在醫院?他剛剛抬頭想要看看周邊就聽到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別動。”顧寒穿著無菌衣走了進來,看見那人亂動趕緊開口出聲。言恆想開口,卻發現嗓子裏以前幹澀,胸口好像撤一下就會疼,這樣的感覺還真是生平第一次,讓他很錯愕也很不習慣。“別說話,我都知道了。”顧寒坐在了病床旁邊,言恆身上此刻連了很多的檢測儀器,他隻能輕輕握了一下他的小拇指,微微捏了一下。“你現在什麽也別想,安心養傷,林宵說隻要情況穩定再過兩天你就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擔憂了一天的心終於在看見這人睜開眼睛的這一刻稍稍安了下去,言恆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想,那夥來搶證據的人有沒有落網,他們背後的人是誰,陳秉的情況怎麽樣,那些人會不會對顧寒不利這些都從腦海裏一項一項的蹦出來。隻是現在他根本說不出話來,隻能眼睛擔憂的看向顧寒,哪怕在這隻開了一盞床頭燈的加護病房裏看,他也瞧得出來這人的臉色差的厲害。他出了這麽大的事,這人嚇壞了吧“我 沒 事。”一字一頓的,說話的時候就像是有刀子劃破喉嚨一樣的幹澀,刀口處也疼了起來,但是隻要能說話他還是想安慰一下顧寒的。床上這人所有的反應自然都落到了顧寒的眼裏,他輕輕俯身,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下,從他們相識以來,他還從沒見過言恆這樣虛弱躺在床上的樣子,讓他無端的心裏沒底,害怕。“我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此刻的顧寒像極了之前每次言恆在他床邊的樣子,也不知這樣說是在安慰這人還是安慰自己。言恆的麻藥勁頭退了下去,傷口的痛感漸漸開始蘇醒,本來是非常難熬的事情,但是因為之前出血量太大,現在眼皮沉的厲害,他知道這樣病房的探視時間很短,他不過是死命撐著精神看著床邊的人。“累了就睡吧,我會注意身體的。”他哪能看不出言恆在擔心什麽,從監護室出來,林子川陪著他去了病房,他不太放心顧寒,之前一直在病房守著他,顧寒之前被林宵在藥裏加了安定,還眯了一兩個小時,他是一直都沒合眼,此刻臉色也不好看,顧寒催他迴家休息。林宵也不敢讓林子川這麽熬下去了,林子川這才給司機打了電話接他迴了家。第二天清晨醫院的另一層病房之中,厲堯一身白色西裝都沒有換下來,一直守在床前,眉間倦意明顯,臉色也蒼白的厲害,靠在椅子上顯然是守了一夜,這間病房外兩處地方已經安排便衣的保鏢盯著了,可疑之人決混不進來,陳秉身體底子好,搶傷避過了要害,隻是拖得時間太長,失血過多,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情況不算太糟,也因此沒有被送去加護病房。“您都守了一夜了,醫生說陳先生的情況還算穩定,您去休息一下吧,醫生說您不能熬夜,陳先生醒來我一定去叫您。”楊非進來低聲勸著厲堯,原以為厲堯必定會拒絕,正準備再勸卻聽那人出聲“你在這守著,讓人準備些百合粥,待他醒來的時候喝。”說完抬手撐住扶手想要起身,但是枯坐一夜,腰腿酸麻,頓了一下卻又跌了迴去,楊非連忙扶住他的手臂,隻是厲堯站穩就拂開了他的手,緩緩挪著步子出了病房。沒過一個小時陳秉就醒了過來,他底子好,不像言恆那樣受了其他的傷,肩膀上的傷避過要害,除了失血有些多以外,其他狀況都還行,昏睡前的記憶一點點迴想起來,他幾乎是立刻看向了床邊,卻發現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楊非此刻隻能硬著頭皮開口,扯了一個話題“陳先生,我已經問過醫生了,後續好好養著不會留下後遺症的。”“厲堯那?”沙啞的聲音磨過嗓子,連虛與蛇委都懶得費心思,直奔主題,厲堯臨走交代隻和陳秉說他走了。“家主他離開了。”楊非不得已隻能這麽說,陳秉的目光像是盯著臨行前要槍斃的犯人一樣盯著楊非,饒是經曆頗豐的楊非也有些遭不住。半晌陳秉竟然撐坐起來,不顧眼前團團的黑霧直接抬手拔掉手上的輸液針就要下床,楊非連忙站起來按住他,這位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他們boss的反應他都不敢想。陳秉本就是強弩之末,見掙不開索性就放手了“他什麽時候走的?”“昨晚。”“出國了?”“是。”“我餓了有吃的嗎?”“有,定了粥,百合粥。”楊非將厲堯臨走交代給他定的百合粥拿了出來,無聲的抹了摸汗,總算糊弄過去了。陳秉看了看他喝慣的百合粥,隨意開口“他不喜歡吃百合,一會兒換一碗送過去。”“好。”楊非剛剛出聲就對上了那人似笑非笑的眼,渾身了僵硬了一下,果然,跟律師說話不能不小心。第193章 林子川到言恆一天沒有從監護室出來,顧寒的心就一日也放不下,作為這場蓄意車禍的受害者家屬顧寒還配合警方去公安局做了筆錄,但是這段時間他畢竟沒有在顧氏上班,對於言恆調查的事情還有他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很多也不清楚,這些隻能等言恆醒來再了解了。這兩日的時間,顧寒除了在言恆清醒的時候進去探視,就讓言恆的秘書整理了近一個月的公司情況發了過來,這次的事件顯然不是一起簡單的車禍,郊區持槍傷人,無論在任何地方這都是極其惡略的問題,但是同樣的這樣的案件在偵破之前都是保密的。言恆畢竟現在身份特殊,若是爆出這樣的車禍恐怕顧氏都會受影響,隻是值得慶幸的是那天逃走的黑衣人已經落網,雲城警方正在加緊審理,隻是據說這個人的嘴很硬,到現在都沒有吐露出關於他背後之人什麽有關信息。隻是這樣的事顧寒不打算插手,那個人是衝著孟浩的證據去的,他相信孟浩還不至於有這樣的實力,那麽這人定然就是和孟浩交易或者一個利益鏈上的人,既然上城警方已經盯上了那和酒吧,那麽其他的他不打算過多的操心。畢竟現在最要緊的是穩住公司的人,言恆的傷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但是公司等著審批的文件可是一樣都不會少。第三天言恆清醒的時間明顯變長了,但是探視時間隻有十五分鍾,這一次言恆簡單的將那天的情況和顧寒說了一遍,哪怕言簡意賅顧寒聽的還是心頭發涼,尤其是說到那把槍對準言恆的時候,他幾乎下意識的握緊了言恆的手,言恆也盡力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