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們無非是想用我與你們這一支殘兵敗將一起當誘餌,將我大宋在鎮戎軍的主力誘入山穀之中。然後如同你們上一迴在延州城外伏擊我大宋官軍一般!”司馬光咬咬牙,語氣凝重的說道。借助明亮的月色,他看到了野利遇乞的臉上再度露出一絲輕蔑的表情。


    “司馬主簿果然好見識!隻不過,我手下的這隊人馬,殘兵倒是不假。敗將嘛,實在愧不敢當!”野利遇乞一臉驕傲的說道。與此同時,司馬光低聲罵出兩個字:“無恥!”


    正當二人做口舌之爭的時候,隻見一名西夏士兵匆匆從穀口的方向跑來,在野利遇乞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頓時,透過夜色,司馬光分明看到,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然而,還未等他開口,隻聽見“嗖”的一聲,一支長箭便插在了方才前來報信的那個西夏兵卒的眉心!


    頓時,剛剛放鬆下來的西夏殘兵們亂作一團。緊接著,便是一陣箭雨下來,四下亂竄的西夏殘兵們紛紛中箭倒地。野利遇乞見狀,一把將司馬光拉到了自己身前。對著山崖之上大聲喊道:“山崖上的宋軍聽著!你們的司馬主簿在我手裏。各位的箭可要射的準一些才行!”


    果然,他的威脅有了效果。於是,穀口方向傳來了一陣馬蹄之聲。為首的將領,正是在鎮戎軍軍中同司馬光私交甚密的王珪。


    “將司馬主簿放開!”王珪見野利遇乞將刀架在了司馬光的脖子上,頓時沉著臉,厲聲說道。而野利遇乞同樣認識王珪。在之前西夏軍大舉圍攻鎮戎軍、卻被任福等人偷襲白豹城的那場戰鬥中,身為涇州駐泊都監的王珪,正是從野利遇乞的手下成功突圍而出。這次二人相見,不得不說是冤家路窄。


    司馬光這一邊暫且不表。另一邊,追擊大部西夏殘兵的任福,此刻卻已經漸漸陷入了李元昊給他設好的陷阱之中。而此刻的韓琦,也察覺到了一絲危險。大軍追擊殘敵多日卻不見迴報隻怕這其中有詐。於是,韓琦立刻讓傳令兵帶上自己的軍令去追此刻正在追趕“殘敵”的任福等人。隻不過,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而此時的東京汴梁,卻同樣發生了一場危機。起因便是這一科會試的榜單。眾多以西昆駢文做答的考生被黜落,其中自然不乏頗具才學之人。於是,他們此刻便堵在了東華門前,讓聶冠卿這個主考官給他們一個說法。而年老體弱的聶冠卿,哪裏應付的了如此的場麵。


    “等等,你們是不是瘋了,居然敢在東華門外圍攻主考官!”隨著聶冠卿一同出來的其他考官質問道。然而,落地的學子們似乎更加激動起來,一時間,場麵顯得極為混亂。而這裏的情形,深宮之中的趙禎此刻已經知曉。


    “老陳,立刻知會開封府,務必要保證聶學士的安全!不過,也不要傷害那些學子。”趙禎沉聲吩咐道,顯然,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陳總管知曉事態緊急,便立刻動身出宮前往開封府。與此同時,蕭和也來到了東華門外。


    “大膽!你們飽讀聖賢之書,竟然要行毆打考官的惡跡。即是有辱斯文,又有違朝廷法度。難道你們下一科都不想再考了嗎!”正當義憤填膺的落地考生們越來越接近主考官聶冠卿的時候,開封府尹郭稹帶著一幹捕快衙役迅速趕到,迅速將考生和考官們分開。


    而見京城開封府的衙役捕快都出動了,原本情緒激動的考生們也暫時被震住了。不過,依舊是指著聶冠卿的鼻子大罵不止。


    “你枉為朝廷學士,為了一己之私黜落考生!”


    “為了討好朝中重臣而敵視西昆駢文!”


    ······


    頓時,學子們的謾罵聲越來越大,最後連蕭和都有些聽不下去了。於是,郭稹大喝一聲道:“你們如此謾罵師長,真是有辱讀書人的身份!有什麽話好好說便是,何故出言如此惡毒!”


    “我們就是要找他討個公道,為何要無故黜落我等。”


    “就是就是,我等寒窗苦讀十年,就是為了今日榜上有名,將我等無端黜落,總要給個說法才是!”一時間,沒有人繼續謾罵,而是七嘴八舌的叫嚷著起來。


    麵對圍上來討要說法的眾多學子們,郭稹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再次強行打斷落地考生們的話,大聲說道:“你們現在這麽多人都要來討公道,卻吵吵鬧鬧不成體統。這樣吧,你們選出一個代表出來,再向聶學士發問。是非對錯隻有在場所有人評判!”


    眾人一聽,果然有理,於是一番騷動之後,一位又瘦又高的學子被推舉出來。蕭和展眼看去,此人是一個連考了兩科的考生。上一科便是因為詩賦費西昆體,策論非駢文而在會試之中即被黜落。於是花費了四年的時間學習西昆駢文。本想著在這一刻榜上有名。卻沒想到,這一科又是名落孫山。


    “學生敢問聶主考!”這位高大的考生看了一眼滿街同自己一般遭遇的落地學子,高聲質問道:“為何要黜落用西昆體的考生?”語氣之中,飽含著不甘和憤怒。蕭和一聽之下,都感到一絲心顫。


    “無它,讓爾等知曉科舉是為大宋選去經世致用之學的人,而不是賣弄學識,咬文嚼字,胸中卻無任何韜略的書蟲!”一直未開口說話的聶冠卿淡淡的迴答道。接著,他掙脫了身旁其他考官們的攙扶,緩步走到了那人的身前。而看著這個比自己低上半個頭的年邁主考,方才問話的考生竟然有些心虛,默默地退後了半部。


    而聶冠卿卻絲毫沒有理會對方氣勢的變化,而是微微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考生,緩緩說道:“我知道你,你叫謝凱,老夫看過你這兩科的策論,卻是頗有見地!”


    “那為何晚生依舊兩次榜上無名?”謝凱頗為不甘的低聲問道。


    “上一科老夫是在太學裏燒尾之時於焚化爐前無意之中看到你的策論。當時老夫便歎息我大宋因迎奉那空洞無物的西昆體,而失掉了一個經世之才。而這一科,當老夫再度看到你的考卷時,同樣十分歎息,因為你為了登第,已經失了初心,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惜改變自己原則的蠹蟲!試問這樣的人,老夫怎能讓他登第!”


    一番話,讓謝凱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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