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宋軍隊長於防禦而短於機動作戰,無法同西夏的騎兵部隊一樣縱橫馳騁。”還未等任福迴答,一旁的韓琦便開口迴答道。看起來,他似乎發現了司馬光提出這個問題的用意。


    “韓安撫使的話不錯,但是韋州城裏的西夏兵大多是騎兵,機動劫掠乃是其所長不假,但是以騎兵來守城,不也是以己之短對敵之長嗎?”任福稍稍收斂了一些方才對於西夏軍隊不屑一顧的態度,稍稍正色道。不過隨即,他便想到了另外一點。既然他知道西夏以騎兵守城不現實,那麽自己主張的以涇原路一路的步軍去攻城,豈不同樣是自不量力?


    頓時,任福陷入了沉默之中。見他如此表現,韓琦與司馬光二人相視一笑。他們知道,眼前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已經知曉了眼下絕對不能攻打韋州城。至於原因,除了擔心西夏人暗藏伏兵,敵眾我寡之外。在沒有大型的攻城器械,甚至沒有專門進行過攻城之類攻堅戰訓練的前提下,也是萬萬不能臨時起意攻打敵方堅城的。


    於是,三人便商定,眼下還是執行既定的防守反擊策略,靜觀西夏人的變化再做道理。然而,他們三人不知道的是,一雙覬覦的眼睛,此刻正在一處一男的角落裏。帶有敵意的窺視著他們。


    展眼東去春來,蕭和在龐府之中一邊集中精神準備著即將到來的會試,一邊還要努力應付府中那三個妖孽孩童的“折磨”。短短數月之間,蕭和驚奇的發現,自己通過外掛手機,依照後世的小學數學內容編纂而出的教材,衛樸、沈括和趙宗實這三個小毛孩居然在數月間便修習完畢。


    而這三個孩子當中,小衛樸的表現是最為突出的。如今的他。已經開始琢磨起一些在蕭和看來都不可思議的問題了。譬如後世直到初中數學裏才會涉及到的負數概念,甚至思考起數列的問題。


    有一次,衛樸興高采烈的找到蕭和道:“哥哥,我發現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法子,能很快計算出很長一列有規律數字的總和哦!”說罷,便拉著蕭和來到書房之中。蕭和好奇的一看,隻見桌案上的一張寬大的白紙上,一串從一到一百的阿拉伯數字十分工整的由上到下排列著。


    這時,小衛樸頗為驕傲的說道:“哥哥覺得如何將一到一百以最短的時間算出總和呢?”蕭和一聽,頓時口呆,心中暗道:“我去!這小子不會現在就自己搞出了等差數列的求和了吧?那豈不是同高斯這個妖孽有的一拚?”想到這裏,蕭和一下子將已經到嘴邊的公式咽了迴去,故作迷茫的搖了搖頭。


    於是,在蕭和“驚訝”的眼光中,衛樸十分得意的用毛筆在那串數字下麵用英文字母寫下了這個等差數列的標準求和公式······


    而這樣的情形,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重複上演了許多次。讓蕭和是又驚又怕。至於沈括和趙宗實,他們雖然不像衛樸如此妖孽,但也是那種能將一個問題深究到底的人才。蕭和思量著,這三個家夥若是再長大一些,隻怕自己就教不了他們了。


    一番糾結之下,蕭和打算將後世中學才會接觸到的數學知識先行匯集成書,讓這三個小家夥自行學習。至於物理化學生物什麽的,自然不需要向後世劃分的那麽仔細,隻需要學習這個時代能夠用得上的就好。如此一來,才會有學以致用的機會。


    忙碌完這三個小子的學習大計,蕭和自己也該好好研究一下即將到來的會試了。大宋會試的內容,承前唐及五代之製,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帖十帖,對或墨義十條。這樣的內容,同之前蕭和參加的鄉試內容基本相同,隻不過這一次,他雖然同一般的考生一起參加考試,但是由於他有官職在身,所以,在他的試卷上會有一個用朱筆寫成“官”字。


    至於他最後得中與否,也不會同一般的考生一般在一起競爭,而是在所有參加別頭試的官宦子弟一起。所以,別頭試的考中機會也要比一般舉子們參加的正試要大得多。


    知道了這些所謂的公開內幕,蕭和這才有閑情逸致陪著三個妖孽玩耍。若是別頭試難於登天,隻怕蕭和早就將自己關進書房之中,頭懸梁錐刺股的利用起這最後的一段時光了。不過,對於他能否得中,龐籍似乎並不擔心。因為這一屆的主考官,乃是翰林學士聶冠卿。


    而這位聶學士,早年便因為在勘校《十代興亡論》等書時被人告發謬語誹謗隱射朝政而被落職。是一個充滿進取心的文人。所以,在龐籍看來,由他來做主考,便會有很大的幾率認同甚至欣賞蕭和那一番與眾不同的言論。還有一點,官家似乎也十分認同他早年的進取之心。所以這一科才會讓他擔任主考。


    不過,還有一點也是龐籍未曾想到的。那一日在聽完蕭和的一番長篇大論之後,趙禎已經能暗暗下定了變法的決心。經過細細思量,趙禎便決定首先從人才的選拔上入手。於是,這一科的會試,便是趙禎的一塊試驗田。而且,從這一科開始,趙禎已經打算要整治一番科舉文章之中的那追求華麗、空洞無物的西昆體了。


    所以,曆來嗜學好古,對時下西昆體橫行的現狀十分不滿的聶冠卿學士,便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知道了這些消息,原本就十分散漫的蕭和,便更加放縱起來。如此的態度,自然是被龐籍劈頭蓋臉的一頓痛批。


    “老夫看你自發解試後便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如今還是這半年散漫放浪。若是到時候連別頭試也中不了,你就不要說是我龐醇之的弟子!”龐籍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老師稍安勿躁呀,弟子是想既然這一科條件如此優越,想必考上不成問題。再說弟子又不是不務正業嘛。”蕭和陪笑著辯解道。而龐籍一聽,更加惱怒的說道:“正因為別頭試相對容易,老夫才怕你馬失前蹄。再說,你若是想在仕途上走的順利,別頭試裏不能獨占鼇頭可不成!”


    “這老頭想讓我考中別頭試的頭名?開什麽國際玩笑!”蕭和心中不禁叫苦不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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