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範仲淹對於蕭和的表現,總算是徹底放心下來。而麵對眼前的沙盤和地圖,範仲淹與狄青二人早已經按耐不住。聽蕭和講解了那麽久,若是不在這方寸之間的戰場之上施展一番,豈不是太過浪費了。而這,卻也是蕭和最希望看到的。因為,他早已暗自有了自己的打算。


    “二位,既然你們是第一迴進行這番推演,莫不如便從三川口之戰的複盤開始吧,如何?”蕭和見二人躍躍欲試的樣子,便開口說道。而狄青與範仲淹二人顯然沒有想到,蕭和居然會主動提出這樣的建議。畢竟,這對於在那場大戰之中死裏逃生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堪迴首。


    而之於蕭和,更加是刻骨銘心。因為,曾經同他一起逃出死地的柴福,此刻已經不在了。於是,深知詳情的狄青陷入了沉默之中。蕭和那裏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平靜的說道:“我沒事,二位不必為我操心。此番我大宋最直接的對手便是西夏,自然要將他們帶入推演之中。”說完,便不顧範仲淹與狄青二人奇怪的表情,徑直來到了沙盤麵前。


    “戰事伊始,李元昊先攻塞門寨,範雍範知州便令劉平、石元孫、黃德和三路人馬共同馳援!”蕭和平靜的說道,接著便將代表三路人馬的的兵棋拿到了沙盤之上相應的位置。而因為慶州太過遙遠,沙盤之上暫時還沒有製作出,因此隻能擺在沙盤外大致的方向之上。


    見蕭和這麽快便進入了狀態,範仲淹與狄青二人也不再糾結。連忙快步來到了蕭和的旁邊。於是,蕭和便同狄青一起,在這沙盤之上,將那一日西夏軍如何圍殲大宋一方一萬精銳的三川口之戰,第一次在這沙盤之上複盤了。由於整個戰役是蕭和自己親身經曆過的,所有的細節都十分清楚。因此,隻在沙盤之上的一番推演一番便可,而不需要進行更加複雜的圖上推演。


    不過,即便是這樣,還是讓三人對這場戰役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當推演結束的時候,隻見範仲淹死死盯著沙盤之上代表大宋一方的兵棋被一個一個完全拿掉,他的眉間,早已經皺到了一起。


    “以一敵十,焉能不敗!”範仲淹無奈的看著沙盤之上三川口的那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十分無奈的歎息道。更加難得的是,他也親眼目睹了沙盤之上西夏軍隊是如何一步一步將到大宋的一萬大軍誘入三川口加以圍殲的。這一切,卻是更加讓他震驚不已。


    “範公,這便是此番三川口之戰的複盤了。想必您看出了什麽吧。”蕭和與狄青將兵棋收好,前者看口問道。


    “我大宋軍隊從戰事開始便一直被李元昊的行動牽著鼻子走,等到累的差不多了,再以優勢兵力在有利地形進行合圍。如此劣勢,當初的範雍為何不能提早察覺?”範仲淹顯得有些激動的反問道。於是,深知這一切來龍去脈的蕭和淡淡的迴答道:“當初,範雍範知州連李元昊來了多少人馬都沒有弄清楚······”


    聽罷此話,範仲淹隻能沉默。畢竟,迴首自己一方最為慘痛的失敗,自然不是一件痛快事。不過,這顯然不是蕭和將這套後世的玩意提前拿到大宋的理由。因為,戰陣推演除了迴顧戰事,觀摩得失的功能外。更大的作用,其實是用於戰前對於戰爭計劃的演練與謀劃。而這一點,才是蕭和最大的目的。


    於是,在範仲淹與狄青二人還在咀嚼著三川口的失敗之時,蕭和卻已經將目光投向了鋪在地麵上的那張圖。之前狄青並沒有注意到,這幅巨大的、帶有許多密密麻麻六邊形的地圖,其實並不是鄜延路一線的地圖,而是一張涇原路及其附近的詳盡地圖!


    蕭和知道,宋夏之間的下一場大戰,便會在韓琦經略的涇原路爆發!不過現在,他卻是不能對狄青和範仲淹透露一星半點的信息。畢竟,一旦透露了,自己恐怕會惹上難以想象的麻煩。到時候,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於是,在範仲淹與狄青略顯驚訝的目光之下,蕭和站起身來,正色道:“二位,這套玩意最大的功用,可不是單單用來迴顧過去用的!”說罷,蕭和再度拿起那些代表著宋夏雙方軍隊的兵棋,來到了地上那副巨大的地圖麵前。這時候,還是狄青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收起一臉黯然的表情,再度來到了蕭和的身邊。


    “既然涇原路的韓公主張以攻勢對付西夏人的攻勢,那我們現在何不在這圖上細細的推演一番呢?”蕭和微微一笑,望著此時仍然坐在一旁細細觀察這張圖的範仲淹說道。


    而這時,狄青卻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二郎,你既然早有此意,為何不準備一方涇原路的沙盤呢?”蕭和一聽,頗為無奈的說道:“朝廷提供的涇原路地圖,哪裏有我們此番親自繪製的準確。自然無法做出完整的沙盤。再說,這一次對於尚未發生的戰爭所進行的推演,有一張大致的地圖便足夠了!”


    蕭和話畢,便開始將手中的宋夏雙方的兵棋擺放到位。並且在狄青與範仲淹的注視下,緩緩打開了自己費盡心力才完成的推演規則設計手稿。這一次,他們要進行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兵棋推演了。不過此時,蕭和這才發現,自己想的還是太過簡單了一些。


    “均宇,為何停下來了?”見翻動了幾頁推演規則的蕭和鄒著眉頭沉默不語,範仲淹便有些奇怪的問道。這時,蕭和才露出一副略顯尷尬的表情道:“範公,隻怕現在我們人手不過呀!”原來,這場推演之中,除去雙方兵力的調配之外,糧草輜重,情報偵查,甚至天氣等因素都包含在內。顯然,場內的三個人是無法完成的。


    於是,迫不及待的範仲淹便馬上吩咐狄青去營中將一監人馬中的一幹指揮使,全部帶到了蕭和“閉關的這件房子中。很快,六個指揮使便一臉懵逼的來到了房間之中看著眼前巨大的沙盤和地上巨大的地圖,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來呀,先將桌案上的這件物什搬到一邊!”狄青吩咐道。既然現在那副地圖才是主角,那麽沙盤自然要先挪一下窩才行。於是,一番手忙腳亂之下,那張涇原路及其附近的巨大地圖,便來到了碩大無比的桌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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