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郭蓉蓉內心深藏多年的秘密,蕭和也暫時放下了心中原本不顧一切想要複仇的心思。畢竟,如同郭蓉蓉那失蹤多年的哥哥一般,生命之中,除了仇恨,還有太多的人和事需要他的守護。而郭蓉蓉眼看目的達到,也不再逗留,便以不耽誤蕭和用功的借口,迴到了家中。


    如此,消減了一身戾氣的蕭和,便在這書房之中平靜的度過了十幾日的光景。而這段日子中,龐籍卻在為今年的藉田大典大典忙碌著。雖然趙禎已經決定一切按照去年的規格和程序照常進行。可這並不代表當日大典的護衛任務也同往年一般便可。於是,龐籍等人便會同殿前司與各宿衛禁軍統領製定了詳細的護衛計劃。


    這一日,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的龐籍,略顯疲憊的迴到府中。而這幾日,他也得知司馬光已經帶著老母向著汴梁城而來,心中稍定。於是,趁著空閑,便來到了書房之中,想要考校一番這幾日蕭和的課業。一番問答下來,龐籍對蕭和的表現十分滿意。說話之間,師徒二人便談論起五日即將進行的藉田大典起來。


    “老師,五日後的藉田大典進行之時,想必對於前來觀禮的文武官員以及京中百姓都能護衛周全,隻是弟子擔心,躲在暗中的敵人恐怕不會輕易死心。隻怕······”蕭和說到這裏,眉頭早已緊鎖。


    “說下去!”龐籍聽出了一些門道,神情同樣緊張起來。雖然現在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已經萬無一失。但是,他的心中還是有著一絲隱隱的不安。


    “老師,你我不妨設想一下,若是你我二人是那些歹人,在明知藉田大典之上戒備森嚴之後,若是還想要在汴梁城中製造麻煩,最有可能會選在什麽地方?”蕭和緩緩說道。而這種站在敵人的角度思考問題的法子,正是蕭和最為擅長的。


    而經蕭和這麽一提醒,龐籍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若是他們發現刺駕的難度太大,自然會退而求其次。若論破壞程度,自然是對大內下手······不好!”龐籍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喊道。


    “藉田大典大量抽調了大內之中的禁軍侍衛,如此藉田大典那日便正是大內皇宮守備最為空虛之時!”蕭和猛然睜大眼睛說道。頓時,師徒二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這時,蕭和頓生一計,微笑著說道:“老師,學生有一大膽的想法······”


    第二天,龐籍便帶著蕭和的主意來到了宮中見駕。聞聽此計的趙禎自是讚歎不已。隻見他高興的說道:“如此一來,定能將城中的一幹宵小一網打盡!”當得知此番計策乃是蕭和所獻之後,趙禎愣神了好半天,這才喃喃道:“真希望這小子能早日東華唱名呀······”


    於是,在一番秘密的行動之下,原本已經被全部調往東郊皇田周圍負責警戒的宿衛禁軍四千人暗中調迴一半,並且在大內之中秘密布防妥當。同時令皇城司暗中訪查此番汴梁城中的可疑人等。果然,第二天一早,皇城司便密奏,城中諸坊之中,最近一段時間出現了不少身份不明的流民。不過,也僅僅是身份不明而已。所以官府也無法對他們進行處置,隻能加以監視。


    這皇城司,便是大宋朝的特務機關,性質有些類似明代的錦衣衛。屬於文官編製,不屬三衙管理,而是直屬於皇帝的近臣,其首腦大都是宦官。他的職責主要有兩項,即刺探和護衛,以及宮廷門禁的開啟與閉鎖。不過,由於宋代的皇權遠遠沒有明清時那樣集中,所以皇城司隻負責偵察,一般不管具體的案子,從而不能侵害有關司法機關。它逮捕的人犯,一般都要移送開封府處理,自己沒有審判權和監獄,這樣枉法的可能性就要小得多了。


    就這樣,在汴梁城波譎雲詭的複雜氣氛中,終於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藉田大典。這一日,天公似乎並不作美,從前一日的晌午開始,天便一直陰沉沉的。到了第二天,才些許有些陽光透過濃密的雲層,灑向汴梁城這座大宋最為繁華的大城市。而藉田大典,自然是要照常進行的。


    天還未亮,皇帝趙禎便早已起身,在一幹宮女太監的服侍之下,換好精心訂做的耕農便服,外麵罩上一件寬大的龍袍。此時的趙禎,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麽,但是心裏還是不免有些擔心。這時候,隻見身邊的大太監緩緩湊了過來,悄聲道:“官家,皇城司的李內侍求見!”趙禎一聽,頓時有些迫不及待道:“讓他進來吧。”於是,在那位大太監的帶領下,一個身材頎長的內侍匆匆來到趙禎身邊。而趙禎也連忙屏退眾人。


    “如何?”趙禎問道,看得出他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結果。


    “陛下,不出所料,那些人已經蠢蠢欲動了。隻不過,似乎並不止一路。”身材頎長的李內侍微微欠身,湊近趙禎說道。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趙禎說道,此刻,他的心中不由得暗道:“事情倒是越來越有趣了!”接著,便在宮女太監的服侍下簡單用過早飯。便接著出宮前的準備工作。而此時,在這大內之中,還有一個臨時被拉壯丁過來的倒黴蛋,正守在偌大的柔儀殿前,頗為無奈的望著不遠處即將出宮前往東郊的天子車駕。


    這個倒黴蛋,除了蕭和,又會有誰?原來,自昨日龐籍緊急入宮將可能發生的情況上奏趙禎之後,這個年輕的皇帝便有了讓蕭和進宮協助緝拿那夥歹人的意思。畢竟那些宵小聲東擊西的可能性是他最先提出來的。再說蕭和曾經還擔任過宮廷侍衛,眼下正好讓他名副其實。


    於是就這樣,蕭和隻好完美的錯過了親眼目睹藉田大典的機會。至於為何讓他守在柔儀殿前,蕭和猜想,可能是因為這柔儀殿曾是章獻太後的寢宮,防衛設置比較嚴密,因此才讓宮內的嬪妃們這一日全都暫時安置在柔儀殿中。而曹皇後則要同趙禎一起完成大典,不在宮中。於是,這深宮大內之中,蕭和略微熟悉的,便隻剩下了有過一麵之緣的惠國公主趙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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