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再度迴到汴梁城的郭勸一家。此刻的他們,剛剛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宅子裏安頓下來。


    “大人,這間宅子是您出京前租下的,京裏的店宅務一直給咱留到了現在!”郭勸一聽,不禁感慨道:“想不到一別之後,已經過了五年了······”而見蕭和方才被父親推出門外的郭蓉蓉,此時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褪盡。隻見她撫摸著右手皓腕之上那依稀可見的鐲子印記,細細思量著方才父親說他進宮擔任侍衛的話語,心中自是一番滋味。


    “不知他能否知曉這兩年來我的一舉一動呢?”郭蓉蓉不禁喃喃道。此時的她,依舊清楚的記得在從邸報得知三川口大戰的消息後,曾經幾天幾夜無法入睡,而後每日白天便徒步去城外的廟宇之中為蕭和祈福。直到確信蕭和大難不死之後才安心下來。


    好不容易安頓好,早已累的精疲力盡的老管家,有些不解的問道:“大人即是京官,為何不在這汴梁城中,置一處房舍呢?”郭勸一聽,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們哪裏知道,我大宋的的官員都是差遣做事的。官職隻是定俸祿高低,實際做的事情卻並不與官職相同。老夫雖然身為京官,卻要時常外放當差。若是在這寸土寸金的汴梁城中置辦房舍,豈不是太過浪費?”管家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便是大宋獨有的一種官製,即官、職、差遣三個體係。所謂“官”,源於唐代三省六部製的職事官係統。在宋太祖、太宗統一五代十國的過程中,因為政治需要而留用了大批各國舊官員,使他們保持官位,領取俸祿。但不讓他們手中掌握實權,隻對其中較為可靠的人安排一些實際職務。另外,對於皇室宗親、外戚、勳舊,也僅僅授予官職,優加俸祿,而不給其實際職權。


    而這項製度,經過太祖太宗兩代帝王的發展,到了宋真宗時期,便把這些措施加以製度化。官稱與實際職務逐漸脫離,以員外郎、尚書、仆射等為例,非有特殊詔令,便不再擔任與其官稱相應職務。官名僅僅用於表示官位、俸祿高低,故又稱寄祿官。而自唐末、五代以來,因事而設,事後即撤的官職,稱使職差遣。到了宋代,使職差遣便固定為職事官係統,即官員擔任的實際職務,簡稱職。而職又分館職和貼職。館職指官員在三館秘閣中所任職務。他官兼館職,稱貼職。貼職或稱職名,一般為文官榮譽頭銜。譬如觀文殿大學士,龍圖閣直學士等等。


    所以,就如同此時的韓範二人一般,此刻的身份是陝西經略安撫副使,二人都是陝西經略安撫使夏悚的副手。然而卻隻是他們的官職,而範仲淹的差遣卻是知延州,總覽鄜延一路的軍政大權。


    於是,郭蓉蓉在家中呆了幾日後,見蕭和還未來對自己說一說這兩年來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便微微有些焦慮起來。這天,父親郭勸一早便已經出門,隻留下了郭蓉蓉一人在家中。此刻的她,正倚靠著閨房中的牙床,望著外麵剛剛亮起來的天空,若有所思。


    “爹爹說今日大朝會是要去商議藉田大典的事,不知他······”郭蓉蓉最終喃喃道。而這時,外麵卻突然傳來了丫鬟輕輕的敲門聲。


    “姑娘,那個蕭二郎正在咱家門口等著進來呢!方才管家打發小廝出門買早餐無意間看到了!”丫鬟輕輕推門而入,有些興奮的說道。


    “他這一大早的來此作甚?”郭蓉蓉臉上閃過一絲興奮,卻很快被她掩飾起來。而丫鬟一見之下,頓時有些詫異的問道:“姑娘不是一直在等著蕭二郎上門來麽,為何現在好像不太高興呢?”


    “你這丫頭,還不快去將他領進來,若是讓別人瞧見了,像什麽話!”郭蓉蓉故意臉色一板,故作訓斥道。小丫鬟把舌頭一伸,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此時,蕭和正站在郭宅的門前。


    “姑娘說了,讓二郎跟著我先進來。姑娘還沒梳洗呢,待會自然過來的。”小丫鬟一邊說,一邊將蕭和帶進了家中。領到了郭勸的書房之中暫時歇息一番。而原先顯得無精打采的郭蓉蓉,此刻卻像是突然來了精神一般,迅速起身梳洗一番。不過,還是讓蕭和等上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二郎久等了。”蕭和正在書房之中翻閱書籍之時,已經梳洗打扮完畢的郭蓉蓉便笑語盈盈的出現在了蕭和麵前。蕭和被熟悉的聲音喚起,抬頭一看,隻見一副熟悉的麵孔。秀眉修長,臉若桃花。頭上挽著斜斜的發髻,上身一件粉色的短褙子加上蔥綠色的抹胸,下身則是一條白色石榴裙。露出一雙漂亮精致的尖尖繡鞋。蕭和一見之下,不覺癡了。


    “二郎?”見蕭和呆呆的看著自己,郭蓉蓉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輕的喚了一身。蕭和這才從呆呆的表情中蘇醒過來,頓時覺得十分尷尬。


    “這一大早你來作甚?”郭蓉蓉見蕭和無話,便有些明知故問道。總算讓尷尬的氣氛稍稍緩解了一些。蕭和一聽,連忙從袖中掏出了那一日從郭蓉蓉手中褪下的手環,輕輕拉起她軟若無骨的纖纖右手,細細的戴了上去。而郭蓉蓉隻是開始略一掙紮了一番,便臉色微紅的看著蕭和為自己再度戴上那造型奇怪的鐲子。


    “這幾日事情多,得不了空來看看你,不過也算是知道了這兩年裏你都是怎麽過的了。”蕭和一邊做,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讓有些不知所措的郭蓉蓉心裏安定了不少。


    “你為了我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還天天的跑到廟裏去祈福,我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迴報你的一片心意。”蕭和拉著郭蓉蓉坐到一邊,鄭重其事的感慨道。


    “你怎麽這個都知道呀?”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郭蓉蓉還是感到十分震驚。確實,當初在邸報之中得知延州城外三川口中環慶路的大軍被西夏人圍困殲滅時。擔心蕭和安危的她曾經連續多日夜不能寐。現在,她做的這些居然蕭和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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