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這輩子總能碰到些奇奇怪怪的事兒······”


    蕭和四仰八叉的平躺在又硬又冷的床榻之上,聞聽著夜深人靜之下四周黑暗裏此起彼伏的鼾聲,久久無法入睡。


    “這個點,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蕭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中偷偷的逃出藏在衣服深處的手機,解鎖屏幕一看,喃喃道。十月七號二十一點二十一分,正是大城市裏喧囂吵雜的時候。即便是如今這個十月裏的西北城市,延安。不對,這時候,應該稱作延州才對。


    “有敵情!有敵情!”正當蕭和還在默默慨歎自己的遭遇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他連忙藏好手機,正欲起床的時候,卻被身旁的漢子一下子按倒。


    “二郎,你頭上的傷還沒好透呢,好生躺著,哥哥去看看!”隻見黑影麻利的穿好衣服,摸著黑跑了出去。而這樣的場景,這些天來已經是第三次了。


    “哎······看來公子我這迴真的是穿越了······”望著被西北風吹得嘎吱亂響的那扇半掩的破門,蕭和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然後,借著外麵照進房中的火把光亮,他望著倚靠在窗前的那柄裝飾華麗的短刀,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不料就在這時,隻見方才奔出房門的黑影又折了迴來,尷尬的說道:“二郎,才想起來俺的刀斷了,借你的先使使,完了再還你。”說完,便在蕭和無奈的眼神下,再次衝出房去。不去理會門外的嘈雜,蕭和緩緩躺下,心中默默迴憶起幾天前發生的事情。


    蕭和,一個普通的大學中文係畢業生,今年夏天剛剛畢業,便迴到了陝西延安的老家。老老實實的服從了父母的安排,進到了一家公司做起了文案工作。這本是他畢業後的第一個十一長假。四年在外地讀大學,一直沒有這個季節迴家來看看。於是長假的第一天,便拿著簡單的背囊,在城外的溝壑之上尋找著小時候的記憶,一邊走一邊拿著手機拍著。雖說已經十月了,但是城裏城外還是能看到不少綠色。哪裏有當年記憶裏的那一條條割裂的黃色。不知不覺間,蕭和越走越遠了。


    “咦?今天這手機的電池怎麽這麽耐用?”蕭和走的有些乏了,便背著包,來到一處小土丘下休息。原來,拍了一個上午的照片了,手機的電量居然還是百分之百。蕭和沒有多想,走了大半天口幹舌燥的,他從拿出包裏的一瓶水來,擰開瓶蓋便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來。卻因為喝的太猛而嗆到了。


    “咳咳咳······”蕭和忍不住噴出一大口水,正好噴到了身旁幹燥的地麵上。


    “真是倒黴,喝口水都能嗆到!”蕭和痛苦的猛咳了幾下,總算是緩過勁來。正當他擰上瓶蓋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方才噴出的那一口水,似乎噴在了一件什麽東西上麵,透過頭頂樹蔭的陽光照在上麵,居然發出耀眼的光亮!


    “這是什麽東西?”蕭和蹲下身子,小心的將光芒附近的附土扒開,引入眼簾的是一截已經鏽蝕的鐵片。緊接著,好奇的蕭和捏住那鐵片用力一拉。隻見一把鏽跡斑斑的古代戰刀,一下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都說我們這遍地是寶貝,看來真是不假呀!”蕭和雖然並不清楚這柄滿是鐵鏽的刀為何會發出光亮,但看著這把刀的樣子,十有八九是一柄古代的刀了。蕭和是一偽軍迷,對於這些刀呀劍呀多少有點研究。於是將擰好的水瓶再度打開,用水衝去刀表麵的黃土,這才看清刀的全貌。原來,這是一柄短手刀,看樣子像是宋代的東西。正當他打算進一步細看的時候,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右手食指被這把鏽刀給劃破了一道小口子。


    “我去,什麽情況,都鏽成這幅德行了還讓人掛彩!”蕭和忙扔下鏽刀,趕緊將右手食指用水衝了一下。被生了鏽的刀給割破了,最容易得破傷風的。這一點,蕭和還是知道的。


    正當蕭和忙著處理傷口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西北方向的對麵之上,一股黑色的風暴正在向著自己的位置滾滾而來。


    “還好包裏帶著上迴爬山時留下的創可貼。”蕭和對著地上的鏽刀啐了一口。摸了摸自己有些饑餓的肚子,心中盤算著將包裏的幾個大番薯找個地方烤了。正當他站起身來打算尋找合適的地方時,這才發現,滾滾黑沙已經離自己不遠了。


    “我去,這才十月份就起沙暴了?”蕭和來不及思考便背上包,拿著那柄讓自己掛彩的鏽刀開始向迴跑。不過,最終還是被這黑色的沙暴給追上了······


    “二郎!二郎!你怎麽樣了,讓哥哥我好找!”蕭和頭暈腦脹的,眼前一片模糊。隻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耳邊大唿小叫的喊著。


    “二郎是誰?這個人又是誰?”蕭和心中一陣狐疑,便想要掙紮著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快別亂動!你被夏蠻子的兵追了十幾裏,頭上還被那群殺才給打傷了。才醒了,這會子可別亂動!”那個聲音再度響起,蕭和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被那個人強行按倒在堅硬的床榻上。


    “什麽夏蠻子?我不是在黑沙暴裏嗎?難不成黑沙暴改名字了不成。”見自己無法動彈,蕭和索性安靜的躺了下來。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疼讓他不禁哼出聲來。


    “大夫,我兄弟喊頭疼了,該咋辦?”見蕭和痛苦的呻吟著,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沒事兒,知道喊疼是好事,就怕這小子腦袋被砸壞了連疼都不會喊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而這二人的對話,頭痛欲裂的蕭和聽得一清二楚。漸漸的,劇烈的疼痛稍稍減輕了一些。這時的蕭和,猛然發現自己的腦海之中突然湧進了大量原本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名蕭二,真宗天禧三年十月十八日生······幾日前因替將軍遞送軍情而被夏兵追逐······蕭和猛地搖了搖頭,這才讓腦海之中不斷湧現的記憶平複下去,頭也不疼了。


    “二郎,你還認得我嗎?”見蕭和頭疼減輕,人也平靜下來,便急迫的問道。這時候,蕭和才算看清楚眼前這人的模樣。典型的西北漢子模樣,約莫二十幾歲的年紀。國字臉,粗眉毛,眼睛炯炯有神,頭上梳著發髻,隨意帶著發箍,顯得十分淩亂的樣子。隻見他操著中原口音急切的說著話,而蕭和卻似乎一臉茫然。


    “郎中!郎中!我兄弟怎麽傻了,話都不會說了?”


    “嚎個啥!你腦袋被死命敲一下,還能說話?”已經走出門外的郎中沒好氣的說道。聽到這話,蕭和隻見那漢子不好意思的撓著頭,隨後便關切的打量著自己。


    “福哥,我沒事了。”蕭和輕聲道。說來奇怪,當那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記憶完全湧進蕭和的腦海中之後,他頓時覺得自己已經好多了。順著那些新出現的記憶,蕭和便脫口而出的說了一句。


    “二郎,你可算是醒過來了!”看見蕭和終於認出了自己來,柴福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道。接著,不由分說的讓蕭和躺下,自己獨自離開了房間。這時候,蕭和這才察覺到不妥。


    “我勒個去,在這拍古裝戲呢?也太逼真的吧······”蕭和打量著自己的這一身短褐,摸了摸自己頭頂的發髻。不經意間摸到了頭上被打傷的地方,不覺痛的齜牙咧嘴。這時,他才注意到靠在床邊的一柄手刀。


    “咦?這刀怎麽像新的一樣了?”望著這沒了刀鞘,孤零零靠在床沿的手刀。蕭和好奇的嘟囔著。這時候,又一段記憶緩緩浮現在腦海中······


    原來,蕭和現在的這具身體,是這裏的一名小校尉。帶著重要的文書前往延州城北六十裏的金明寨傳達軍令。迴來的路上不料遭遇到了西夏人的騎兵,九死一生逃了迴來。而醒來後,便是現在這幅樣子了。而那把刀,卻是源於一個賭局。當時城中的幾個軍士不信他這般弱小敢出城去金明寨送信,一氣之下卻有了這個彩頭。


    “二郎,你這迴可是長臉了!”柴福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藥,進門道。


    “差點把命都丟了,就為了這柄刀?”蕭和一臉無奈的笑道。看起來,他進入角色到還挺快。


    “這下子那起子鳥人再也不能小看你了!看看這刀,雖然舊了點,可卻是見過血的!”柴福將藥碗擱在了窗台上道。不過,在蕭和的眼中,它卻一點也不受自己待見。


    “福哥,我想出去一下。”蕭和咬咬牙道。


    “那哪成,你才醒過來,好生躺著是正經!”柴福用不可置疑的口氣說道。


    “這房子裏太悶了,我就出門透透氣。”蕭和說道。其實,他身上的上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想出門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來到了千年前的世界。而經不住蕭和的軟磨硬泡,柴福最終勉強同意蕭和出門晃一晃。不過,在此之前······


    “先把藥喝了!”柴福一臉嚴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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