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朱瑾之的羞辱,陳宏走上前攙扶著李多贇,低聲安撫一句,“李兄,留得江山在,不怕沒柴燒。”


    李多贇微微眯了眯怨恨的雙眸,道:“多謝陳老弟,這次的事就不麻煩你了,不過銀子我照給你,待日後有用之時,還望陳老弟不嫌棄為兄。”


    “好。”


    李多贇送了陳宏離開,剛折身迴屋就聽見爹和邱氏的哭喊聲,等他跑迴廂房裏,看見已經斷氣的李老夫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娘!!!”


    夜色已深。


    朱瑾之和顧竹青帶著三個小家夥不便出城迴家,隻得去了清風茶樓住一宿再迴朱家村。


    翌日一早,還不等出城就聽見了李老夫人過世的消息。


    朱瑾之隻是怔神了片刻,便跟沒事人一樣。


    顧竹青倒有些擔憂,“要不要問三個孩子的意見?”


    “不必。”朱瑾之迴答得十分幹脆。


    顧竹青無奈歎息一聲,雖然她也不想三個孩子跟李家接觸,但還是勸說一句。


    “我覺得你還是問一下三個孩子的意見吧,那畢竟是他們的外祖母,二寶三寶跟他們外祖母比較親厚,現在可能小不懂事,長大後就有可能成為你們父子之間的隔閡,大不了參加完葬禮後,兩家再也不來往便是。


    當然,他們若是不願意去的話,那就不勉強,總歸還是問一下他們的意見我覺得比較好。”m


    朱瑾之捏了捏眉心,笑得有些疲倦地望向顧竹青,“青兒,你這般善良,日後會吃虧的,李家人……”


    朱瑾之欲言又止,然後說道:“我這就去找三個孩子說一下,若是他們願意,我送他們過去。”


    “好,那我去一趟寶春堂!”顧竹青點了點頭,笑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讓張三送你過去,下午再迴家也行。”朱瑾之說著喊著張三來幫忙,顧竹青便離開家門走了。


    因為就算朱瑾之要帶著孩子前去吊唁,以她續弦的身份跟著一塊前去也是尷尬,索性不去,讓他們父子解決去吧!


    彼時,茶樓後院的一間廂房裏,大寶看著二寶三寶,麵色嚴肅地問道:“我跟你們說的記住了嗎?”


    二寶撇了撇小嘴,還是不願意相信,“大舅和外祖母當真會那麽壞嗎?”


    “對呀,大舅每天都給我們買點心呢!”三寶附和一句。


    大寶無奈扶額。


    “那竹青娘還天天給你們買點心呢,麵子功夫誰不會做,反正你們倆記住,外祖父一家心思不純,想要離間咱們和爹爹的關係,昨晚要不是爹爹來得及時,你倆現在就是李家的子孫了,而我也差點被打死。”


    說著大寶還誇張地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因為我不聽話,大舅就狠狠打我,現在對你們好,萬一過嗣以後沒了後顧之憂,欺辱你倆是沒娘的孩子怎麽辦?”


    一提起李氏,二寶三寶又紅了眼眶。


    大寶問道:“咱們已經沒了娘,難道你們還想沒了爹,跟外祖母一家過日子嗎?”


    二寶三寶猶豫一下,齊齊搖了搖頭。


    他們倆隻是喜歡外祖母,因為外祖母對他們很好,但不是很喜歡大舅,尤其是大舅媽,每次看見他們都要訓斥幾句。


    而且他們也不想離開爹爹,爺爺奶奶,三個姑姑,還有大丫表姐和二丫表妹。


    當然現在還舍不得竹青娘,竹青娘從不兇他們,給他們買好吃的,買好看的衣服,還給他們做玩具,帶他們玩……


    如此一想,二寶三寶立即做出抉擇,“我們要留在朱家,才不要當什麽李家的孫子呢。”


    大寶笑得眯起眼睛,“對嘛,這才是我的好弟弟。”


    而且大舅嗜賭成性,遲早要出大事,沒準到時候就會賣掉兩個弟弟還賭債,他和爹爹是瘋了頭才會讓二寶三寶過嗣成為李家子孫。


    朱瑾之推開門走進屋子,二寶三寶扭頭一看,立即喊著撲進他的懷中。


    “爹爹。”


    兩個軟萌小家夥撲進懷中,朱瑾之俊美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柔和,蹲下身看著他們倆問道:“怎麽了?”


    三寶小機靈似的嘟囔一句,“我們要跟著爹爹在一起,永遠也不要和爹爹分開,大舅他壞,我們以後不去大舅家了。”


    “是的,我們才不要做大舅的兒子呢,大舅媽好兇的!以前總想占娘的便宜。”


    許是知道李氏去世的真相,兩個小家夥現在格外黏朱瑾之。


    大寶站在一旁看著,心想真好!


    重迴小時候也不是什麽接受不了的事,至少過世的爹和丟失的弟弟又在自己的身邊了。


    這一世,他不允許任何人再拆散自己的家。


    想到顧竹青那個女兒,大寶微眯眼眸閃過一抹複雜。


    朱瑾之安撫好了二寶三寶,喊著大寶到自己跟前,神情認真地看著他們三個人說:“你們的外祖母昨晚過世了,你們要去吊唁嗎?”


    大寶麵露一絲奇怪。


    前世他去國子監裏讀書的時候,外祖母還活著,怎麽這輩子去世那麽早?


    二寶和三寶一聽李老夫人過世的消息,簡直不敢置信。


    “外祖母昨日還好好的,怎麽就……”二寶接受不了,三寶哇的一聲已經哭出來了。


    朱瑾之心裏也不好受,問道:“嗯,今早傳來的消息,你們要隨我一起去李家吊唁嗎?”


    二寶三寶沒有迴話,齊齊扭頭看向了大寶。


    大寶沉吟片刻,“死者為大,爹爹告訴過我們這個道理,那外祖母過世我們作為外孫的理應前去吊唁,對不對爹爹?”


    朱瑾之沉悶應了一聲,“對。”


    “那就去吧,吊唁完外祖母,日後我們就不用再去李家了。”大寶對外祖母一家感情淡薄,但二寶三寶不同。


    朱瑾之尊重孩子們的想法,便讓茶樓掌櫃找了個馬車送他們前去李家,隻不過還沒進門就被李多贇轟出來了。


    李多贇披麻戴孝,赤紅雙眸的衝著朱瑾之父子四人怒吼。


    “滾,都給我滾,我們家不需要你們假惺惺地上門來吊唁,朱瑾之你害死我娘,我不會放過你的!”


    因為老妻過世傷心過度,剛歇息去的李存文聽見了兒子的咆哮聲,生怕兒子得罪朱瑾之,急急忙忙地又爬起來朝著前院走去。


    朱瑾之非池中之物,遲早會一飛衝天,他們李家如今在走下坡路,得罪不起朱瑾之。


    更何況,他算是看出來了,朱瑾之就不是個念舊情的人,心腸硬著呢!


    朱瑾之神色淡然地看著李多贇,也不顧小巷子裏左鄰右舍的閑言碎語,看著他說:“今日我是陪著三個孩子前來吊唁,上柱香就走,若你執意不讓我們進門,那我即刻帶著孩子們離開。”


    李多贇冷笑一聲,整個人進入一種癲狂的狀態。


    “怎麽?你威脅我?我告訴你,我不怕你,反正三個孩子不是我李家的種,我需要他們吊唁做什麽?”


    李多贇說完衝著三個小崽子吼道:“你們三個白眼狼,虧得你們外祖母之前對你們好,你們卻不願意來李家,非要跟著你們的喪氣爹,既然選擇跟朱家,那日後就不要來我們李家,我們家廟小容不下你們父子四人。”


    二寶三寶哇的一聲就哭了。


    大寶目光中閃過一抹狠厲,轉瞬即逝。


    李存文急急忙忙來了前院,聽見李多贇的混賬話,怒斥一句:“你這個混賬東西,胡說八道什麽呢,還不趕緊滾開給瑾之他們幾個讓路!”


    “爹!他把娘都氣死了,咱們幹啥還要讓他進門?你是想讓娘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嗎?”


    李存文猛地甩了一巴掌給李多贇,讓邱氏扶著他去後院,整個人像是老了十多歲,佝僂著身子看向朱瑾之擠出一抹難看的笑。


    “昨晚你們剛走她就去了,走時沒有什麽痛苦。”


    李老夫人突然離世,靈堂布置的著急,所以很簡單,李家人口不多,李多贇和邱氏夫婦不在,靈堂裏顯得格外清冷。


    朱瑾之走進布置好的靈堂裏給李老夫人上了一炷香。


    大寶他們三個人也有樣學樣給李老夫人上了一炷香後,二寶三寶向朱瑾之請求給李老夫人守靈三天。


    朱瑾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存文。


    李存文忙保證道:“你放心吧,贇兒他娘已經過世了,沒人張羅這事自然也不會再偷摸的把孩子過戶來李家。”


    “嗯,那我陪著他們一起守靈三日,待葬禮結束後離開。”


    李存文求之不得,關係搞得這麽僵,借著喪事緩和一下也好。


    其實李存文對朱瑾之也是有氣的,但礙於李家現如今的情況他不得不忍氣吞聲。


    雖說這門婚事是女兒算計來的,但女兒好歹真心實意的對朱瑾之,還為他生下三個可愛的兒子。


    朱瑾之的心腸怎麽就那麽硬,一直在縣學讀書不願意見女兒?


    若非如此,女兒豈會跟守活寡一樣心生怨氣去縣學找朱瑾之?不出門的話就不會被馬車撞死。


    哎!


    老頭子心裏苦,卻無法言說。


    朱瑾之帶著三個兒子披麻戴孝的在一旁給李老夫人守靈,顧竹青則是去了寶春堂同周大夫說會話,訂購了一百斤黃芪和當歸,等明兒跑一趟河灣鎮買一百斤廢棄的珍珠迴來開始手工量產將珍珠黃芪霜的名號打出去。


    正好荷花苑的珍饈宴讓她出了名,泗水鎮幾家大富商都願意同她合作。


    慕容天剛給一個客人看完病,來了前廳就看見顧竹青正坐在堂內義診,他開心地小跑上前,“師傅,什麽風把你吹來啦?”


    顧竹青替婦人把脈開完藥方後,才看向慕容天笑著打趣,“怎麽,不歡迎我來?”


    “哪有,求之不得!對了師傅,龍蔻草有消息了!”


    顧竹青頓時喜出望外,“找到了?”


    慕容天搖了搖頭,“沒有找到,但是聽南海進京的商人說南海幽竹林裏曾有人見過你說的龍蔻草的樣式,我拿你給的圖片帶去給商人確認,商人說就是一樣的東西。”


    “南海?”


    “對,順著灤州一直坐船南下出海一天,就到南海之地了!”


    顧竹青心想應該就是後世瓊島那種地方吧,悶熱潮濕的幽竹林裏確實是龍蔻草最喜歡的生長環境。


    “好,那你可以讓那個商人拿著畫的圖紙迴南海幫我拿到龍蔻草嗎?曬幹保存帶過來就可以,到時候必有重金酬謝。”


    慕容天點點頭,“嗯,我已經找了一家鏢局隨著那南海的商人一塊迴去,應該不出兩個月就能帶迴好消息。”


    “那真是太好了。”


    這是最近半個月顧竹青收到最好的消息。


    在寶春堂義診了大半天,顧竹青乘坐馬車迴了清風茶樓,茶樓的夥計說朱瑾之帶了話,要帶著三個小家夥為李老夫人守靈,出殯後就迴家,讓她自己先迴朱家村。


    顧竹青趁機將自己的五千兩銀票存入了四海銀號,清點了一下身上的銀子,還剩個十五兩銀子,明日去進些珍珠足夠了。


    她讓張三留在茶樓裏等著朱瑾之他們迴來,自己則去城門口搭著朱大成的牛車迴家去了。


    走到半道上,碰見了乘著馬車著急趕路的劉管事。


    馬車掀起的時候隱約還能看見車上綁著個人,不過這也不關顧竹青的事,她權當沒看見迴了家。


    牛車晃晃悠悠,夕陽也漸漸收斂了光芒,變得溫和起來,像一隻光焰柔和的大紅燈籠,懸在天的邊緣。


    剛進朱家村,朱大成就一臉抱歉的說了一句:“瑾之媳婦,我還有點事要去地裏一趟,你自己走迴家吧。”


    “哦好,辛苦你了大成哥。”顧竹青掏出錢給朱大成,朱大成死活不願意收錢,著急的趕著牛車走了。


    顧竹青無奈笑著搖了搖頭,拔步往家走去,遠遠地瞧見家門口站著個人四處張望,顧竹青快步走上前去,沉聲問道:“你誰啊?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的幹啥?”


    那人嚇了一大跳,轉過身瞧見是顧竹青時滿臉擔憂地衝上來,“竹青妹妹,我可算找到你了!”


    “站住,不要靠近我!”顧竹青嗬斥一句,後退兩步伸手攔住那人靠近自己,皺眉問道:“你誰啊你?嘴巴放幹淨點,誰是你的竹青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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