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之中方琦津津有味的聽著林翌的經曆,聽到精彩處忍不住拍案叫絕,聽到低靡也不由歎息連連,隻覺得眼前少年雖然年紀輕輕,但行事卻極有分寸。隨著看向林翌的眼光充滿敬佩和崇拜,仿佛他就是那傳說中拯救了蒼生,拯救了天下,拯救了眾多無辜黎民百姓的蓋世英雄一般。


    “沒想到你竟有這麽多坎坷啊!不過還好,總算挺過去了。”方琦唏噓道:“怪不得我與子惜兄一見如故,可謂是英雄惜英雄啊。”


    “方兄謬讚,在下實不敢當。”林翌謙虛道。雖然如此,但是總覺得方琦是在誇自己。


    “子惜兄可知我在這邯鄲也算是一個英雄了。”


    林翌不解:“嗯?”


    “方兄,你那也算是英雄事跡?”蕭明不禁問道。


    方琦點頭道:“怎麽能不算?唐家欺淩其他七姓之事可少?其之於邯鄲不亞於董卓之於大漢,自家人受到欺負我打他家的門客,去他家商鋪鬧事,怎麽能不算英雄?至少在那些人眼裏我是個英雄吧。熠重八姓可以有大小姓之別,卻不能有貴賤之分。他唐家人看不起咱們想吃了咱,咱們還能不反抗?”


    “還是忍忍吧,唐家畢竟在邯鄲的勢力不小,方兄可別自找麻煩了。”林翌喝了口茶水,說道。


    “哼……”方琦冷哼了一聲:“怕什麽!”


    林翌心道:你爹都不知道去給唐家登門道歉多少次了,你還在這鬧騰。你爹要是不給你擦屁股你看唐家那些人會把你怎麽樣。不過林翌嘴上卻勸道:“方兄莫要意氣用事。”


    “方琦啊,這些話可不能亂說。”蕭明玉四下看看,“這家酒樓也是唐家的,而董卓是大漢的太師,禍從口出


    “我知道。”方琦笑道:“我不過是與子惜兄和明玉兄說說罷了,又豈會亂說?”


    蕭明玉搖搖頭,臉色淡漠的說道:“打了唐家門客,拆了唐家店鋪,大禍要臨頭咯。”


    方琦哈哈一笑:“明玉兄,切莫危言聳聽。”


    蕭明玉不置可否。


    反正方家之事與他無關,自己已經好意提醒過了,方琦不聽也怨不得


    “不說這個了。”方琦舉杯:“來,為子惜兄歸來慶賀,幹!”


    “幹!”


    酒足飯飽,方琦站起身準備結賬,掌櫃的


    “正是。”方琦點頭應答。


    蕭明玉搖搖頭小聲道:“完咯,給聽見咯,要出事咯。”


    “家主有言,方家公子酒樓吃食不用付賬。”掌櫃的笑吟吟道。


    方琦皺眉:“此言非虛?”


    “自然。櫃的笑道:“家主吩咐過了,幾日前的事情乃是唐家之過,望方公子海涵。”


    “哦?”方琦狐疑道:“既然如此,還請掌櫃的代為道謝,方琦近日冒犯之處也望唐家主海涵。”


    唐家家主都這麽說了,方琦也不好端著架子。雖然唐家理虧,但能拉下臉麵方琦也不能咄咄逼人。


    “唐家家主這麽好說話?”方琦有些不敢相信,他在邯鄲生活多年和唐嵐接觸甚多。這個人一直是在藏著些什麽平時不顯山露水,做事雷厲風行,手腕狠辣,但凡得罪了他的唐氏族人都不曾有好下場,如今這番處理倒是讓方琦意外。


    方琦心底升起一絲警惕,唐嵐想做什麽?拉攏熠重其他姓氏麽?近些日子唐家對林家的打壓更為嚴重,勢必要拿下林家的鐵器冶煉之職。若是唐家當真奪取,邯鄲城便更沒有林家的容身之地了。


    不管怎麽說,現在他還是要裝作不知道這些事情,免得惹來唐嵐不悅。方琦微笑著對掌櫃的抱拳感激了幾句,便帶著林翌等人準備離去。


    “且慢,方公子。”掌櫃的又叫住他們,方琦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掌櫃的:“掌櫃的還有何指教?”


    “我家大公子言,熠重一脈青年才俊都已學有希望方公子和林大公子及時參加此次的家族試煉,前往寒葉山脈曆練。”


    “戰亂時分,這樣的曆練還有必要進行?”方琦問道。


    掌櫃的依然笑眯眯的:“在下隻是一個傳話的,其他事宜還得問家主和公子。”


    “好吧。”方琦也不再糾纏:“告辭。”


    “不送。”掌櫃的微微躬身。


    走出酒樓後,方琦反倒是沒有了在酒樓時的豪爽,眉宇間透著憂慮之色:“子惜兄,你說唐家這是何意?”


    “什麽何意,擺明了要對付你,先讓你放鬆警惕唄。”蕭明玉道。


    “當真?”方琦這下把蕭明玉的話當迴事了。


    安撫的拍了拍方琦的肩膀:“你不必擔心。”


    林翌一臉懵。


    “啊?”


    “別啊了,不是有個什麽家族試煉,這是個什麽?”蕭明玉白了林翌一眼。


    “家族試煉這就是每年的例行曆練啊。”方琦道:“隻不過這幾年戰亂頗多,大家也就慢慢忘記了。每次家族試煉都會有很多人進山,有的人可以通過試煉在家族中獲得相應的地位和名望,有的人死亡或者失蹤,這些事都很常見。”


    頓了頓,方琦懷疑道:“你說你怎麽一迴來唐家就要搞這麽一出,連年的戰亂也就是邯鄲富庶,其他地方肚子都填不飽,還有心思搞這些?”


    “也不是沒有可能。”林翌歎了口氣。


    “據說這種曆練是老祖宗設立的,年輕的佼佼者在戰鬥中成長,經曆磨礪,實力更上一層。”方琦道:“實力不濟的也將死在深山之中,也免得潦草一生。而這樣的曆練機會對於我等武修而言極為難得,每一次都有很多人願意參加。”


    忽然方琦臉色暗下不少:“就算是不願意參加也得去參加,否則……”


    林翌挑眉:“否則怎樣?”


    方琦咬牙:“否則就是藐視家族法令,到時候家族定會懲戒!”


    林翌和方琦相視,他們都清楚,這一次的曆練絕對不會像表麵那麽簡單。


    ……


    “不肖子孫!不肖子孫!”方老太爺拄著在書房內怒吼。


    書桌旁跪坐幾人,方民正低著頭,恭敬道:“父親息怒。”


    方老太爺氣喘籲籲,胸膛急促起伏,他瞪著方民正,恨鐵不成鋼:“我方家數百年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叛逆子孫,看看你教的好兒子!如今的唐家是我們惹得起的嗎?你看看他幹了什麽!打了唐家門客,拆了唐家酒樓,他是要幹嘛?要讓唐家跟我們方家火並嗎?啊!”


    “父親息怒!”方民正額上冷汗涔涔。


    “我息怒?我息什麽怒!”方老太爺猛地揮手:“你的那個逆子呢?還在外麵惹事生非是嗎?”


    方民正擦拭了一下冷汗,賠笑道:“琦兒他去林府,找林家大公子了。“


    “什麽?!林府?!”林方老太爺一聽,怒氣更甚,聲音都提高了幾截:“他竟然去找林家!他不明白唐家和林家勢同水火嗎?這時候去林家豈不是把方家往火坑裏推,我方家的臉都被他丟盡了!快,快把他找迴來!”


    方民正歎口氣:“琦兒的性子您還不知道麽?況且昨日我們才懲罰了他,我就是去了林家他也不願意迴來。”


    “這個畜生!”方老太爺怒罵一句,暴喝道:“那就讓他給我滾迴來!我倒要看看這個不肖子孫想做什麽!他這是存心跟我過不去,跟整個方家過不去!”


    方民正低垂著頭,默然不語。他自然也想讓方琦迴來,但是他說服不了方琦。


    方老太爺見方民正無動於衷,狠狠敲擊著桌子:“好,很好。方民正,你這個家主如何當的?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了!怎的如此窩囊懦弱!你的兒子都能欺負你!你這個家主還有什麽用?”


    方民正聞言,抬眸,眸光堅定:“父親,請容兒子說幾句話可好。”


    “你說。”


    “孩兒自然也不讚同琦兒的做法,唐家勢強咱們示弱,如此惹事方家必然大禍臨頭。可琦兒結交林家有何不對?唐嵐如金打壓其他姓氏,吞並異姓產業,這些您也都知道。唐嵐野心勃勃,就算琦兒不去招惹他,早晚唐家都會與我方家為敵。”


    “哼。你懂什麽!”方老太爺冷哼一聲,“如此我等更要忍辱負重,韜光養晦啊,韜光養晦懂不懂!唐嵐的所作所為雖說觸及到了方家利益,可這些都是小事,若能讓方家在這世道中存活下去,便算是受點委屈又如何?”方老太爺反問道:“你的兒子不顧方家,不管方家興衰榮辱。方家興旺,方家遲早會遭到無妄之災。”


    方民正卻道:“正是如此,方家唯有和其他姓氏聯合才有翻身的機會,琦兒結交林家公子有何錯?”


    方老太爺眼睛眯起來,危險至極,盯著方民正:“唐家勢必是要吃掉林家的,這個誰也阻止不了。方琦這麽鬧是要做什麽?跟林家綁定然後一起被滅嗎?”


    “父親此言差矣。”方民正搖頭,沉吟道:“琦兒雖然頑劣,卻是我方家獨苗,也是擁有天資之人,我相信他不會看錯人。而於野兄也曾是我的同窗好友,他是什麽養的人兒子再清楚不過。隻有方林兩家結交,才能讓方家興盛。”


    聽到這句話,方老太爺目眥欲裂,雙眼赤紅,憤然道:“混賬東西,你也要忤逆我是嗎!”


    旁邊一直不敢說話的方夫人嚇得拉住方民正的衣角:“老爺,老太爺說得對,你……”


    “你閉嘴!你一個婦人懂什麽!”方民正甩開方夫人的手,繼續勸解道:“父親,林家和唐家的矛盾由來已久,不是一天兩天了。林家大公子在熠重祠堂飽受質疑之時您也在,您應該看見了吧,祖宗的在天之靈向林翌叩首啊!林翌乃是聖人轉世啊!”


    “什麽狗屁聖人轉世!我隻知道若是再這樣下去唐家解決了林家下一個就是我們方家!”方老太爺指著方民正,氣的渾身顫抖,厲聲吼叫道:“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快把你兒子叫迴來!”


    方民正抿緊薄唇,依舊跪著卻沒有理睬方老太爺,他的目光望向廳內的某處,那是熠重祠堂的方向。


    “逆子!”方老太爺舉起手杖朝方民正身上砸下,砸的方民正頭破血流,可他也一動不動,仿佛沒有痛覺般死死咬牙,一字一頓道:“如今兒子是方家家主,還請父親相信兒子。”


    方老太爺見方民正鐵了心,心中怒火滔天,怒吼道:“反了!都反了!給我滾!給我滾的遠遠的!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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