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廷珪和魏定國對視一眼,問道:“那人可還說了別的什麽?”


    “那人說曾與兩位將軍在蒲東相會。”


    單廷珪點點頭,對那軍士道:“多半是故舊前來投軍的,你去領那兩個人來,記得不要說給別人知道,不然日後提拔他們時恐有風言風語。”


    那軍官是單廷珪心腹,也不多問,唱個喏便去了。不多時,他領著二人一前一後來到營中。前麵那人腰圓膀闊,後麵那個伴當身材高大,低著頭戴個鬥笠。


    單廷珪和那人不帶名姓客套幾句,問過路上冷暖,分賓主坐下。那個高大伴當站在那人身後,雖是進了屋裏,鬥笠卻不摘。魏定國叫左右上來酒水點心相待,隨後遠遠屏退左右,親自在中軍帳門口守門。


    單廷珪見周圍沒了閑雜人,放鬆下來,對那人說道:“如何是郝兄親自前來,有失遠迎。”


    那人乃井木犴郝思文,關勝大兵剛起程便讓他前來,名義上是為了探察敵情,實際是為了避開眾人,“通敵”來了。


    郝思文笑道:“叫軍士們來,關將軍放心不下,宣讚將軍相貌又太紮眼,隻好我來跑一趟。”


    單廷珪道:“我二人得了宿太尉的吩咐,已準備多時,隻關將軍片言相招,便一同去梁山泊。”


    郝思文道:“此事兩位將軍想的簡單了,宋江那廝狡詐多疑,他既要借助我等官軍出身的首領去壓服寨內其餘首領,以便行招安之事,又唯恐我等尾大不掉,威脅他的地位。前番他攻打曾頭市不利,寧願退軍,也不願調我們去。眼下不管是關將軍,唿延灼將軍,還是韓滔、彭玘、淩振,包括小可和宣讚,都是名位頗高,但不掌兵馬。關將軍所率五千人馬,還是借來,班師後都要迴歸各營。”


    “兵馬一事宿太尉已與我兩人言明,他要我兩個投山寨去,原因之一便是神火營和聖水營。這兩營人馬戰法特殊,別人都統帶不得。除非宋江忍痛割愛,不要這兩營人馬。”單廷珪說道。


    這神火營和聖水營乃是單、魏二將揀選麾下精兵,用心傳授他二人各自擅長的毒水箭、神火彈之法,戰陣上效果非凡,遠非一般軍士可比,而且端的是忠心耿耿,由上到下如臂使指。


    唿延灼、關勝等官軍將領上山後,除了一些親兵外,原來帶領的人馬都被陸陸續續整編到宋江心腹首領麾下,反倒是轟天雷淩振麾下炮手,因別的首領不會操炮,仍歸他統帶。單、魏二將這神火營和聖水營和那些炮手類似,戰法特殊,別人統帶不得,因此宿太尉才相中此二將,送禮與蔡京,叫蔡京任用此二人為將討伐梁山泊,以便借機投上梁山泊相助關勝等人。


    郝思文道:“關將軍有言,叫我特意說與兩位將軍。”


    單廷珪站起身來,往空**了拱手,問道:“不知關將軍有什麽言語?”


    “需先假戲真做,狠狠打上一仗,叫宋江諸人知道神火營和聖水營厲害,以免輕賤了兩位將軍。”


    “要如何假戲真做,關將軍可曾示下?”


    “來日作戰,我和宣讚各自帶著人馬衝陣,到時讓兩位擒了,再送上些梁山泊人馬性命,如此應能立下神火和聖水威名。”


    單廷珪道:“以你和宣讚的威名成就我二人,這如何使得?”


    郝思文手一揮:“此事將軍無需多慮,不可因為我二人私名妨害大事。再者說,梁山泊做賊的名聲又有什麽好的,須知宿太尉功勞簿中少不了我二人一筆。”


    單廷珪謝道:“在下先行謝過兩位將軍。兩位將軍如此無私,不愧是關將軍手下強將。”


    “愧對將軍誇讚。隻是最後你二人需降於關將軍,不怕損自己威名麽?”


    “哪裏,此事不好這麽比的。關將軍乃名將之後,我兩個無名之輩,又沒什麽高明本事,降他便如當初周倉降關菩薩一般,是抬舉我二人。而你和宣讚降於我二人,世人隻會當做你們兩個少武缺智。”


    郝思文笑了笑,提起另外一個話頭道:“還有一樣,梁山泊派了林衝、武鬆、史進、穆弘四人帶了軍馬跟在後麵,名為策應,實為監軍。將軍可要隨機應變,千萬不可拘泥今日所議之事。”


    單廷珪看了看門口的魏定國,不無擔憂說道:“我倒還好,隻是魏賢弟性如烈火,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林衝我略有所知,是個精細人物。武鬆我還曾親自打過交道,麵粗心細,若是有些什麽意外,隻怕魏賢弟會露破綻。”


    魏定國咧著嘴道:“若隻是給我氣受,我倒也能忍住,就是怕哪裏露了馬腳。”


    “這的確是個麻煩事,我一時也沒個好主意。不如這樣,擒了我二人後,單將軍先投降,和關將軍計議一番再做道理。”郝思文想了想道。


    “也好,關將軍智勇雙全,定有良策。”


    “我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事成之後,梁山泊上再與將軍把酒相賀。”郝思文站起身來辭別了單廷珪,帶著伴當出營去了。


    第二日,淩州城中,有遠探軍校報來,道:“蒲東大刀關勝同宣讚、郝思文、裴宣,引大隊兵馬到來,征討本州,還有二十裏路程。”


    淩州張太守急忙請來單廷珪、魏定國到太守府商議。


    魏定國聽得大怒,道:“這幫賊廝反先來犯境,是可忍孰不可忍,且看我帶兵將他們趕散。”


    張太守道:“那賊兵既然敢來,必有所倚仗,不如暫且避戰,四處求援。”


    魏定國道:“朝廷叫我們去征剿他,如何能夠避戰?我們先打發了他,而是趁勝追擊,一口氣攻進梁山泊去。”


    單延珪道:“若是避戰,隻怕先折了士氣,再戰不得。不如趁他遠來立足未穩之際,出城邀戰。若是獲勝,士氣必然大震,大大有利去梁山泊征討。若是不利,再退城中,固守請援。”


    張太守是個文臣,隻是害怕,並無什麽主意,見二人都主張出戰,反對不得。


    單廷珪、魏定國二人點起軍馬,出城擺下陣勢,準備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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