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禮送走兩個和尚,晁蓋喚來吳用紛說了。


    吳用便道:“這兩個和尚來的無緣無故,定然有詐,小生管保十成十是曾頭市的計策。真是魯班門前弄大斧,關公廟裏耍大刀!若不將計就計破了他,小生‘吳用’連名帶字一起反過寫!”


    林衝笑道:“軍師,真是滑頭,‘吳用’兩個字反過來寫不還是‘吳用’麽?”


    晁蓋就桌上扯過一張紙,提筆寫了一個工工整整的‘呉’字,道:“你看得不仔細,軍師一般用的是這個字,隻是往日畫押多是用草書,看上去像口天吳,其實不是。這個‘呉’字反過來寫,可就不對了。”


    “原來如此,我還從來沒留意過。”


    晁蓋道:“我信軍師的,若不破了他,我‘晁蓋’也連名帶字也反著寫!”


    林衝道:“不敢跟天王和軍師比,若不破了他,我隻把‘林’字反著寫!”


    三人一起大笑,待笑罷,晁蓋道:“不調笑了,隻說正事。如何破他?”


    當下吳用與晁蓋和林衝商議一番,晁蓋喚來其餘眾首領,叫吳用調撥。


    吳用發號施令:“晚上唿延灼、劉唐各帶三百善夜戰的精銳,隨那兩個和尚去。晁蓋、林衝、吳用、阮小二、阮小五、朱仝、阮小七、李雲、杜遷、淩振、白勝就法華寺外三裏處布下口袋陣。若是唿延灼、劉唐遇上曾頭市伏兵時,隻管往迴走。待引入口袋後,便以淩振炮響為號,四處人馬齊齊殺出,定叫他有去無迴。朱仝統帶其餘首領留守大寨,隨時接應。”


    晁蓋道:“我和唿延灼、劉唐兩位兄弟一起隨和尚去,好叫那兩個禿廝沒有疑心,又可叫曾頭市人馬死命來追。”


    吳用勸道:“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天王不可自處險境。”


    眾頭領也上來勸道:“兵兇戰危,刀槍無眼,而且夜裏不比白天,便是宋公明首領都沒親身誘過敵。”


    晁蓋道:“你等心意我已知了,我的性命是性命,那些嘍囉的性命便不算性命嗎?我若不去,有何臉麵叫人上前?我去時,少死許多人。”


    眾人勸晁蓋不過,隻得由他如此。


    當晚梁山泊人馬造飯吃了,各自依著吳用調撥去了。


    晁蓋、唿延灼、劉唐帶著挑選出來的精銳士卒悄悄跟著那兩個和尚,直奔法華寺。一路上馬摘鸞鈴,人盡銜枚,借了月光疾行,並無半點聲息。


    待來到寺前,晁蓋下馬,入到寺內。


    見那寺裏並無一個僧眾,晁蓋問那兩個和尚道:“怎麽這麽大一個寺院,一個僧眾也無?”


    和尚道:“是曾家那五個畜生煩擾,不得已都各自還俗去了;隻有長老和幾個侍者在塔院裏居住。頭領暫且在寺裏屯住了人馬,等夜再深些,小僧引頭領到曾家府寨裏。”


    晁蓋道:“他的寨在哪裏?”


    和尚道:“他有四個寨柵,別的都不打緊,隻有北寨是曾家弟兄屯軍之處。若打得那個寨子,其餘三個寨便都罷了。”


    晁蓋道:“什麽時候可去?”


    和尚道:“如今是二更天氣,此時他那裏人馬還未歇,且待三更時分。”


    晁蓋眾人便在那寺裏等候,初時聽得曾頭市上,整整齊齊打更鼓響,過了半個時辰,再聽不見更點之聲。


    和尚道:“那些廝們已睡了,如今可去。”


    和尚當先引路,晁蓋帶同唿延灼、劉唐上馬,領兵離了法華寺,跟著和尚。暗地裏有傳遞軍中機密報走的軍士去報知吳用等人不提。


    行不到五裏多路,看看四邊路雜難行,又不見有人家,忽然黑影處不見了兩個僧人。晁蓋便叫軍士一邊故作慌張一邊循著來路迴走,又叫人去報知吳用。


    那來路上已做了記號,又留人帶了紅燈接應,雖是夜裏,並不難認。隨行人馬都是精銳,多有當初戰黃安、擒何濤的老人,隻是也因此被宋江等人打壓,少有下山立功機會,如今早已摩拳擦掌多時,不僅不怕,反倒隱隱有些興奮。


    走不到百十步,隻見四下裏金鼓齊鳴,喊聲震地,一望都是火把。晁蓋等人隻裝作不敵,邊撤邊走。


    且說梁山泊兵馬埋伏處吳用等人,聽得殺聲來,都抖擻起精神。眼見追兵已悉數進入包圍,吳用便叫淩振放起風火炮來。


    隻見高阜去處,數道紅光,巨炮震天響,曾頭市人馬大驚。就此時,林衝帶著一彪人馬衝出,截住曾頭市人馬去路,晁蓋等人反身殺迴,四下裏眾人齊齊殺來。留守大寨朱仝等人也前來接應。


    淩振風火炮放罷,又放起子母炮來。那一個母炮周迴接著四十九個子炮,因此名為“子母炮”。隻聽響處風威大作,曾頭市軍兵,不戰自亂,隻哭爹喊娘,四下裏亂竄。


    領軍曾家五虎等人,見勢不妙,趁著地理熟悉,先從小路逃迴城去了。他們又怕大炮威力,不敢前來救應,任由梁山泊人馬一直殺到天明。


    見天色已蒙蒙亮,晁蓋便喚眾軍停止追殺,迴來收拾戰場。他廝殺一夜,已是疲憊不堪,便在一個土坡坐下歇息。


    吳用初略點軍已罷,大喜,前來立在晁蓋身後說道:“我等出戰兩千五百人,隻折了一百人;殺死曾頭市人兩千餘人,招降八百餘人,傷重不能逃跑者也有一千餘人,其餘輕傷不計其數。”


    晁蓋不見歡喜,歎口氣道:“曾頭市那些傷重不能逃跑之人,留他們在戰場上,不要加害於他,如何?”


    吳用先是一愣,隨即釋然道:“天王明見,便叫曾頭市救應了他們去,傷重傷殘者不能生產,反需奉養,比殺死他們更讓曾頭市傷元氣。”


    晁蓋慢慢搖頭,緩緩說道:“死的人已經不少了,若是不公道之人倒也罷了,偏偏大多都是無辜之人。那照夜玉獅子馬,再是不凡,也不過是匹畜生,如何值這麽多人命?”


    吳用道:“那馬事小,山寨銳氣事大。”


    晁蓋道:“此事我如何不知,若不然也不會前來討伐。先生可知那日我為何一定要斬了段景住?”


    吳用不由疑惑:“天王當日不是嫌那段景住冒用梁山泊名頭麽?”


    不知晁蓋如何迴話,且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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