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大喜,隻道花榮堅持不住,拍馬追來。待略追了幾步,想起花榮神箭,心道:“這廝以遠攻為長,定是看暗中射我。”


    秦明了勒住馬,停住了不再追,衝花榮喊道:“往日多見你大話,今日一比,不過如此。”


    花榮聽了,把槍掛在得勝鉤上,把馬勒住,左手拈弓右手拔箭,用足力氣拽滿弓,扭過身體,喝道:“秦明,停手吧。”


    “隻要我還能喘氣,就不會停手。”


    “正合我意。”花榮笑罷,一箭就往秦明盔頂上射來。


    秦明渾身繃緊了,要看準那箭來路,準備躲閃。


    聽得“嘣”的一聲,好巧不巧,那弓不是花榮平素常用,乃山上臨時找來的劣弓,吃不得花榮力氣,被拉斷了。


    再看花榮,大叫一聲,捂住眼睛,落下馬來,好似被那斷弦繃個不備。


    秦明見狀大喜,他把馬一撥,又往花榮搶去。走不到三五十步,“轟隆”一聲響,連人帶馬掉下陷坑裏去。


    秦明以為坑內埋有利刃,隻大驚失色。不料坑內撲騰起灰粉,迷住雙眼。秦明閉了眼睛,就要往上爬,卻半空中從樹上落下一張大網,將他牢牢困住,動彈不得。


    兩邊埋伏好的十幾個嘍囉,手拿撓鉤一擁而上,把秦明拉出來,剝了渾身戰襖、衣甲、頭盔、軍器,拿條繩索綁了,把馬也救起來,押往清風山上來。


    原來這般圈套,都是花榮和宋江的計策,隻是要故意扯破那弓,好誘秦明來追。


    花榮擒了秦明,又取了一張好弓,上馬迴到山坡官軍陣前,豎起弓,大喝道:“你們這些軍士,不知冤各有頭,債各有主。剛才秦明已降了我,你們要是不怕死,隻管前來。看我先射左邊那樹鳥窩。”


    花榮搭上箭,拽滿弓,隻一箭,喝聲:“著!”正射中那鳥窩。眾軍士看了,都吃一驚。


    花榮又取第二枝箭,大叫道:“你們再看我這第二枝箭,要射右邊那樹上疙瘩。”“嗖”的又一箭,不偏不斜,正中那疙瘩上。


    “衝過去!都給我衝過去!他隻有一個人!”有個穿白衣的軍官舉刀唿喝道,他的腿已經在顫抖,但還是大著膽子吆喝著軍士上前。


    沒人敢動。


    花榮忽然大笑起來,他在馬上加了一鞭,一個人向著官軍大陣衝過來。


    “齊射!齊射!”


    花榮再了得,數百人的齊射也足以將他射成刺蝟,可是那白衣軍官的命令沒能喚醒嚇破膽的軍士們,官軍陣中隻射出稀稀拉拉十幾支羽箭,被花榮輕易閃過。


    花榮冷笑一聲,從箭囊裏再取出第三枝箭,喝道:“看我第三枝箭,要射你那隊裏穿白的人的心窩。”


    那穿白衣的軍官發瘋的想躲到軍士後麵,軍士們也躲避他。白衣軍官周圍空出一大片,他奔向哪裏,哪裏的軍士就散去。見花榮撚弦開弓,那軍官絕望中斜著身子抱成一團。花榮鬆開了弓弦,那支箭正中軍官肋下。


    眾軍士遲遲不見秦明出來,早已軍心渙散,又見花榮這番神箭,發聲喊,一齊都逃了。


    花榮三箭嚇走眾人,也鬆了一口氣。若這五百人馬不管不顧一股腦衝上來,光憑宋江和他與那幾十個嘍囉,必然是十死無生。


    山上宋江見擒了秦明,心下大定。這青州軍官能打的除了黃信便是秦明,如今黃信被困在清風寨不敢出來,秦明又被抓,短時間內再無風浪。他傳信讓燕順、鄭天壽各自帶了嘍囉迴山,隻在清風寨外留了少量人馬樹了許多旗幟為疑兵之計。


    待燕、鄭兩個好漢到了山上,宋江喚小嘍囉從土牢把秦明提到山寨廳前。


    不多時,秦明便到了。


    宋江跳離交椅,親自與秦明解綁,又扶上廳來,納頭拜在地下。


    秦明怒道:“我既然被你們擒了,就由你們碎屍而死,不要來這一套。”


    宋江道:“小嘍羅們不識統製尊卑,誤有冒犯,還請統製恕罪。”


    秦明不認得宋江,問花榮道:“你們三個為頭的好漢,卻是什麽人?”


    花榮道:“這位是花榮的結義兄長,濟州鄆城縣唿保義宋江的便是。這二位是山寨之主:燕順、鄭天壽。”


    秦明道:“這宋江莫不是喚做山東及時雨宋公明麽?”


    宋江答道:“小可便是。”


    秦明連忙下拜道:“聞名久矣,不想今日得會義士!”


    宋江卻把花榮平日如何阻攔劉高作惡,又被劉高陷害,添油加醋,從頭對秦明說了一遍。


    燕順隨即叫殺牛宰馬,安排筵席飲宴。


    秦明吃了數杯,起身道:“眾位壯士,既是你們的好情分,不殺秦明。不如還了我盔甲、馬匹、軍器,放我迴州去。”


    燕順道:“統製差矣。清風寨雖小,五髒俱全。那慕容彥達好比劉高,統製好比花榮。依著統製今日之境遇,慕容知府罪責你隻是早晚之事。不如權在荒山草寨住了,就此間落腳歇馬,論秤分金銀,整套穿衣服,不強似受那大頭巾的氣?”


    秦明聽罷,便下廳道:“秦明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朝廷讓我做到兵馬總管,兼受統製使官職,又不曾虧了秦明,我如何肯做強人,反叛朝廷?你們眾人要殺時,便殺了我,卻別想我順從你們!”


    花榮趕下廳來拖住秦明道:“統製息怒,聽末將一言:我也是朝廷命官之子,無可奈何,被逼迫的如此。統製既是堅持不肯落草,我們如何敢相逼?且請稍坐,待席終了,末將討了衣甲、頭盔、鞍馬、軍器還給統製,放統製歸去。”


    宋江也勸道:“統製勞神費力了一日,就算人還能堅持,那匹馬如何不喂得飽了再去?”


    秦明聽了,再上廳來,把酒謝幾位道:“你們山寨這番義氣,我日後必有迴報。汴京那裏,我迴去就上書,必然替花榮賢弟分辨。你們三個首領若是願意招安,我也可為你們擔保。”


    宋江笑道:“統製好意,我們心領了。且請坐下吃酒,等統製迴去,渡過眼前局麵,再談這些事。”


    秦明坐下飲酒。那四位好漢輪番把盞,陪話勸酒。秦明一則心中抑鬱,二則吃眾好漢勸不過,開懷吃得醉了,扶入耳房睡了。


    次日辰牌,秦明一覺醒來,便要下山。眾人慌忙安排些酒食管待了,取出頭盔、衣甲,與秦明披掛了,又牽過那匹馬,擎著狼牙棒,送秦明下山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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