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有其他人的侍衛在我的王宮裏?”一切又變得僵硬起來,直到終於有另外一個聲音願意打破這個僵局。披著華麗長袍的男人被侍衛簇擁到了此處,他金色的眼睛周圍爬滿了皺紋,瞳色也有些渾濁,“米塞?還有……萊莉雅。”


    “陛下。”貴族們紛紛朝他行禮——哪怕此時的場麵已經超出了這些貴族的日常,他們還保持著應該付諸的禮節。


    國王朝他們招了招手,重新看著在門旁邊的這場鬧劇:“這是發生了什麽,有人和我這個老到沒有用的老頭子說說看發生了什麽嗎?”


    國王的自嘲完全不能讓萊莉雅放鬆警惕,她冷冷地說:“這個平民冒充我的侄女,而我的侄女菲特奈?威茲德姆不知所蹤,她卻試圖將自己置之事外——米塞殿下一直阻止著我查明真相。”


    “加布裏爾夫人,我想你尋找真相的方式未免太魯莽。”米塞本來就是將這件事情透露給萊莉雅的人,然而在看到萊莉雅那不講情麵的處理方式和菲特奈可憐的樣子,不由得對萊莉雅沒有了什麽好感。


    眼看著兩人又要爭執起來,國王擺了擺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是很遺憾,但米塞說得沒錯,這樣可找不到什麽真相,萊莉雅,你還是很以前一樣魯莽。”


    說著國王給了管家一個眼神,管家立刻向前邁出一步:“各位夫人、小姐,十分抱歉打擾了你們的興致,請各位移步起居室,我們將為你們提供最好的食物和酒,並給你們一個很好的交代。”


    國王願意給他們麵子他們當然不能有其他的意思,貴族們紛紛離開宴會廳,還算大的宴會廳立刻變得空蕩蕩的。


    “好了,小姑娘,你說吧,這是怎麽迴事?”國王看著菲特奈,近乎於爺爺的語氣卻沒能掩蓋語氣裏的一絲威嚴,這讓菲特奈又往裏麵縮了縮。


    “平民,你最好明白你是什麽身份!”萊莉雅繼續逼迫著菲特奈,然而這隻換來她的哭泣。


    “唉,真是可憐的平民,”國王似乎對此十分無奈,“反正是沒有什麽作用的平民,問完將她送到莊園裏就好了。”


    萊莉雅皺眉:“這可是同夥!而且現在甚至不知道真的菲特奈在哪裏!”


    “這有什麽意義呢?萊莉雅,”國王拍了拍萊莉雅的肩膀,“放輕鬆,你現在可是加布裏爾夫人……無法使用魔力的小姑娘,即使真的嫁給了阿倫紐家族,也會讓兩派不安,如果她的失蹤與阿倫紐家族有關……”


    “阿倫紐家族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可一點理由……”萊莉雅說道,突然她理解到了什麽,“你的意思是?”


    萊莉雅忽然冷靜下來了一樣,轉頭去看著菲特奈——她在她的視線裏縮了縮脖子,一看便是膽小如鼠的性格。


    “指使你這麽做的人是誰?”萊莉雅又問她,看著她猶豫的樣子,便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告訴我,我可以發誓不殺你,並將你安排到合適的地方。”


    “真的……真的嗎?”菲特奈一愣,著急問道。


    “還不快說?”萊莉雅覺得又有些不耐煩了。


    “是……是一個灰色頭發的人!我剛醒過來他就和我說,要我假扮成威茲德姆家的小姐!”菲特奈說道。


    萊莉雅點了點頭,朝她說:“很好,那你知不知道原來的威茲德姆小姐在哪?”


    “不……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菲特奈說道,渾身顫抖。


    米塞看到她像是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便拍了拍她的背:“沒事的,加布裏爾夫人向來言出必行。”


    “哦?小姑娘,隻要記得,那個人是阿倫紐家族的就行了。”國王說道,“這樣的結局不是很好嗎?桑德,把這個小姑娘送到隔壁房間裏,給她一杯牛奶,好好休息一個晚上。”


    叫做桑德的管家一麵朝菲特奈躬身,然後拉開了門,雖然動作十分有禮,可情況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強勢——然而女孩仍舊有些忐忑,猶豫著是不是要跟著出去。


    萊莉雅冷哼了一聲,像對這樣性格的人十分不滿,或者說她一向對平民心存不滿。


    “沒事的,去吧。”米塞朝她笑了笑。


    菲特奈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臉上有些紅。她跟著管家走出了宴會廳,垂著頭的她像是因為害怕沒有注意到周圍,可棕色的眼睛卻在白金色發的遮擋下“不經意地”掃了身後的宴會廳一眼,那裏國王等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接著被送到了不遠處的房間裏。


    這像是仆從的房間,卻比平常的房間要好許多。


    女仆端上牛奶很快就出去了,望著那杯冒著熱氣的牛奶,菲特奈那帶著惶恐的眼神在所有人走開後漸漸變了。


    黑夜的溫度一天比一天低,這是進入玫瑰五月的預兆——這樣的黑夜提醒人們減少出行,但這個站在王宮某個房間窗口的女孩卻十分喜歡這樣的黑夜一樣,以至於手裏握著的牛奶冰冷了下去,還執意站在窗前。


    哪怕她隻穿著單薄的素白長裙。


    她那雙棕色的眼睛是很平庸的顏色,可當溫度冷卻下來時它以一種十二歲孩子不會有的眼神變得璀璨起來。


    “那些人還真的不把你當一迴事啊,還真沒懷疑過你嗎?”這時,她身後出現了一個隻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少年,少年笑嘻嘻地說道。


    “這些貴族不會把平民放在眼裏的。”菲特奈麵無表情,表情哪裏還有剛才一絲一毫的惶恐。


    這麽看來她確實是真正的菲特奈——她將自己變成了一位平民,誤導了自己的姑姑和王室——很快她會誤導自己的家人,甚至整個王國。


    “誒,那你也不會把平民放在眼裏咯?那還這麽做?”赫爾墨斯十分好奇。


    “我認為我更適合做一個平民,我隻慶幸這個世界算得上和平,”菲特奈說道,“你的魔藥還蠻好用的。”


    赫爾墨斯理所當然地道:“那當然,不過你怎麽知道那些貴族不會看出來……你的姑姑看起來可很厲害哩。”


    “她是很厲害,但是也很自大,斷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懷疑。”菲特奈娓娓道來,“你看她現在不是斷定我就是假的菲特奈麽。”


    “那好像也是,那麽你現在要怎麽做呢,小姐?”赫爾墨斯決定不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問道。


    菲特奈沉默了一下,接著她深唿吸一口氣:“當然是逃出去。”


    “欸?那個國王不是說會把你安頓到合適的地方嗎?”赫爾墨斯驚訝。


    “雖然他們確定我是假的菲特奈,但是這個‘扮演者’沒有身份,無法確定是什麽人的佃戶或者哪家的小姐,流民是最難安頓的,我還可能與其他的事情有關聯,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安頓我的路上把我處理掉,”菲特奈說,“能在王宮充當侍衛的人至少擁有魔力,被他們盯著我就更逃不掉了。”


    菲特奈並不覺得欺騙那些貴族有多麽困難,最困難的是現在怎麽溜掉,還有……那是以後的事情。


    赫爾墨斯有些奇怪:“那些微薄的魔力也能影響到主者?”


    “這個世界被魔力覆蓋,盡管稀薄,但還是存在著——這或許是我沒有魔力但是能召喚你們的原因,”菲特奈想起這件事情便覺得頭疼,“這使得我能使用的遊戲技能質量下降,你的能力也會降低——不過你的戰鬥能力本來也不高。”


    被戳穿了本質的赫爾墨斯撓了撓頭:“哎,我本來就是‘輔助型’哎……好吧,你說我們怎麽跑?”


    “德萊頓被作為王宮的所在,魔力豐富。”菲特奈說。


    “對啊對啊,幫你做改變眼睛顏色的藥也變得方便了很多!”赫爾墨斯說著,“可惜要創建一個魔術工房遠遠不夠。”


    菲特奈不說話,她將手伸出,手背上的紋路一點點顯現,它像是被分解成了幾部分,其中的一部分浮了起來,接著被菲特奈“推”向赫爾墨斯,浮起來的那道紋路印到了赫爾墨斯眉心,而她手上,原本紋路在的位置留下一道灰暗。


    菲特奈隨即點燃了下一道紋路,這一道紋路沒有被推出去或者消失,點亮的時候,她的雙眼中,引人注意的已經不是裝飾典雅的客房,而是空氣中有清晰可見的流動著的藍色,像小溪,逐漸從赫爾墨斯眉心的紋路匯入他的身體。


    “‘匯聚紋路’集中附近的魔力來提升召喚者的能力,‘貫通之眼’使得自己看清魔力的分布。”菲特奈輕聲道,“這個世界的魔力不但稀薄而且恢複力量很弱,匯聚起來使用,周圍的魔力會變成真空,補足至少需要兩天。”


    此時她又看了一眼赫爾墨斯——那個少年的眼睛十分亮,那是力量充沛的證明。


    神是無法成為召喚者的,然而赫爾墨斯卻被她召喚出來——菲特奈無法使用召喚麵板,隻能猜想,這或許是所謂的“原型”——神話的根源。


    那位被譽為第一位煉金術士的赫爾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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