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頌原本的計劃是在陳念之寫出第一首後,便說他是偷了自己的,反正這裏沒有人會相信陳念之。


    在這種情況之下,任何人都會被激怒,秦白這種出身的人,怎麽可能不憤怒呢?


    一旦憤怒,秦白的陣腳就會被徹底打亂,而他就會占據絕對的上風,徹底坐實了秦白欺世盜名的事實。


    此後秦白身敗名裂,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即便他不甘心,哪怕是繼續寫出來詩詞,人們也會認為他是偷盜了自己的。


    他寫出來的越多,自己的功名也就越大。


    秦白若是就此消沉下去,那自然就最好,這樣他就徹底毀掉了人族的一位大才。


    可他沒有想到,眼前的秦白並不是秦白,而是陳念之!


    陳念之雖然也憤怒,卻並沒有失去理智,並且在老師的幫助下,了解到了具體的情況,並迅速做出了反擊。


    “你是不是以為,你可以毀了我?”


    陳念之死死的盯著他,“你這鳥人,不但沽名釣譽,心思也是夠惡毒的!”


    今日如果真換成是秦白來,肯定被虛空頌吃的死死的。


    “嗬嗬!”


    虛空頌冷笑一聲,說道,“我並非拿不出來,隻不過,我沒有必要拿出來,這首詩從你的手中寫出,是對這首詩的侮辱!”


    陳念之皺起眉頭,不怒反笑:“所以,你們這些所謂名門出身的貴族,就是比尋常老百姓臉皮厚是嗎?”


    “你說是你寫的,有人相信嗎?”


    虛空頌扭頭看向一旁的林長生和謝聽軒,道,“長生先生,聽軒殿下,你們相信這樣的詩詞,是他寫出來的嗎?”


    盡管到如此地步,林長生依舊抱著懷疑的態度,因為陳念之出身如此卑微,又不是書香門第,怎麽可能寫出此等詩詞來?


    尤其是這第二首短歌行,其中的韻味和那海納百川的氣魄,根本不可能是一介草民能夠擁有的。


    “我承認這首詩很好,但我確實不信是你寫的!”


    林長生冷聲道。


    謝聽軒也有些懷疑,因為這第二首短歌行,需要的可不僅僅隻是文采,需要的更是一種豪邁的胸襟。


    這跟將進酒,以及桃花庵歌是完全不一樣的路子。


    她沒有說話,卻也搖了搖頭,眼神裏充滿了質疑。


    虛空頌露出了笑容,大神道:“諸位,你們相信一個貧寒出身的賤民,能寫出這樣的詩詞來嗎?有誰相信!”


    他的聲音很大,傳遍了鯉魚閣內外。


    無論是台階上清醒過來的學子,又或是高台上觀摩的貴人們,都充滿了懷疑,但此刻的鯉魚閣,卻是鴉雀無聲。


    大殿內陽藍衣也是開了眼,在他眼裏神族好歹也是六族之首,虛空氏好歹也是名門,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可如果他不了解陳念之的身份,恐怕也會跟在場的人一樣懷疑,這也就是陽藍衣比較惱恨的地方。


    “想不到,連寫個詩還需要論出身呢!”


    陽藍衣苦笑道。


    他看向陳念之,發現此刻的陳念之也沉默了,他死死的攥著拳頭,就像是一座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


    “冷靜,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跟你說這種話相當於放屁,但這一刻你必須冷靜下來,如果你憤怒的出手,你就徹底輸了!”


    陽藍衣傳音道。


    陳念之迴過頭看向他,眼中的憤怒的情緒沒有消散,但也多了幾分清醒。


    就在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道:“我相信他。”


    虛空頌皺起眉頭,抬眼望去,卻看到一名麵容陰鷙的青年,正望著他這邊,他們的目光相觸,虛空頌頓感渾身發毛,但他卻隻是冷笑一聲。


    沒錯,說這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蓮落!


    雖然他得到的旨意是隻能看,什麽都不能做,但這一刻他不代表人皇,他隻代表他自己,哪怕迴去會受到處罰,他也必須力挺陳念之。


    眾人雖然意外,可看向蓮落,卻像看傻子一樣,蓮落不發聲還好,他一發聲,反到是讓這件事變得更加奇怪。


    畢竟,你一個閹人,若不是有人皇的旨意加持,連踏入鯉魚閣的資格都沒有,你又有什麽資格來做出評價?


    就像他們眼中,秦白的出身無法支撐起他寫出這樣的詩詞一樣,蓮落的身份,也無法支撐起他的支持!


    大白話就是,你說了不算!


    沒有人把蓮落的話放在眼裏,而蓮落似乎也早就知道這種情況,他雖然惱恨,可他能做到隻有這一步。


    “你看,除了這位宮人,沒有人支持你!”


    虛空頌一臉得意。


    仿佛剛剛沒有人說話一般,“你這樣出身的人,根本不配寫詩!”


    陳念之咬著牙,氣血上湧!


    可就在這時,又一個聲音傳來,道:“我相信他!”


    這個聲音不大,卻充滿了穿透力。


    在場的人都是一怔,因為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就連虛空頌也是臉色一變。迴頭望了過去!


    他們看向了高台,這是一名身著華麗宮裝的女子,她叫華胥,洛神宮的聖女!


    一旁的天師道聖子立即反應過來,問道:“殿下,話要說清楚,你支持誰?”


    他還以為華胥是說錯了話,其實支持的是虛空頌,而不是秦白!


    華胥卻笑了笑,提了一嗓子,道:“聽清楚了,我相信這首詩是秦白所寫,我不但相信這首詩是秦白所寫,我也相信桃花庵歌,相信將進酒,是秦白所寫,還有那句一樹梨花壓海棠,也是他所寫!”


    她的聲音傳遍鯉魚閣內外,這可是洛神宮的聖女,跟蓮落完全不同!


    洛神宮雖然沒有白鹿書院這樣的文脈底蘊,可身為洛神宮聖女的華胥,絕對是超越這神都大多數人的。


    “聖女殿下,你要搞清楚,你代表的是洛神宮,不要亂說話!”


    林長生對著高台說道。


    虛空頌也看向了她,眼中透著威脅,畢竟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為華胥這次來,是為他虛空頌,而不是為了別人。


    華胥收起了笑容,說道:“身為聖女,我有說話的權利,所以,長生先生大可不必懷疑我是不是亂說話!”


    開玩笑,洛神宮聖女怎麽可能亂說話,肯定是經過斟酌的?


    不等他們開口,華胥繼續道,“秦白,你那首記得舊時好,我很滿意,但你不要忘了,你還欠我一首詩,希望你不要賴賬!”


    說話間,她的目光落在了虛空頌身上,與他對視在一處,道,“另外,我今日隻為秦白而來,隻想看他寫詩,別的什麽阿貓阿狗,我壓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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