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母身為宗外人,並不能長時間在延峰呆著,宗門管事為蕭母尋了一處山峰,距離主要山峰不遠也不近,周圍也有弟子把守。


    宋七和蕭靖早明白,能做到這個程度,宗門已經仁至義盡了。


    總不能讓普通平民真與全大陸都有名號的周瑟這個符籙師一起住延峰。


    宋七等人送了蕭母過去,又囑咐周圍內外門弟子多多關照,迴到延峰時已經醜時。


    本就高強度訓練了一天,迴到院子幾人趕緊去睡了。


    周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怎麽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好,竟然讓四個徒弟背著自己有了秘密。


    老四仿佛一個乖巧可愛女孩,掛在蕭母身上的樣子,連同那日她渾身透出的孤獨,讓他心裏發悶。


    在他看來,收了關門弟子,入了宗譜刻了碟,他就是四個孩子的爹,可他為何和孩子們有了隔閡?


    難道是他對他們寵得不明顯?


    “哎……”


    周瑟歎口氣,披上外衣走出去,站在房門前抬頭看了眼偏西的月亮,惆悵啊……等等,老四屋裏的燈還點著呢。


    此時,宋七正在房間裏數自己的瓦片,她天賦力有限,每一枚瓦片都極其珍貴。


    房門突然被敲響,宋七以為是蕭靖早或者大師姐,坐在地上頭也不迴道:“進來就行。”


    奇怪,瓦片咋少了這麽多?她記得今天應該畫了八百多張,這才三百多張。


    身後房門被推開,宋七耳尖聽出腳步聲不對勁,迴頭看見自家師父披著衣服,欲言又止地站在門口。


    宋七微愣:“師父?您還沒睡呢?”


    “嗯。”周瑟目光落在她身前的乾坤袋上,緩慢挪至木椅而坐,放下一個乾坤袋,“其餘的都在這。”


    “謝謝師父!”宋七屁顛屁顛地拿過乾坤袋,把瓦片移進自己袋子裏,順便看了眼周瑟,“師父你失眠啊?”


    周瑟默了默,嘴唇蠕動幾下開口:“你幹娘那邊都辦妥了?”


    “都妥了,不過我們還有一段時間就走了,也照顧不上。”宋七重新坐在地上,將手伸進乾坤袋,給瓦片進行歸類,有不滿意的就拿出來先放在一旁。


    空氣又沉默了一會,周瑟視線落到宋七膝蓋旁邊的瓦片上,他走過去蹲下,拿起瓦片細細看。


    “你這是誰教你畫的?這枚火係符籙,本來增強火係煉法師的天賦力暴動趨勢,和空中天賦力分子的勾動量與精準控製力,你為何在裏麵又加上了防禦?這不是畫蛇添足?”


    宋七手上動作不停,抬頭掃了眼:“師父你記得你教我畫的輔助煉體符籙嗎?”


    “記得,怎麽了?”


    “你說過,那是綜合符籙,卻可以根據煉體師具體情況,不同側重方向,後麵我又去藏書閣查了資料,發現輔助專修速度的煉體師,和輔助專修力量煉體師的符籙,都是從綜合符籙演變過來的,所以我想,所有符籙是不是都能用這個方式演變。”


    其實是無下心經中,隻有綜合符籙,但有一句側重輔助的話。


    當時宋七就想著要與師父討論一下來著。


    聽著宋七天馬行空的話,周瑟嘴角抽了抽:“這兩者不同,前者的本質並沒有變化,隻是稍微側重,而且從開天第一人古聖,到如今經曆了十幾萬年,才將煉體師細分為三大類,這其中的實踐量無法估計,不是你想想就能成的。”


    宋七不為所動:“或許開始準備細分煉體師三類的人,當初也聽別人這樣勸過他。”


    周瑟:“……你還挺自信。”居然還挺有道理,他竟無從反駁。


    宋七手下動作忽然停住,扭頭疑惑道:“師父,古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無下心經是古聖所著,想來也算自己的老師了,宋七想了解。


    周瑟放下瓦片,輕搖頭:“開天第一人,又怎麽會是無數晚輩後生能了解的,為師也隻知道他四大體係同修,且天生滿天賦,鑄造過開天神跡罷了。”


    角落裏打盹的老驢突然昂仰起頭,這話它愛聽。


    周瑟站起來扯扯衣襟往外走:“為師不是給了你一副玉石刻刀嗎,用那個會省力些。”


    即將關門,周瑟聽見門內傳來的喃喃自語:“可那是師父的青春啊,我舍不得用。”


    周瑟合門的動作頓住,抬眼間順著那一條門縫往裏看,燭火昏黃,老四一身黑衣席地而坐,清瘦而慵懶,正認真給瓦片進行歸類。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周瑟終歸是舒服了:“早點睡吧。”


    兩個時辰後,東方剛升起魚肚白,一眾弟子再次來到荒峰。


    六列弟子,各個眼下烏青萎靡不振。


    反觀常年熬夜的宋七,雖然雙眼掛著黑眼圈,但依舊生龍活虎,引得眾人豔羨不已。


    “完了……”溪明流攤著雙手,指尖有幾根青黑發絲,“我脫發了……”


    “哈哈,溪師兄,又不是你一個人脫發。”福年年嘿嘿笑。


    溪明流珍而重的將自己頭發放在地上,搖頭:“可我顏值受到了影響。”


    宋七撇嘴,迴頭給溪明流身後的映月使眼色:“瞧這自戀鬼。”


    映月腦袋暈乎乎的,反應都遲鈍了很多,下意識抬手摸了摸溪明流披在後背的青絲。


    溪明流脊背一僵,安靜下來。


    宋七倒吸一口涼氣,迴頭和福年年對視一眼,兩個人心照不宣‘二師兄\/溪師兄這幅樣子真不值錢''。


    “長老們來了。”後方有弟子提醒到。


    法船從他們頭頂降落,還未等其他三個人跳下來,率先下來的於函棋便高聲下達了第一條命令:“看起來都不太精神,先繞著宗門跑一圈。”


    “啊!!”


    “要不要這麽殘忍啊!!”


    弟子們於慘叫中,向著山下跑去。


    這萬惡的駐地,萬惡的雲門輝,提的什麽建議!!


    “其實也不怪我師父。”潘思哲跑在宋七身後,為自己師父正名,“昨晚我和年年聽師父說,雲門宗和玄寒國二十年前派去駐地的弟子,現在成長得相當可怕。”


    蕭靖早:“駐地長老傳迴來的消息?”


    潘思哲:“對啊,而且聽說陸祁殿下就是因為去了駐地,現在都已經突破中階五階了,二十年來天賦暴走十餘次,每次都是血流成河,兇獸有來無迴,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福年年翻白眼:“你幹嘛說得跟你看見了一樣啊,陸祁殿下如今也才二十六歲吧,雲門輝突破中階還都到了百歲呢。”


    潘思哲:“我……”


    溪明流插話進來:“潘師弟說得沒錯,陸祁殿下的確是天賦之子,且因殺戮太重令人驚悚,殺殿的名號已經在駐地傳播開了。”


    宋七跑著跑著,身後的幾道聲音就被風吹進她耳中。


    她放慢腳步,試圖證實自己剛剛聽見的名字:“誰?陸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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