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瓊草草的吃了幾口東西,就和我告辭,說是和本性寺住持真濟大師約好了,與大師論禪。我見他在這呆著也確實好像沒意思,就同意了。


    遲瓊走後,他的座位正好空了出來,我就讓慶羽矜坐在那裏,那裏剛好挨著即墨暉,方便她拿那似水柔情的眼睛看即墨暉。


    這兩人坐下後,彼此都沒有說話,為了打破這尷尬,我對慶羽矜說道:“慶姑娘,你可知道,忠子先生五年前就看過你的戲了,那真是過目不忘啊!哈哈哈,從那之後,忠子先生時常提起你,說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我偷偷的那眼睛掃了一下即墨暉,即墨暉低著頭,沒有否認。


    “哦?五年前?我怎麽不記得給忠子先生唱過戲呢?”慶羽矜雖然是迴答我的問題,但是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即墨暉。


    “哦…我就是遠遠的在人群後看著而已…”即墨暉不自然的答道。


    “那為何不靠近呢?是怕我的裝扮嚇到麽?”慶羽矜笑道。


    “那還不是慶姑娘你的‘一眼之緣’麽?!忠子先生是對自己沒信心!哈哈哈哈。”我知道這話得由我來說,要是讓即墨暉說,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


    即墨暉聽我說的,隻是尷尬的笑了笑,還是沒有否認。唉,這文人性格啊!明明自己想說的話,還得讓別人說!


    慶羽矜明白我說的意思,也害羞的捂著嘴笑著,“原來是這樣。”


    好吧,這個頭兒我幫你們開了,往後你們倆怎麽聊,就得看你們自己的了。


    這時,沮獻娣扶著夜螢從側幕緩緩的走到我們桌前。沮獻娣看到遲瓊不在了,就小聲問我道:“哥,遲大人呢?”


    “遲大人和住持大師有約,就先迴去了。”我說道。沮獻娣聽到,臉上有一絲失落。


    “佘大人,這是小徒南夜螢,”慶羽矜站起來介紹道,“來,夜螢,還不快謝謝佘大人和忠子先生!”


    “謝謝佘大人!”南夜螢施禮道,她的眼睛偷偷的瞄著我。


    南夜螢雖然隻是偷偷的瞄著我,但是在她的目光裏,我感覺有些炙熱的感覺,弄的我好像也有些不自在。


    “夜螢姑娘沒事就好。來來來,坐下一起吃些東西吧。”我張羅道,“狄大人,麻煩讓人給夜螢姑娘搬個凳子來。”


    “是,大人。”說著,狄瑾就張羅下人搬來個凳子。


    下人問狄瑾凳子放在哪裏,狄瑾看了看我,還沒等我說話,南夜螢先開口了:“我可以挨著佘大人坐麽?”


    她這句話一出,在座的三常縣的官員們都嚇了一跳!沒見過這小丫頭居然敢提出如此大膽的要求!眾官員紛紛都麵露驚慌!


    慶羽矜也覺得這南夜螢太大膽了,居然要挨著欽差大人做,再說了,即使不是欽差,一個女子也沒有這麽荒唐主動提出和男子挨著坐的要求,於是,她訓斥南夜螢道:“你胡說什麽!欽差大人麵前,不得放肆!”


    我不是即墨暉,作為冉墨溪口中的“渣男”,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南夜螢的意思!雖然有些主動投懷送抱的嫌疑,但是作為大人,我不能失了身份,我笑著說道:“好好好,就把夜螢姑娘的凳子放在我身邊吧,她身體剛好,我這裏的吃的多,讓她坐過來吧。”


    南夜螢聽我說的,喜出望外!她也不客氣,在沮獻娣的攙扶下,一屁股就坐在我的身邊。


    可能是身體剛恢複,也可能是有些興奮,她這一坐,沒坐穩,一下子栽到我的身上,我連忙用手扶了一下她!


    有了這一下的肢體接觸,她嬌羞的笑著,好像是占到了什麽便宜一樣!


    我無奈的笑了笑,心說,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有些魅力!


    “夜螢姑娘,你隨便吃。”我禮貌的讓了讓。


    南夜螢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肉,她猶豫了一下,把肉夾到了我的碗中,然後慌張的把筷子拿了迴去,小聲的說道:“佘大人,你也吃。”


    我看了看碗裏的肉,又看了看南夜螢,笑著說道:“啊…好!”


    南夜螢一邊偷笑,一邊自己夾著吃了起來。


    南夜螢的一係列小動作,沒能逃出狄瑾的眼睛。狄瑾笑著湊到我跟前兒,小聲的說道:“佘大人沒有帶貼身丫鬟,正好,我看這夜螢姑娘似乎對大人有意思,不如今晚就讓她伺候大人就寢吧。”


    我也知道,看南夜螢這個樣子,我拿下她應該很有把握,不過作為欽差,又是眾目睽睽之下,我還是要拿出姿態來。


    於是,我對狄瑾說道:“狄大人的好意思,我心領。今夜草草休息一晚,明早還得抓緊趕路。有獻娣幫我收拾,就夠了。”


    南夜螢仿佛聽明白我說的什麽意思了似的,突然被吃的嗆了一口,不停的咳嗽起來。沮獻娣連忙給她拿來水,讓她壓一壓。


    慶羽矜和即墨暉的話匣子也打開了,他們倆個聊的很開心!看著他們倆的狀態,我忽然心生一個想法!


    我對元遜說道:“元老板。”


    “大人。”元遜站起來畢恭畢敬的說道。


    “元老板,今日聽得慶姑娘唱戲,真是讓人難以忘懷啊!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此去,路途遙遠,一路上甚是枯燥乏味。如果,慶姑娘能隨我們一起上路,路上能聽到慶姑娘的戲,這也是很不錯的事情。不知道,元老板是否願意,讓慶姑娘隨我們走啊?”我說道。


    “這…大人。能為大人唱戲是師妹她的榮幸!不過,我這戲班都指望著師妹吃飯呢,她一走,我們戲班怕是就要關業了。”元遜為難的說道。


    “唉!元老板!能被佘大人看上,那是你們戲班的造化!”狄瑾在一旁幫腔道。


    “哈哈,元老板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戲班關業的!這樣,我此一去大約數月,我就按照你們一年的演出,給你們費用,就當我請慶姑娘為我唱了一年戲,你看如何?”我給了我的條件,應該說還是很誘人的,畢竟他們這個戲班不可能一年天天都有戲唱,


    “這…”元遜聽了也有些動心,他猶豫道。


    “師哥,我看佘大人說的很是合理。我也想出去逛逛,我還沒有出過咱們三常縣,見見世麵也是好的。再說了,這還能掙錢,我們何樂而不為呢?”我就知道,這慶羽矜此時的心已經綁在即墨暉身上了!這胳膊肘往外拐,都快拐到即墨暉的脖頸了!


    我讓沮獻娣把銀票給了元遜,元遜見慶羽矜都同意了,隻好收下,默認了這件事情。慶羽矜和即墨暉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這時,我身邊的南夜螢突然對慶羽矜說道:“師父,我陪您一起去吧!這路上得有人照顧您,伺候您。再說了,我學的還有好多的不懂,還得需要時時刻刻請教您呢!”她說完,偷偷的瞄了我一眼。


    我相信,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她是什麽心思的,狄瑾他們都偷偷的捂著嘴笑。


    慶羽矜笑著搖搖頭,說道:“唉!好吧,我確實是需要有人幫我拿行頭,你就和我一起去吧。不過,一路上你要是不聽話,我可隨時隨地攆你迴家!”慶羽矜心裏想的是,既然咱們心思都差不多,那就幫你一把吧,畢竟是自己的徒弟。


    於是,我們約定好,慶羽矜和南夜螢今晚迴去收拾收拾,明日到本性寺和我們匯合,然後一起上路。


    這件事上,慶羽矜很高興,因為可以名正言順的跟著即墨暉走了;南夜螢很高興,因為能天天見到我了;即墨暉很高興,因為多年的夢想實現了;狄瑾很高興,因為他感覺把欽差伺候好了;元遜也高興,有錢賺,而且師妹好像是找到了她自己喜歡的歸宿,也算對得起師父了;我也很高興,因為至少我這月老當的,算是撮合上了一對兒!隻有沮獻娣不那麽高興……唉,她想要的有些難啊!


    從小雅居迴到本性寺後,我想了想,還是去找下遲瓊。找他明麵上是,關心一下吃飽沒有,迴來和真濟大師聊的怎麽樣了,實際上我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單獨和他談談。


    遲瓊沒在屋裏,他還沒有和真濟大師聊完。我便一路當做溜達,四處找他們在哪裏聊呢。


    我走著走著忽然想到後院相續台的“不滅聖火”,此時既然找不到他們,不如去看看,也別白在這寺裏住一迴!


    其實這“不滅聖火”還是好找的,夜裏順著火光走去,上了一段台階就到了。


    隻見,在一座半高的石砌的台上,一團火焰帶著紅光,燃燒著。我圍著這高台轉了一圈,在高台後麵有個洞,這應該是用來填充燃料的地方。看來看去也沒有什麽特別,就是覺得這火這麽燒著浪費了,上麵放個鐵鍋,燉個大鵝,得老香了!


    我在旁邊台階上,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我望著那“不滅聖火”發呆,自從穿越過來之後,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難得有這麽安靜的時候。


    細細想想,從外公帶我第一次進皇宮到現在不過才八十餘天的時間,但是,卻感覺像是過了八年!這期間的一點一滴串聯著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不曾有過的奇遇。


    在這些天,我打過擂台,比過箭術;被冤枉過,也破過奇案;遇到過刺客,也當過刺客;娶了公主,也私會過大家閨秀;兩個女人都懷孕了,還有時不時思念的人……


    也許,我身後也有一個“不斷火”,它不停的驅趕著我,讓我完成這一個又一個連續的冒險!


    唉,其實人生不就是如此麽,當你迴頭看看的時候,你發現你的故事從未有停歇,也從未有間斷。你以為你完成了一件事可以歇歇,但是另一件事卻接踵而至。


    我想,真的隻有你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天,你的故事才算全部結束!


    “佘大人,在想什麽?”真濟大師和遲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我的身邊,把我的沉思打破。


    我起身說道:“大師有禮了。我隻是在望著這‘不滅聖火’在想,如果有一天沒人給它添柴了,它是不是就會滅了啊?”


    “嗬嗬嗬嗬,佘大人所說不錯,火真的會不在麽?”真濟大師笑著看看我,又看了看遲瓊,說道。


    嘿!你這是考我啊?我就是順嘴一說而已,你跟我較什麽真兒啊?不過,你要和我較真,我也不怕你,老子初中還是上過的!物理化學的,也是學過的!


    “大師,這問題就得要怎麽看了!柴化為火,火化為煙,雖然我們看不見,但是它隻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而已!那些凋落的花瓣不是也化成泥土重新滋養著根莖了麽?迴過頭,它又變成了這株植物的一部分,也未可知啊!”我心說,哼!老子就是沒有跟你嘮固體、液體、氣體!我怕你沒上過初中,太深了怕你聽不懂!


    “哈哈哈哈哈,佘大人果然有慧根!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可以,可以,哈哈哈哈。”這真濟大師一邊撚著胡子,一邊笑道。


    一旁的遲瓊也說道:“有常既是無常,有緣既是無緣,元常在則形無謂,才是無窮。尚壽公,受教了。”說完,他向我深施一禮。


    喂喂喂!你們在說什麽呢?我說的是數理化,你們說的是啥啊?搞的我好像多高深似的,這是要硬架我上台麽?我這還不好找梯子往下下呢……


    接下來,這二位開始了雲裏霧裏的一通說,說的兩個人彼此互相點頭。我在一邊像是鴨子聽雷一樣,直迷糊!又不好說我聽不明白,隻好假裝著點頭,說的話就一個字——“嗯。”


    也別說都聽不明白,至少聽明白了一點,就是這三常縣是先有的本性寺,才有的縣。


    三常縣的名字也不是什麽“火常紅,麵常濃,戲常哼。”這隻是後來老百姓自己總結的而已。


    三常縣是取自佛教的三常,好像是什麽“本性常、不斷常、相續常”,嗯,這個我倒是記住了因為這裏不就是本性寺、相續台、不斷火麽!


    真濟大師又介紹了“個性戲”的由來。


    最早這戲叫“本性戲”,是這寺裏的一種畫上朱砂,口唱經文的誦經活動。後來不知被誰模仿去了,然後逐漸的演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由於他們畫的越來越誇張,就被百姓叫成了“個性戲”。


    好嘛,這要是沒有真濟大師的介紹,打死我,我也沒法把“個性戲”和誦經聯係到一起。


    學了一些奇怪的知識點,看著他們倆沒有要聊完的意思,恐怕我今晚是沒機會和遲瓊單獨談談了。於是,我以困了為了理由,先行告辭,迴到了我自己的屋子。


    迴到屋裏後,沮獻娣已經幫我床鋪都收拾好了,又幫我打了洗腳水。


    我剛坐下,突然感覺身體一陣一陣的發冷!這冷的感覺是從我的血管裏滲透出來的!越來越冷,越來越冷,我感覺我的血管裏麵全都是冰,它刺激著我全身抽搐!


    我冷的,感覺意識都用些模糊了!我的耳朵裏聽見沮獻娣叫我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眼睛裏看到的東西越來越模糊,那光線越來越弱!我想喊,發現我的嗓子也已經喊不出聲音!


    完了!我心知不好!這樣下去,我恐怕是要交代了!


    這時,我忽然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門外衝了進來!進來後,這身影緊緊的抱住了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落花即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仰月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仰月珞並收藏落花即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