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柔端著熱水進屋來,準備要給我洗腳。她蹲下來給我脫去鞋襪,抬頭看看我,發現我正在沉思。


    心柔一邊忙乎,一邊說道:“少爺,怎麽了?在想什麽?”


    我定了定神,望著眼前的心柔,說道:“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人!”


    心柔笑了笑,說道:“少爺一定不是在說我。不知道少爺這迴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


    聰明的丫頭!我說的當然不是她,而是上官杳的老婆宇文涵筱。


    我說道:“不是看上了。而是單純的被她的美貌震驚了。”


    “誰呀?”


    “上官杳的夫人,宇文丞相的女兒。”


    心柔聽到,點了點頭,說道:“難怪少爺會被震驚了,那可是咱大穆四大美人之一,‘一縷雛菊擾萬蝶’的宇文涵筱啊!”


    “什麽叫‘一縷雛菊擾萬蝶’啊?”


    心柔詫異的看看我,說道:“看來少爺的記憶還是沒有恢複。這是野髯客的品鑒美人的詩啊!大穆上下有誰不知啊!”


    “野髯客又是誰啊?”心柔越說,我越聽不明白。


    心柔看著我笑了笑,說道:“野髯客是當世高人,他以品鑒出名。能經他品鑒,都是當世之寶。他品鑒過世上最好的文房四寶,品鑒過世上最好的兵器,品鑒過世上最好的武功,品鑒過世上最好的美食……反正,隻要是他品鑒出來的好東西,就都會價值連城!世上有好多人都希望他能給品鑒一下!”


    好家夥,這野髯客就是一名鑒寶專家唄?隻不過,他不光鑒古董啥的,涉獵麵還挺廣。


    心柔繼續說道:“野髯客十年前曾經寫過一首美人詩,詩中品鑒了當世的四大美人,並且寫下了她們的姓名。”


    這也用品鑒這個詞兒?好吧,我才疏學淺……


    “十年前?那都是多久的事兒了?”


    “少爺,那您不也還是被“震驚”了麽!”心柔抿嘴笑道。


    “也是啊!看來這野髯客是有些能耐啊!對了,你剛才說宇文涵筱是四大美人其中之一,那其他三個都是誰啊?”我好奇的問道。


    心柔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全詩是這樣的,‘朝霞並蒂暮妝雨,一縷雛菊擾萬蝶。輕風不解竹幽意,月下曇花難舍別。’”


    “這不就是一首風景的詩麽?”


    “是風景詩,但是是以景喻人的詩。”


    “我聽不懂。”我搖搖頭,說道。


    心柔耐心的解釋道:“它是每一句,說一個女子。哦,當然了第一句說的是兩個女子,是一對孿生姐妹。爻州鯉承郡竇家的姐妹花——竇玉開、竇玉合。‘朝霞並蒂暮妝雨’,說的就是她們姐倆像是兩道朝霞,這朝霞的美一直掛在天邊,到晚上還能妝飾細雨。”


    “第二句就是說的宇文丞相之女宇文涵筱。‘一縷雛菊擾萬蝶’,比喻她像是百花叢中忽然的一道嫩嫩雛菊,讓本來在其他花上飛舞的蝴蝶,都爭先恐後的來它這裏。”


    “第三句說的是鄯州第一美女苑寧妝。苑寧妝原名叫苑無暇,當年追求她的人特別多,可是苑寧妝卻草草的和一個男子私會,生下一女。野髯客寫美人詩的時候,她已經帶著女兒,進了鼓雲山,入了素衣派,改名苑寧妝,從此遠離塵世。江湖早無苑無暇,但是卻在當時好多人的口中流傳。所以野髯客的第三句寫的是‘輕風不解竹幽意’。其實好多人也不理解,這樣一個貌美的女子做出的這樣的決定。”


    “第四句說的是図州刺史仲沛的女兒仲乃莬。這仲乃莬據說是生了一種怕見陽光的病,所以她總是晚上才出來。人們都取笑她為‘鬼女’,隻有野髯客用‘月下美人’曇花來形容她。她就是第四句‘月下曇花難舍別’。後來聽說,這仲乃莬愛上了野髯客,與他一起流浪江湖,雙宿雙飛去了。”心柔說著,仿佛自己也憧憬起那樣的生活,我知道,她想要雙宿雙飛的人就是我。


    我猜這仲乃莬是有青光眼,所以才怕光。


    “那這野髯客現在在何處?”我問道。


    “不知道,據說野髯客不願為官,也不願留在一處,所以他的行蹤無人知曉。”心柔答著,但是眼裏還是充滿了憧憬。


    我就說麽,這宇文涵筱絕不是一般的女子,原來是曾經的四大美人之一。這四大美人既然是十年前評選的,那麽至少都是三十歲往上的年紀。既然是三十歲往上,為什麽沒有燧傾傾呢?好吧,可能那時候,燧傾傾還沒什麽名氣。這評選也隻是野髯客見過,或者聽說過的人,這時代又沒有電腦,他沒法全國篩選。


    說道燧傾傾,她還有事情要和我說。但是,我今天救完上官唯憐之後,就迴佘府了,沒有去找她。主要是因為,當時上官杳當著眾人麵說出了我的身份,我實在不合適再去胭脂行了,畢竟弄死燧傾傾前夫西門虢的是我和燧傾傾合謀的,我當著那麽多人麵去胭脂行容易露出破綻,何況還有上官杳在,我是盡量不能讓他知道我和燧傾傾的關係,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好吧,等射術大會完事後,我再去找燧傾傾。


    第二日一早,心柔幫我梳洗打扮了一番,畢竟是去參加皇帝辦的大會,所以要精心一些。昨晚,心柔已經把我從白帆那裏拿來的弓擦拭的幹幹淨淨的,好吧,別管咱射術咋樣,至少弓是最幹淨的!要不然,讓皇帝下令,把射術比賽改成整潔比賽吧!哈哈哈!


    卓章給我備好了馬車,帶著我直奔東郊靶場。今日盛會,在京的皇親國戚,王公大臣全都會參加,所以一路上都有士兵把守,對每一個要進入靶場的人都一一核對。這些兵都是京城兵馬司的兵,由他們負責今日的安保工作。


    這東郊靶場在山坳裏,它三麵環山,隻有正對京城的方向是一條大路。據卓章說,皇帝直屬的禦風營就駐紮在靶場附近的山裏。


    靶場入口人群熙熙攘攘,都在陸陸續續的往靶場裏進。所有的車駕轎子,都讓停在入口外麵,不允許進去。


    我也隻好下車改為步行。一路上好多人都和我打招唿,我認識的人有限,但是既然人家都和我打招唿了,我也就迴禮,管他認不認識呢!


    這靶場可是不小,得有兩三個足球場那麽大。靶場遠端,豎著許多的箭靶,靶場四周排列著各色的旗幟。靶場往南是馬場,裏麵應該是騎射用的馬匹。


    看台在靶場的北側,坐北朝南。看台最中央是個高台,上麵有龍椅龍案,應該是皇帝的位置。高台左側的看台是大臣們的位置,右側的看台是皇親國戚的位置。這看台是一層比一層高些的三層結構,看來是按等級坐的。


    靶場的四周,是由金衣護衛們守衛,他們金光熠熠,整裝嚴肅。


    太監們引領著到場的人們找自己的座位。我也在一個小太監的引領下,來到了大臣看台的三層,也是最高層,與我並排坐著的是陳璪、夏侯春等一品大員。宇文島不在其中,他畢竟是皇叔,所以坐在了皇親國戚那邊。


    我和在場的人挨個寒暄了一番,包括陳璪。這當大官也挺累的,打招唿的人太多。狄廉招唿著我,讓我坐在了他的身邊。


    每一個座位前都有一個長案,案子上擺滿了水果點心,供大臣們食用。除了水果點心,每個案子上還有酒壺酒杯,幸好這時代沒人查酒駕,要是有,就在這靶場門口等著,能抓一片人!


    我剛剛坐下,就聽見看台下有人喊道:“佘璜叔叔!”


    我起身看去,是上官唯憐。隻見她今天穿的雍容華貴的,看著我興高采烈的揮著手。


    我笑道:“是唯憐妹妹啊!你今天可真漂亮!”你叫我叔叔,我叫你妹妹,我就是打死也不認是你叔!哼哼,老子最後的倔強!


    上官唯憐說道:“佘璜叔叔,你今天比箭麽?”


    我拿起弓,說道:“比呀!一會兒,你看哥哥的!”


    周圍的大臣們都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道我倆在這論的是什麽輩分!


    其實,按理來說,我算是她姐夫,說我是她哥,不算占便宜!你看啊,她姥爺宇文島是皇帝的叔叔,她媽宇文涵筱就應該是皇帝的堂妹,那麽她應該和大皇女宇文綿懿、四皇女宇文綿玨是一個輩分的,我不管會是哪個皇女的駙馬,都是上官唯憐的姐夫!是不是,我算的還是很明白的吧!你不能因為,我和你爹是同僚,就叫我叔叔啊!再說了,我看著有那麽老麽!


    上官唯憐聽我上場比箭,興奮的說道:“好的!佘璜叔叔!一會兒你一定要贏哦!”這是給她扳不過來了,這叔叔是咬死了唄?!我一會兒贏?哼哼,你就瞧好吧!我能射到靶子上就算我贏,行不?


    這時候,上官杳過來,訓斥上官唯憐道:“不可無禮!要叫尚壽公!”說罷,他向看台上的各位大臣一一行禮,然後對我說道:“尚壽公,得罪了!別和小孩一般見識!”


    我擺擺手,笑道:“上官大人多慮了,哈哈哈,唯憐妹妹如此可愛,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上官杳行禮說道:“謝謝尚壽公大度。”說完,拉著上官唯憐迴皇親國戚的看台。


    上官唯憐一邊走,一邊迴頭衝我點頭微笑,我也笑著衝她擺擺手。


    我坐定後,看到周圍的大臣都向我投來羨慕的眼光!沒辦法,人優秀就是這樣!看到沒,老子還沒出手,就有小迷妹給老子推薦票了!這隻是個小的,如果要讓我的那些女人都進來,我能組成個啦啦隊,你信不!哼哼!


    沒過多時,隻聽見有太監喊道:“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隻見,皇帝皇後坐著龍攆在一群太監丫鬟的簇擁下,緩緩的進入了靶場。跟在他們後麵的是幾位公主的車輦,還有護衛。


    哎!不是不讓車進來麽!來人啊,把這進來的車,給我趕出去!真是的!皇帝就有特權唄!哼!


    所有在場的皇親國戚,王公大臣們都趕緊跪倒在地,山唿萬歲!


    皇帝皇後走上了高台,在龍椅鳳椅上坐定後,讓眾人平身。


    有太監宣布了今天的規則。一共比拚三場,第一場為站射,就是站在他們規定的距離,然後比賽者輪流射靶子,一人十隻箭,看誰射中的靶心多,如果射中靶心的數量一致,就一人一箭,直到有人射不中靶心為止。第二場為騎射,規則也是在規定的距離內射靶,和第一場差不多。第三場為追射,就是站在原地,每個人發帶有自己標識的箭,然後有太監在遠處放鳥,比誰射下來的鳥多。


    好吧,我好像隻能勉勉強強參加第一場。騎射根本就不會,我能騎馬就不錯了已經。至於追射,我不怕別的,我就怕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箭會追到哪裏去!萬一追到皇帝那裏,我就得當場裂開!嗯,是真的裂開,被護衛砍的……


    太監又宣布了今天勝利的獎勵,每場獲勝者將得到黃金一千兩,夜明珠五十顆,寶馬一匹,玉珊瑚兩對!


    謔!這獎勵是真不錯啊!可惜,我一個也撈不到!嘖嘖嘖……


    規則和獎勵都說完後,太監再宣布了,比試之前,皇帝先安排大家看一場覓雷族的歌舞——這歌舞應該是由閃婆奴領銜主跳的。這皇帝行啊,還知道弄些熱場的項目!隻不過,歌舞我是真看不明白,我想看魔術或者相聲,就是不知道這時代有沒有……


    果然,閃婆奴穿著她的紫紗,帶著那些舞娘們,來到了場地裏,在琴師的伴奏下,偏偏起舞。


    我看的好無聊,這曲子我也聽不明白,還不如昨晚燧傾傾唱的那個呢,至少那個我能跟著哼哼。


    有太監走到我身邊,對我行禮說道:“尚壽公,皇上要您下場比試,您收拾收拾,現在隨奴才上場吧!”


    我點點頭,拿起了弓。好吧,趕鴨子上架,我去獻獻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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