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湖底的村落不同與上麵的世界,因為光線隻能從頭上的冰湖下來,所以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村子內能見度也是比較暗的。


    不過,這漫天的紅衣紅瞳卻好像能自己發光一樣,在陰暗的灰色下,籠罩處一片鮮紅的光亮!這光亮映襯在我們的臉龐,好似血染紅了一般!


    每一個“雀仙一族”的人,都呲著牙,瞪著眼,仿佛地獄裏的惡鬼掙脫了鎖鏈,前來追命一般!這壓抑的空間裏沒有風,靜止的村莊和躁動的人群相互鏡像,讓人覺得身上每一寸毛發都戰栗著,每一個細胞都恐懼著……


    我望著天空,渾身仿佛被鐵索纏住,一時間,居然動彈不得。


    冉墨溪也看到了逐漸靠攏過來的人們,她一把拉住我,嘴裏喊道:“快進屋!”,然後拉著我就往祠堂裏退去!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對!趕緊先退迴祠堂!這樣子暴露在這裏,倘若這些人都向我們扔“凝冰玫瑰”的話,恐怕我們就算有一千隻手,也擋不過來的!


    於是,我就隨著冉墨溪逃迴了祠堂!進屋後,冉墨溪把祠堂的門緊緊的關上了!


    關好門後,冉墨溪看了看早就嚇傻的我,說道:“你鎮定一點,我感覺他們應該不會進來的!”


    我被冉墨溪的話點醒,說道:“對對對!這是他們的祠堂,他們是會有所忌憚的!”


    果然,那些“雀仙一族”的人,有的還在空中漂浮著,有的則飄落在院子裏,卻沒有一個想要強攻祠堂——看來,這祠堂暫時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時,一位年老的婦人,站在了門的正對麵,她向我們喊道:“賊人!快從祠堂裏滾出來!”她這一喊,身後的其他“雀仙一族”的人也跟著喊了起來,霎時間人聲鼎沸!看來,這婦人應該是他們中的頭。


    外麵的人聲吵雜,其實也給了祠堂內的我們心裏很大的壓迫感。總在祠堂裏也不是個辦法,可是現在一出去就容易被他們千刀萬剮,進退兩難說的就是此時此刻。


    冉墨溪也意識到越耗下去,就會越糟糕,她咬了咬牙,一邊觀察外麵的情況,一邊對我說道:“你聽好了!一會兒,我先衝出去,衝出去後,我會把人群向村子的另一頭引走。你抱好頭頸,看準機會,就用‘金甲衣’護體,向村口的方向玩命的跑!我相信憑借‘金甲衣’的能力,‘凝冰玫瑰’應該刺不透你的身體!記住,千萬別迴頭!”


    我聽她所說,這是要替我玩命去啊!這是要把生的希望留給我,而把死的絕望留給她自己!


    我著急的問道:“那你呢?”


    冉墨溪沒有看我,眼睛盯著外麵,說道:“都什麽時候了!能跑出去一個是一個!記住,出去了和我姐姐說一聲,就說我下輩子再和她做姐妹吧!”說著,她就要動身開門。


    我一把拉住她,此時我的眼中已經濕潤了,“不行!我不讓你去!”


    冉墨溪著急的說道:“你怎麽這麽墨跡啊!”


    我看著她,她在我的眼裏從來沒有這麽漂亮過!我說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冉墨溪,但是你師父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了!你就是我老婆!今天,如果不能一起走,那麽,就死在一起!我絕不會拋下自己的老婆的!”我說的斬釘截鐵,字字鏗鏘!


    冉墨溪聽我說完,看著我,嘴唇顫抖著,說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有的沒的!”


    我倔強的說道:“我不管!將來就算是進祠堂,我的身邊也要有你的牌位!”


    冉墨溪此時唿吸有些急促,她穩了穩情緒說道:“什麽牌位?都死了,誰還給你立牌位?!”她用手指著外麵,“難道,他們能給咱倆立個牌位麽?他們都不認識咱倆是誰?!”


    冉墨溪的話,像一道閃電,“啪”的擊中了我!


    “牌位…不認識咱倆…”我反複念叨著,忽然心生一計,我對冉墨溪說道:“你先別去送死了!先去把最上麵那個靈位牌拿下來!”


    冉墨溪被我說的一頭霧水,我趕緊又重複了一遍,“快去把最上麵那個靈位牌拿下來!我有用!相信我!”


    冉墨溪看到我堅毅的眼神,雖然不知道我要幹什麽,但是還是點點頭,一個健步竄了上去。這冉墨溪的輕功是真的好,三兩下就把最上麵那個“雀仙之位”的靈位牌拿了下來。


    冉墨溪把靈位牌交到我的手上,我雙手拿著靈位牌,壞笑著和冉墨溪說道:“嘿嘿,如果今天我把咱倆都救了,你就得同意師父對我的承諾!”


    冉墨溪抿了抿嘴,小聲的說道:“渣男。”


    她的這句“渣男”,此刻我聽來感到倍加的溫暖。我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堅定的點點頭。


    冉墨溪又輕聲的說道:“注意安全。”她的語氣,是我從來沒有在她這裏聽到過的溫柔!


    我示意讓冉墨溪把門打開,然後我把靈位牌雙手舉起擋著臉的部位,走出了祠堂的門,一邊走,一邊說道:“各位大爺大媽、兄弟姐妹、老少爺們、鄉裏鄉親,不要動手,小弟有話要說!”


    冉墨溪無奈的看著我,心說,你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門外的“雀仙一族”的人們,看到我舉著“雀仙之位”的靈位牌,都不敢靠前,反而向後退了幾步。看來,他們對這“雀仙”真的是十分的尊重。


    為首的那個婦人,十分緊張的說道:“賊人!你怎麽敢把‘雀仙’的靈位拿下來!”


    我嘿嘿一笑,說道:“我並沒有對‘雀仙’不敬的意思啊!嘿嘿,隻是諸位人太多了,安全起見,我就請‘雀仙’他老人家來給我壯壯膽,嘿嘿,待我說完,我一定把‘雀仙’他老人家恭恭敬敬的送迴去的。”


    那婦人想了想,隻好說道:“好!我就給你個機會!你說吧!”


    我一聽,連忙堆笑道:“謝謝,姐姐!”


    那婦人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年紀,恐怕她自己也沒想到會被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叫姐姐,所以她的表情似乎有一絲喜悅略過,但是轉瞬就變迴了嚴肅——看來這聲姐姐還是很受用的!


    我媽曾經就教育我說,在外麵工作看到比自己大的,男的都叫哥,女的都叫姐,要不然人家會不高興。我之前工作時,就張不開嘴叫,尤其是看到和我媽差不多的人,覺得很違心,也因此或多或少得罪過人。今天,事情緊急,我就豁出去了,也許會說點話,可能我們的危險就會少一分。


    我想了想,說道:“好,既然讓我說,那我就說說,事情是這樣的,”我迴頭看了一眼冉墨溪,“我呢是京城人氏,這位是我的妻子。”冉墨溪沒有反駁我,而是點了點頭,這小妮子知道這時候隻能順著我說,嘿嘿,能占便宜的時候,老子是不會放過的。


    我繼續說道:“前些日子,我辦事路過山腳下的衛陵鎮,當時天色已經黑了,於是,我就打算在一戶人家寄宿。哪成想!當天晚上,我喝了這戶人家一位老伯給我的湯後,就渾身無力,被放倒在當場!”我故意揚高了音調,演繹出被害者的可憐的樣子。


    我用一副委屈的表情看著在場人們,聲淚俱下的說道:“等我醒來,我發現我被綁著送上了花轎…然後…然後我就被人硬按著和一個女子拜了堂,拜堂後…我又被帶到屋裏,那女子要和我生米煮成熟飯!我是有妻子的人,怎麽能失身於她,可是…可是我被綁著,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我用眼睛偷瞄了一下在場的人們,發現有幾個被我說的,跟著我的故事揪心。我又故意揚起聲調,說道:“幸好!”這突然一下,嚇了幾個人一跳,“我的娘子找到了我,她把我從那火坑裏救了出來!我…我差點失去貞潔!”


    我這故事有真有假,真的是,確實是我的娘子救了我,假的是,不是冉墨溪這個娘子,而是狄雨蹙那個娘子!不過,都是我的娘子,就不要分彼此了,哈哈!


    冉墨溪是不知道我之前的那段被逼婚的經曆,所以,她以為我是現場編的,心裏還在想,這佘璜是真能編故事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迴去後,我是幾天幾夜都沒有睡好。於是,昨天我便和我娘子又迴到了衛陵鎮,打算找那個給我下藥的老頭算賬!”


    這時人群裏有人為我叫好,“對!得找那個老頭!”“這老頭太壞了!”


    我聽的心裏憋不住樂!


    我穩了穩情緒,說道:“昨天我們一到老頭家,就把他控製住,問他為什麽要對我那樣做!沒想到,那老頭說,他也是病急亂投醫。他侄女生的醜陋,所以至今沒有嫁人,後來有為公子給了他一盒藥,並且還教他如何用,讓他看到有過路的男子,就給下藥,然後和他侄女生米煮成熟飯!老頭還說,這不是他的本意,他隻是受到了那位公子的教唆!”


    我說到這兒,用眼睛偷偷的看了看,那叫鳳凰的女子,那女子此時已經聽出來,我說的是什麽了,於是,她目光躲閃,低下了頭。


    為首的婦人問道:“那後來呢?你為什麽到我們村子裏來?”


    我說道:“姐姐,您別著急,聽我說完。”


    婦人又悄悄的抿了抿嘴。


    “後來,我讓老頭交代那公子是誰。老頭說,他也不認識,隻是偶爾和那公子在後山做些山貨的交易。哦,對了,他還把那位公子給他的藥給我看了看,那是一支手指長的玫瑰,用冰包裹著的,據老頭說,隻需一片花瓣中的汁液就能把人麻翻了,讓人全身無力!”我故意裝作不認識“凝冰玫瑰”的樣子,因為這樣才能不讓他們懷疑我。


    但是,我隻這麽一形容,人們立即明白我說的是什麽了,畢竟這“凝冰玫瑰”是他們“雀仙一族”的寶貝!人們開始竊竊私語,都在猜測是誰把這絕密的寶貝送給外人的。


    那婦人聽完後,轉著眼珠,然後將目光落在了鳳凰身上,她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那叫鳳凰的女子,此時好似如坐針氈般不自然的用眼睛瞄著地麵。


    我知道,現在我已經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了。


    我接著說道:“今天,我威脅老頭帶我們去和那給他麻藥的公子見麵。我們一路跟著老頭,來到了山裏,見到了和他交易的公子,於是,我們又一路跟蹤這公子,就來到了這個村子。進村後,我們跟丟了公子,就打算挨家挨戶找。就這樣,我們夫妻倆就進了祠堂。”


    此時人們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婦人用手勢讓大家靜下來,婦人說道:“說吧,那位公子是誰?”


    婦人的話一出,人們就安靜下來,都看著我,等著我給出答案。


    我用眼睛掃了一圈人群,故作深沉的說道:“我們進了祠堂,正在找公子的蹤跡。這時候,身後有人開門進來,我們一看就是那給老頭藥的公子…隻不過…這時我們才發現,她不是公子,而是位女扮男裝的姑娘,”說著,我用手一指鳳凰,“就是這位鳳凰姑娘!”


    人們此時已經是義憤填膺,看到我指向鳳凰姑娘後,都紛紛指責起她來!


    婦人喊一聲:“安靜!”然後,盯著鳳凰,說道:“是這樣麽?冷鳳凰?!”


    哦,原來這姑娘姓冷。


    冷鳳凰被我一指,當時就是一個冷顫,被婦人一問,又是一個激靈!她慌張的看著婦人,嘴已經開始哆嗦了,她顫抖著說道:“族長…我…我隻是想幫幫屠老伯,畢竟他曾經救過我…但是…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這婦人原來是他們的族長,怪不得。


    這婦人族長聽到冷鳳凰的話後,火冒三丈,她怒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族中寶貝送與他人!而且還讓人做出這種勾當!你犯下了族規,自己說該當何罪!”


    冷鳳凰一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磕頭說道:“族長,我知錯了!族長,我知錯了!”


    這時,人群中又有一個年紀約在四十歲左右的婦人衝了出來,來到冷鳳凰身邊,撲倒在地,磕頭哭道:“族長啊,您念在我家鳳凰年幼無知,而且還為族裏從外麵換迴來了好多的用品,您就饒了鳳凰吧,求您了!”


    族長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嚴厲的說道:“鳳凰娘,我早就說過,不要與外人接觸,我們更不需要去換什麽東西!你看,這迴終於出事了吧!族裏的規矩是祖宗定下的,我不能違背!既然她犯了這麽大的錯誤,又把外人招惹進了村子,我就不得不執行族規!不過,念在冷鳳凰平時還是為族裏做了不少事情,我答應你給她留個全屍!”


    我一聽“全屍”,嚇了我一跳!原來他們是打算處死她呀!這玩笑有點開的太大了吧!多大的罪過啊,上來就要弄死人!


    我連忙對族長說道:“族長姐姐,不至於吧。鳳凰姑娘雖然有錯,但也罪不至死啊!您看這樣行不,我們呢也不追究鳳凰姑娘的責任了,您呢也網開一麵,打幾鞭子或者體罰一下就行了。這死罪就饒了她吧,您說呢?”


    族長衝我輕蔑的一笑,說道:“你們不追究了?”


    我笑道:“啊,不追究了。我們這就走,不追究了。”


    族長瞪著我說道:“想走?你們怕是走不了!”


    我聽到後,臉上一陣哆嗦,問道:“走…走不了?姐姐,我們不走還留在這兒幹嘛呀?”


    族長惡狠狠的說道:“你們擅闖村子,其罪和鳳凰一樣!留下來,和她一起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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