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宇文綿懿靜靜的坐著,看著窗外。這是她離開京城民址的第六天,這也是她第一次家這麽遠。


    六天前她身著喜服,頭戴彩冠,坐著送親的車輦,隨著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從皇宮出發。這不是她第一次出嫁,但卻是她第一次離開京城,去往那個她隻在文字上見過的國度——黑水國。


    她還記得在出京的大道上,百官跪送,熱鬧非凡。若論風光,恐怕整個大穆沒有人能比得過她。她也還記得透過車輦的窗隙,她看到了在人群中的佘璜,那一眼讓她五味雜陳,那一眼也許是她此生與佘璜最後的交集。


    想來,她與佘璜真正的相處,隻有不到一天的時間。想來,她與佘璜最後的畫麵,是她給了佘璜一個嘴巴。


    她是一個從小就喜歡英雄的皇女。無論是古代的戰將,還是當世的英雄,都是她崇拜的對象。當世,她最崇拜的當然是那個從士兵一路拚殺成將軍的大穆戰神——前將軍、佘璜的父親佘廣。也因此,她對佘璜也是愛屋及烏的有好感。


    皇帝將下嫁給佘璜的人選從她妹妹四皇女宇文綿玨換成了她後,她開心的不得了!她以為自己時來運轉,雖然之前兩次守寡,但是這反而讓她嫁給了她喜歡的人,她覺得命運待他不薄!


    但是,她害怕,害怕佘璜看不上自己,因為畢竟她已經是第三次婚姻了。所以,她花重金讓人從東辛國弄來迴顏丹;所以,她聽說妹妹和佘璜的事情,很是嫉妒,想和佘璜生米煮成熟飯。


    可惜,命運還是跟她開了個玩笑。此次大穆和黑水國的議和,她和二皇子的和親是重要的一環。


    此次議和,主要是敲定了雙方停戰。黑水國交還占領的三郡,但是在普蠟歸郡西部建立三個黑水族人的居住區,此地為雙方戰區的緩衝帶,雙方都不得在此處屯兵。原駐守普蠟歸的賈家軍,後撤駐守三圖郡。普蠟歸城隻留行政部門,不留軍事部門。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和親了。


    本來宇文綿懿是不想嫁的。可是當她在偏殿看到佘璜為了她被黑水國二皇子打的落花流水的時候,她選擇了主動出來答應和親。


    出嫁前,她去看了那個有哮喘的妹妹。她知道餘下來的日子,就隻能讓妹妹代替她和佘璜繼續這說不清的緣分。


    六天了,她們的送親車隊到了京城民址西北的夯南郡。雖然這裏還是大穆的領土,但是對於宇文綿懿來說,這裏的風景已經是她沒見過的新鮮了。


    夯南郡守特意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風景秀麗的住所,但是,她此刻沒有心情看風景,隻是呆呆的望著京城的方向發呆。


    這次與她同行的有皇帝親自派來的禮部的送親使,有從小照顧她的宮女婆子,還有那個早就嫁給黑水國斬虎王的她的親姑姑榮慶公主。


    她要嫁與的新的夫婿——黑水國二皇子德齊延葛,則帶著黑水國的人先行迴黑水國,向黑水國皇帝呈報並準備婚禮去了。估計隻要她們一出大穆的國境,就能遇到迎親的隊伍了。


    她不知道她以後的日子會如何,黑水國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她隻知道,她此生可能再也迴不到大穆,迴不到家了。所以,她希望這還在大穆的日子能慢一些,能慢一些……


    榮慶公主推門而入,看著發呆的宇文綿懿,說道:“綿懿,我讓郡守弄了些當地的特產,你來嚐嚐。”說著,兩個宮女端著一些小點心也走了進來。


    宇文綿懿點點頭,隨手拿了一塊點心,一邊吃,一邊問道:“姑姑,這裏到黑水國還有多久?”


    榮慶公主也拿了一塊,吃了一口,說道:“估計以咱們的速度,再有五六天就能到角曲郡。到黑水國的話,得十四五天左右吧。沒辦法,咱們的車隊速度很慢,若是騎馬現在咱們早就到了黑水國了。”


    榮慶公主以為宇文綿懿等著急了呢,其實她隻是想知道自己還有多久能留在大穆的土地上。


    宇文綿懿哦了一聲。


    榮慶公主呢,見宇文綿懿問起了黑水國,就滔滔不絕的給她講著黑水國的風土人情,想讓宇文綿懿對黑水國產生興趣。宇文綿懿聽著她講,沒再說話,專心吃起了點心。


    榮慶公主講了好一會兒,忽然聽見外麵一陣喧嘩。


    緊接著,有一群黑水的士兵衝進了屋來。為首的正是黑水三國師之一的那個戴著麵具的女子。


    這女子進屋就讓人控製住了榮慶公主,對榮慶公主拱手說道:“奉大國師急令,斬虎王妃不得離開此處半步。得罪了斬虎王妃。”


    榮慶公主大怒道:“大國師急令??德齊朱鐸是要造反麽?!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大穆對我動手!我不光是斬虎王妃,還是大穆的公主!”


    戴麵具的女子道:“事情緊急,隻能委屈王妃了!”


    榮慶公主問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戴麵具的女子道:“二皇子被刺殺了!”


    “啊?!”榮慶公主和宇文綿懿聽到都大吃一驚!!


    榮慶公主問道:“怎麽迴事?誰幹的?”


    戴麵具的女子迴答道:“前天夜裏,在角曲郡!”


    榮慶公主氣憤道:“在大穆的地方,那一定是大穆的人幹的!你們不去抓刺客,抓我做什麽!難道我還能刺殺二皇子不成?!”


    戴麵具的女子迴答道:“不用查了,刺殺二皇子的不是大穆的人,是咱們黑水國的人。大國師已經派人分別通知陛下和大穆皇帝了!斬虎王妃稍安勿躁,我已經和大穆的郡守溝通了,讓王妃在此住些時日,等待陛下的旨意。”


    榮慶公主說道:“咱們黑水國的人?誰?”


    戴麵具的女子說道:“德齊延璞!”


    榮慶公主聽到後大為震驚,說道:“德齊延璞?!你們抓到他了?”


    戴麵具的女子迴答道:“沒有,刺客蒙著麵,穿著大穆的衣服。不過,二皇子是被金門秘術所殺,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榮慶公主說道:“金門秘術?那你們找金門的人啊!為什麽說是德齊延璞呢?!”


    戴麵具的女子迴答道:“我想,為什麽會認定是德齊延璞,這理由,王妃應該知道,因為除了他,不會是第二個人!”


    榮慶公主聽到後,想了想,深歎了一口氣,說道:“所以,你們認為是斬虎王派德齊延璞刺殺的二皇子?!所以,你們來囚禁我!”


    戴麵具的女子說道:“我們不敢妄自揣測,但是非常時期,隻能用非常手段,望王妃能夠理解。”說罷,她又對宇文綿懿說道:“承文公主,此次事情突然,我已與貴國送親使溝通,您先去他那裏,等待貴國陛下的旨意。”


    宇文綿懿見狀就和榮慶公主作別,然後隨宮女去找送親使。


    我就說吧,這宇文綿懿是黑寡婦,誰娶誰得死!這二皇子也沒逃過這宿命!該,讓你和我搶!


    大家是不是也很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吧,這一切都得從那晚我從皇宮出來遇到冉墨溪開始講起。


    我從皇宮出來,冉墨溪說有人要見我,我便隨她來到一處院子。


    這院子,破舊不堪,好像好久都沒有人住了。走進去的時候,我問冉墨溪道:“這是哪裏呀?你不會是要把我賣了吧。”


    冉墨溪冷冷的說道:“這是我家。”然後就率先進屋去了。


    我也沒多問的機會,就跟著也進了屋。


    一進屋,嚇了我一跳!屋裏除了冉墨溪,還有兩個人!這兩個人就是跟著黑水國二皇子來京城的三個國師中除了白胡子以外的那兩位國師——戴麵具的女子和那個尖嘴猴腮的!


    我嚇了用手在麵前下意識的做了個防禦的動作!心想,怎麽的?這是在大殿上看我不爽,打算在這滅了我啊?!


    冉墨溪看到我嚇的樣子,鄙視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就這點膽量啊?嗬嗬。”她伸手介紹道:“這位戴麵具的是我師父,黑水國摩圖巴教火門門主喇娑黎黎!另一位是摩圖巴教金門門主蓬揭三霧。他們找你想和你合作一件事情!”


    摩圖巴教是黑水國的國教,共分三門,分別是:水門、火門、金門。摩圖巴教沒有教主,而是由三門的門主分別輪流當擔。其實摩圖巴教也是黑水國創國的根本,說是三門其實也是三個姓氏家族。水門主要是黑水國皇族德齊氏人——德齊在黑水語裏是“水”的意思。火門主要是喇娑氏人——喇娑在黑水語裏是“柴”的意思。金門主要是蓬揭氏人——蓬揭的意思是“石頭”。這喇娑氏族和蓬揭氏族當年幫助德齊氏族創下了黑水國。所以,三門的門主也就世襲了國師一職。


    我聽到冉墨溪的介紹,心裏想,這丫頭片子是幹中介了麽?這怎麽到處給我拉合作的活兒啊?!這她怎麽又變成了摩圖巴教的弟子了?


    我不解的看著冉墨溪,問道:“你師父?你師父不是什麽‘疾風漫海’戴甲麽?這位怎麽又成你師父了?”


    沒等冉墨溪迴答,那戴麵具的喇娑黎黎說道:“佘將軍也知道戴甲?沒錯,戴甲也是墨溪的師父。因為,戴甲是我的夫君。”


    哦,那這關係就捋順了,也就是說你們兩口子一起教的冉墨溪唄?好吧,這事放在一邊,我先要看看,他們要做什麽。


    於是,我問道:“我與二位國師素不相識,有什麽可合作的?”


    喇娑黎黎對冉墨溪說道:“墨溪,你去外麵守著。”


    冉墨溪說道:“是,師傅!”說罷,轉身出去了。


    那個尖嘴猴腮的蓬揭三霧說道:“佘將軍今日在殿上受此大辱,不知有沒有想報仇啊?”


    我此時近距離看著蓬揭三霧,發現他真的很瘦,臉上沒有人色,仿佛就是一張皮包著骨頭。人應該在四十歲左右,但是衰老的好像有六十多一樣。之所以看他陰險,就是因為他這不正常的臉。


    我笑道:“什麽大辱不大辱的,我隻是為了大局而已。”嗯,咬著牙也得這麽說。


    蓬揭三霧也笑一下,他笑的聲音有點喘不上氣,聽著特別的刺耳,他說道:“佘將軍不必掩飾,我們今天冒險來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報仇。”


    “一起報仇?報什麽仇?”我問道。


    蓬揭三霧說道:“二皇子對佘將軍的奪妻之恨,此仇不共戴天啊!”


    奪妻之恨?那也是我的事兒啊,我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於是,說道:“這是我的仇啊,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喇娑黎黎說道:“我們和二皇子也有仇!”


    我吃驚的問道:“你們也有仇?什麽仇啊?”


    喇娑黎黎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殺夫之仇!”


    啊?這二皇子和喇娑黎黎有殺夫之仇?她剛說過她的丈夫是冉墨溪的師傅戴甲,那也就是說,戴甲被二皇子殺了?!


    蓬揭三霧也麵色凝重的說道:“還有我族人被殺的仇!”


    嗯,你們的仇都不比我小啊!看來,我這不算啥事啊!


    我說道:“這?你們找我不是要和我一起殺二皇子吧?”


    蓬揭三霧說道:“正是!”


    我噗呲一下笑了,說道:“那二位找錯人了。先不說我想不想殺二皇子,就我這點能耐,根本都進不了他的身。更何況他現在人在我大穆,一旦被殺,可是會影響兩國的關係的。我們好不容易才議和,這不是要兩國在此兵戎相見麽?我看啊,二位還是另做它法吧。”


    喇娑黎黎說道:“佘將軍不必擔憂。既然,我們來找您,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不會讓大穆跟著受牽連的!”


    我說道:“行!就算大穆不受到牽連,可是這件事對我有什麽好處呢?”


    喇娑黎黎說道:“你可以奪迴你的妻子啊!還可以報今日受辱之仇!”


    我說道:“國師可能有所不知,陛下已經把四皇女許配給我了,所以,我奪不奪妻的,不重要了。”


    喇娑黎黎想了想說道:“那我要是把我女兒也許配給你呢?”


    我詫異的問道:“你女兒?我認識麽?”


    喇娑黎黎說道:“當然!我女兒就是冉墨溪!這個好處可以麽?”


    嗯?冉墨溪不是她徒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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