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記得麽?心柔的這一問,把我問愣住了。看著她的眼神,我再想,莫非是我闖了什麽大禍?剛才看我娘和大少奶奶她們穿的白色的衣裳,難道是因為我作了什麽妖,把我兩個哥哥害了?怪不得,那個二少奶奶一臉的怨氣!好吧,事到如今,隻能見招拆招了,看來我得把失憶裝到底了。如果真如我所想,那我可得防著點,別被仇殺了。


    “我,我不記得了…..”我這話說有些忐忑。


    心柔把我的被子輕輕的蓋好,默默走下床,端起水盆,說道:“少爺,我去給您換盆水。”然後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


    我更忐忑了,看來我想的八九不離十了。唉,雖然我不是什麽偏偏君子,但是真的因為我害了別人,我的心裏還是很內疚的。不過又一想想,這也跟我沒關係呀!我剛來,我也不知道這個佘璜之前幹了什麽,這鍋讓我背,是不是有點太冤了?!不行,一會兒我得了解清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是穿越過來的,大不了再給我打迴去。


    一會兒,心柔端著盆新的熱水走了進來。她來到我床邊,又開始給我擦拭起身子。


    我望著她,問道:“心柔,我問你,是不是因為我,我兩個哥哥出了什麽事情?或者說,讓我害了?你如實告訴我。”


    心柔聽我這一問,連忙說道:“不是,不是。少爺,看來您是真的不記得了。您這麽好的人怎麽會害別人呢?”


    “那到底是怎麽迴事?”好吧,不是我害就行。


    心柔輕輕的擦拭了下眼眶,娓娓道來。


    原來,我的兩個哥哥真的不在了。但與我無關。事情要從我父親起兵說起。大穆朝地處天下中央,四周各國對大穆都是虎視眈眈。三十多年前,老皇帝宇文翥病逝,新皇帝宇文陾即位。新帝即位天下不服者甚多,再加上四周各國暗中慫恿,一下子九州有六州都各自擁立,不服從中央王朝統治。而且各路叛軍勢如破竹,大穆王朝危在旦夕。新帝帝位眼看不保,連忙以朝廷名義號召天下能人誌士,各自起兵勤王,並許諾以無論何人,都以戰功封賞。


    我父親佘廣之前就是一個窮小子,當此契機,便舍家撇業的去當了兵。由於我父親的英勇,每戰都衝鋒在前,積累下了戰功,從一名小卒迅速的當上了一名將軍。而原吏部天官衣法也因為欣賞我父親,就將自己的女兒衣水姮嫁給我父親。這個衣水姮就是我的母親,也就是前文書來看我的那個婦人。


    幾年後在我父親和幾位同樣靠戰功上位的將軍的浴血奮戰下,天下平定,六州的叛亂均被掃除。皇帝也說到做到,以功封賞四位最有功勞的將軍,並令其四人轄下自己的軍隊鎮守四境。分別是,我父親佘廣,封爵尚壽公,官拜前將軍,領從一品俸祿,轄下“佘家軍”鎮守在北方搻州州治望遠,以防北方蠻族;童堅,封爵尚喜公,官拜後將軍,領從一品俸祿,轄下“童家軍”鎮守在南方驪州的不影山郡,以防南方的步國和瞿國;辛覽,封爵尚祿公,官拜左將軍,領從一品俸祿,轄下“辛家軍”鎮守在東方鄯州的客水郡,以防東方的東辛國;賈埔,封爵尚褔公,官拜右將軍,領從一品俸祿,轄下“賈家軍”鎮守在西方図州的普蠟歸郡,以防西方的黑水國。這就是天下聞名的大穆四國柱。


    在加上我外公的身份,使得我們家從此在大穆,極其顯赫。皇帝也在京城民址最繁華的街區,賞賜了我們家一處大院子,名號“尚壽公府”也稱“佘府”。之後,我母親又生下了我們哥們三個。我大哥叫佘瑜字祈平;我二哥叫佘琰字祈安。大哥和二哥從小就跟著父親一起在軍中曆練。我是最小的,算是娘親的心頭肉,俗話說的“老兒子大孫子,老頭老太太命根子”。所以一開始我母親不打算讓我隨軍,把我留在身邊,以備養老。但是我畢竟是將軍府裏張大的孩子,從小也習武。


    就在去年,父親進京麵見皇帝的時候,皇帝與父親商議,打算與我佘家結親,佘家三子,就我未婚,所以皇帝決定把他的四皇女下嫁於我。商量已定,皆大歡喜。隻不過因為當時我才十六,四皇女也才十四歲,按大穆朝的法規規定,男子成親必須在十八歲舉行完成人禮後才可以,女子也要在十六歲方可成婚。所以,就打算明年我舉行完成人禮在與四皇女大婚,屆時四皇女也十六歲了。


    說到這裏,我心裏暗喜,原來不是沒有三少奶奶,這三少奶奶原來是皇女!謔,我原來是駙馬?!就說嘛,我一直覺得很怪,怎麽我自己媳婦不來我呢?也別怪我把兩個嫂子當成我媳婦,正常我這傷的這麽重,到跟前來的應該是我媳婦。所以也不怪人家,人家沒來看我,首先人家是皇女,其次我們還沒成親,這時候當然不能隨便的見麵了,好吧,未來媳婦我理解你了,哈哈哈哈……


    接下來,北方突發戰況。原來在大漠中的西北蠻的一個叫突合衛的部落發動的吞並戰,將原來和他一起共同領導西北蠻的蘭古部落打敗,一統整個西北蠻。(當然,讓兩個部落一起管理西北蠻,是大穆的主張,便於管理嘛。)統一西北蠻後,突合衛向南入侵,與“佘家軍”在望遠城西北部的兩界山對峙。突合衛族長更是囂張的喊話,要奪下搻州所有土地自立。


    父親連忙奔赴前線,奔赴之前向皇帝請命,帶上我一起出征。(我的兩個哥哥此時已經在前線了。)父親的心願我明白,一是讓我借此機會曆練曆練,二是讓我也獲得些軍功,好能迴來和四皇女大婚時,不至於讓別人覺得我是碌碌無為之輩。畢竟我是佘家人,佘家人從來都是靠自己的軍功得到的一切,這樣對我也是有威望的。


    本來以父親和“佘家軍”的能力,這場戰役贏的麵兒很大。戰役前期,“佘家軍”每戰必勝,打的突合衛部節節被退,將原來占領大穆的地方全都收迴來了,突合衛部也退至大漠。之前被打敗的蘭古部也前來支援,眼看勝利在望。這時,蘭古部也懇請父親幫其奪迴失地。父親與蘭古部結為盟友,便決定為蘭古部也奪迴失地,同時也是要打怕突合衛部,讓其永遠也不敢和大穆作對。於是,父親兵分三路,分別由他和我的兩位哥哥帶領,直插大漠深處——突合衛部的老巢。我也隨父親於中路軍進入大漠。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哪曾想,三路大軍入大漠的時候,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沙塵暴,軍隊自顧不暇,突合衛部看準機會,殺了大軍一個猝不及防。突合衛部本就是在大漠中生存的部落,對環境太熟悉了。三路大軍同時潰敗,死傷無數,我兩個哥哥均戰死。而我父親為了救我也被突合衛部殺死撤退的途中。


    我身負重傷,本也無活命的機會了,幸好蘭古部和留守後方負責糧草後援的我父親副將歐啟及時趕來營救,拚了命將我保護迴來。但是當時我的也是重傷在身,昏迷不醒。歐啟將軍便將我火速送迴京城醫治。也幸虧我家門客即墨暉醫術高超,這才讓我大難不死。不過也昏迷不醒了好多天。


    聽到這,我終於長歎一口氣。這迴我大概明白了,我的劇本也挺跌宕起伏啊!也就是說,我爹雖然位極人臣,手握兵權,但是這一仗,不但把老底陪光了,還把自己和我兩個哥哥的命也全搭裏了。唉,要不說,沒有常勝的將軍,打仗還是小心翼翼的好哇,那是真玩命啊!


    同時我也明白了,我們家,就剩我一個男丁了。看來,我不想繼承父業也不好使了。怪不得,我娘和大少奶奶都是一身的素裝。不過,打了這麽大的敗仗,又損兵折將的,皇帝不得老生氣啦?不滿門抄斬我們家,就算仁慈了,什麽爵位呀,皇女呀,看到都別想了,命能不能保住都兩說呢!行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看來我還是沒那個少爺命,穿越過來就家破人亡……


    說到這,心柔也基本上給我擦拭完身子了,她看了看我,說道:“少爺,今天我們先講到這兒,您該吃點東西了,我去取些吃的。”


    說完,她端起水盆出去了。一會兒,她端著食物進來了(別問我都是啥,反正都是我以前沒吃過的。我叫不上來名,吃就完了!)接下來,就是我的甜蜜時刻。心柔很有耐心的一口一口的給我把食物吹涼些,然後喂我吃。你別說,這食物帶著她的香氣進入我口中,讓我甜的要命。


    心柔一邊喂我吃,一邊說:“少爺,您多吃些。遠琴已經在即墨先生那裏拿到藥方,抓好了藥,正在熬藥呢。一會兒吃完了,奴婢伺候再您吃藥。”


    好吧,這幸福的一切,讓我感到如夢似幻。那些家破人亡啊什麽的破事,等我好了再去想吧。現在就是享受!


    喂完飯後,心柔又去把煎好的藥端了進來,然後一口一口的給我吹涼,又一口一口的給我喂下。她一邊吹,我一邊看著她的唇,太養眼了,太好看了。


    心柔發現我在看她,就不好意思的問道:“少爺,您,您在看什麽呀?”


    我壞笑的說道:“嘿嘿,心柔,你真好看。我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福氣,讓你來伺候我。真的讓人看不夠。”


    心柔一聽,害羞的低下頭,輕聲細語的說道:“都說見過世麵就會變壞,少爺你這是在哪學的,這樣哄騙我。”


    “真的,我說的是真心話。”


    心柔微微的抬起頭,臉上帶著笑意,說道:“少爺以後可不得這樣。再說了,我本就是少爺的人,少爺不用這樣哄我,隻要少爺不攆我走,我會一直在您身邊,伺候著少爺。所以快吃藥吧。”說完,心柔繼續的喂我藥,隻不過這迴我還是那樣的盯著她看,她也不再說什麽。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裏,我的生活有了規律。


    每天早上,伴隨著雄雞的晨啼聲,心柔端著早飯來到我身邊,喂我飯吃,然後又為我藥吃。白天,心柔為我擦拭身子,換洗衣裳,一邊和我聊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午飯午藥、晚飯晚藥也都是準時準點的喂我。隔幾日,心柔為我換外傷的藥,從不說辛苦,也不怕髒和累。我活了這麽些年,從來沒有一個人是這麽的無微不至的照顧。看著那傷口一天天的好轉,心柔比我還欣喜,還高興。真的就是如她所說,我在她心裏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每天晚上,她都要等到我睡了,才安心的去睡,而對於我來說,從沒有過的安心,讓我如此的舒適,即使身上有著疼痛。


    而在這些天裏,我母親和我大嫂,都會時不時的過來看望我。有了心柔給我講述的故事,麵對她們我有些從容了。我開始會叫她們,娘和嫂子。她們聽到後,都是十分開心。


    這裏著重說一下我大嫂,也就是大少奶奶,她的全名叫做扈婉嫦,十七歲嫁給我大哥。也是一個大家閨秀,美中不足的是,她和我大哥沒能生下一兒半女(當然,這也是我從心柔那裏知道的)。她真的是一個宅心仁厚的女人,賢良淑德。因為我還無法動彈,有幾次,我方便的時候,她居然肯為我端夜壺,這讓人實在是沒想到。而且她不嫌棄髒,還主動去倒夜壺。弄得我特別不好意思。用大嫂的話說,我能好起來比什麽都強。我也知道,這個家的全部希望,都在我身上,所以她們越是這樣,越讓我覺得我以後的擔子不輕。


    一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這天早上的我,已經能坐起來,靠著坐著了。


    心柔去取飯了。我獨自一人靠在床頭想事情。我想著這些天來,家裏的人都對我如此的好,母親、大嫂,她們其實也在承受著喪夫喪子之痛,據說父親和哥哥的葬禮是母親和大嫂張羅著,不過遺憾的是他們隻能是衣冠塚,因為他們遺體在茫茫大漠中。


    想到這,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正在這時,心柔也取飯迴來了。正好,我要問問心柔。


    於是我開口問道:“心柔,你再給我講講二少奶奶的事兒唄?我怎麽覺得她不對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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