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家,是有許多鳳凰,昨天早上飛來,將山上各家喂雞穀子一起吃掉,”張德奎又說。

    “張叔父,別亂說,鳳凰會搶雞食吃?”劉昌郝說。

    幾個船家也不相信了。

    “少東家,是鳳凰,”莊木匠說:“尾巴足有如此之長,七彩紛呈。”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臂比劃了長度,按照他比劃的,其尾羽足有一米多長。

    “大野**。”

    “少東家,何種野雞,有如此長尾巴,你不信,早上去山塘邊看。”

    其他幾人紛紛說是,幾個船家重新狐疑起來,劉昌郝也狐疑起來,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有鳳凰存在的,雖然有一些鳥類頗似鳳凰,尾羽這麽長的隻有孔雀了,這是中原地區,非是熱帶地區,那來的孔雀,難道是黑貓大人搞的妖蛾子。

    “何謂鳳凰,書中有記載,我迴家讀與你們聽,”劉昌郝說。宋朝不是明清,忌諱並不多,不過龍啊鳳的什麽,最好不要碰。大夥拉著車子迴到家,先是兩隻狗迎了過來,不但狗迎過來,兩隻貓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跑到劉昌郝腳邊不停地撒著嬌。

    “你們乃是山狸子,非是狗唉,”劉昌郝無奈地說,但兩隻貓繼續叼著他的袍腳,他隻好用手摸了幾下,這才鬆開嘴巴,仍然寸步不離地跟在劉昌郝後麵。

    莊父忽然對莊木匠說:“兒,你將柴門開一洞眼,我巡山時見其於瓜田捉鼠,多是從棘牆穿越而來,月季漸茂,恐其刺傷肌膚。”

    韋小二說:“它們去瓜田捉鼠?山狸子亦神也。”

    劉昌郝不知說什麽好,想了想說:“它們非是家貓,喜食鼠,我家與左右鼠盡為其捉之,村中狗又多,其乃去田間捕鼠。”

    壟上隻有十來戶人家,一字排開,比較單薄,村子中心是團在一起的,許多人家養著狗,兩隻貓不敢進大村子,隻好去田裏捉老鼠吃了,又正好它們隨劉昌郝去了兩次瓜田,夜晚便也去瓜田捉鼠。似乎是一個說法,但真解釋,也不完全合理。其他田裏就沒有田鼠了?為什麽非得過橋,再過棘牆,去劉昌郝家瓜田捉老鼠?

    然而“鳳凰”都飛來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劉昌郝看著大夥的神情,隻好跑到房裏找出《說文解字》,裏麵便有“鳳”字的詮釋。

    他念道:“鳳,神鳥也。天老曰,鳳之象也,鴻前、鱗後、蛇頸、魚尾、鸛嗓鴛思,龍紋、龜背、燕頜、雞喙。五色備舉,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風穴,見則天下大安寧。從鳥,凡聲。鳳群鳥從以萬數,故以為朋黨字。”

    “諸位,何謂群鳥從以萬數,若山灘上飛來許多鳳凰,從鳥豈非數十萬數,數十萬數鳥聚集,是何等異象?其會真正遮天蔽日也。其謂見之天下大安寧,今天下安寧乎?”

    “如此,是謂何鳥?”

    “明日我看後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胡二娘叫劉昌郝兄妹過去吃早飯。平時還好一點,特別這時候謝四娘去看病,劉家就亂了,劉昌郝隻好在張德奎家搭夥。秦瓦匠不行,不是秦瓦匠家子女多,張德奎雖有一個孩子,現在要替蓋氏照料兩個孩子,皆不大,這是一樣的。

    主要是胡二娘有了身孕,不但胡二娘,辛四娘與歸二娘皆有了身孕,懷孕在這時代也要幹活,除非到了八九月快臨盆之時。

    劉昌郝終不忍,讓三個婦女盡量地做輕鬆的活計,減少幹活時間,蓋氏又走了,劉昌郝索性讓胡二娘照料桑蠶,平時能稍有空閑。

    吃過早飯,家裏有錢,劉昌郝將正中兩扇門鎖上,但大門不能鎖上,井水可以去張德奎、原來劉昌郝小叔父家擔水,可蠶室裏有蠶,劉昌郝隻好請二妹過來,與胡二娘一道照料。

    “蠶……”

    甜瓜價格賣起來,讓劉昌郝覺得養不養蠶都無所謂似的,畢竟為了它,會分出一些人手以及精力。

    “哥哥,我也要看鳳凰,看一看我就迴來,”二妹說。

    “它非是鳳凰,你去吧。”劉昌郝抱著苗苗,帶著二妹上山。山灘上湧來許多人,劉昌郝滿頭的黑汗,這事整的,我來看看,究竟是什麽鳳凰。

    過了橋,來到山灘上,看到了。

    “紅腹錦雞?”

    與紅腹錦雞很相似,但不是,雄的外形差不多,尾羽卻相差很大,在劉昌郝記憶裏,紅腹錦雞雄雞尾羽雖長,然不及眼前雄雞尾羽之長,莊木匠比劃了一米多長,雖然沒有他比劃的長,也幾乎長達近米。第二個區別是尾羽的顏色,紅腹錦雞雄雞尾羽乃是褐色,眼前的雄雞尾羽乃是火紅色,加上更長,變得更豔麗壯觀。雌雞差別更大,紅腹錦雞雌雞並不大好看,隻有斑褐色羽毛,且短。眼前的雌雞羽毛雖短,同樣是五彩斑斕的,漂亮動人。

    劉昌郝想了想,雖然手機裏沒有動物的資料,一些基本常識還是懂的,這群鳥多半真是黑貓弄出來的產物,或者是它將一群紅腹錦雞弄成了變種錦雞。

    劉昌郝數了數,這群漂亮的野雞總共有二十五隻,十五隻乃是雄雞,十隻乃是雌雞。荊老五三個光棍漢還未娶妻,也要算成一戶,山上變成了十三戶人家。在劉昌郝囑咐下,家家都養了十幾隻雞。這些天天不亮就要幹活,因為忙碌,劉昌郝索性讓山上重新搞“大鍋飯”,中午與女工在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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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各吃各的,早上也忙,便幾家聯手,組成了三四個小團夥,讓老人做早飯。早上搶做了一番活,各戶人家迴來吃早飯,順便喂雞。

    野雞便跑過來搶食吃,都將它們當成了鳳凰,誰敢惹它們,有的野雞一邊搶食,一邊顧盼自若,偏偏各家各戶養的雞,將它們當成漂亮的同類,有的野雞叫,其他的家雞一起跟著叫,就像二尾子一樣。

    韓大虎也過來看稀奇。

    他小聲說:“昌郝,非是鳳凰,此乃野雞,我老家唿為雉,山深處亦有之。”

    有這麽漂亮的野雞麽?

    但讓韓大虎相信它們是鳳凰,打死他也不相信。雖然他未見過如此豔麗的野雞,也見過各色各樣的野雞。

    他不知劉昌郝正等著他這句話呢,劉昌郝大聲說:“韓叔父所言極是,其乃一種罕見野雞。若是鳳凰,豈會與雞搶食乎?且,其僅比家雞略大,若是真正鳳凰,乃是與龍同一級別物種,其大小足以用丈來計量。”

    接著又低聲說:“韓叔父,鄉裏百姓見識有限,野雞便是野雞,乃往鳳凰上攀,朝廷知之,必罪於我。”

    “還真是啊,”韓大虎也醒悟過來,便大聲說:“是也,昌郝,雖是野雞,其種亦罕見也,我狩獵幾十載,僅於河東獵獲一隻,朱莊西邊獵獲一隻,所見,不過兩小群也。”

    韓大虎說話是有足夠威望的,許多人失望:“是野雞啊。”

    變種的紅腹錦雞仍是野雞,不是野雞是什麽。

    劉昌郝又說:“莊大父,諸位,它們來吃食,讓其食之,勿要傷害。”

    盡管是野雞,長成這樣了,誰敢傷害,即便不是野雞,也不能傷害。所謂的山塘是在原來坡地上建設起來的,低的土丘挖掉,高的土丘土方太多,隻好保留,現在成了一個個人工島。

    最深處能達到五米多深,那不是挖出來的深處,而是原先比較深的溝壑,引水後形成了深水區,正常底深約為三四米。但塘壁多是原來的高土坡或灘邊,其坡度不大,多呈四十度向下的,因此塘坡長度能達到五米多。下麵兩米處攪拌,撒上帶著草根的淤泥,現在水草也漸漸長了出來。中間植藕,臨近岸邊不足一米深植菰、菖,太深,一旦引水,它們長不起來,不過因為坡度的關係,其寬度幾乎達到兩米。

    開始植的時候看不出來,三個月過去,藕菰菖蒲漸漸長起來,有那麽一絲蓊蔥青鬱的感覺,也成了一些鳥類開然的藏身好場所。況且後麵還有四座長滿樹木的山,塘裏放了許多魚苗。進入這個月後,漸漸有一些鳥類過來棲居,劉昌郝下了嚴令,不讓客戶傷害它們,還刻意跑到棘嶺寨,讓韓大虎他們不要來塘邊或自家的山上打獵。

    在宋朝談保護動物,會是一個笑話,劉昌郝的用意還是他那個大計劃,未來還會修山塘,其麵積可能達到百餘畝,那時會引來更多的鳥類。這是為了未來觀花做準備的,不但有花,還在許多鳥兒與小動物,遊客來了,則會帶給他們更多的驚喜。遊客多了,不提吃住觀園收入,關鍵在自己家裏,就能賣掉許多花。

    二十幾隻漂亮的錦雞吃飽了,一隻隻飛向空中,這一飛全炸了營,漂亮的翅膀與大尾巴全部散開,許多錦雞還發出嘹亮清脆的叫聲,隨著鳴叫聲響起,菰叢裏又飛出一隻隻鳥兒,跟在它們後麵盤旋啼鳴,連同各家的家雞也個個抬向空中,不停地咕咕叫著。如果不是體型小,連劉昌郝都懷疑它們是鳳凰了。

    韓大虎說了,說了也不管用,有的人趴在地上不停地跪頭,韋小二呆呆地說:“真乃鳳凰也。”

    “愚昧,幹活!”劉昌郝喝道。

    韓大虎走過來低聲說:“此雞,我亦未見過。”

    “韓叔父,動物億兆種,或許山中樹木皆伐之,無處藏身,便來吾家,不足為奇也。”然而劉昌郝心中也無語,這些錦雞不但散開翅尾漂亮,叫聲也特別地嘹亮,就宛若傳說中的鳳鳴,難怪家裏各客戶與周圍的百姓以為它們是鳳凰。

    連偽鳳凰都搞了出來,黑貓大人想做啥,難道真逼著我去完成萬畝錦繡西坡任務?

    錦雞飛了好一會,飛到了渠尾處,也就是引水渠注入山塘以及原來小山溪的匯合之處,這裏的山塘比較淺,讓劉昌郝全種了菖菰,兩邊還有許多野生的灌木,更易藏身,前來的鳥類多棲居於此,可能這些錦雞也開始在此安家。

    劉昌郝正想著,腳邊有絨絨的東西在磨蹭,劉昌郝低頭一看,原來是家裏的兩隻豹貓也跟了過來,這一刻,兩隻貓正向渠尾方向那邊望去,嘴角還不停地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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