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為婁鳴主視角——


    正如我想象的那樣,路傑不在的夜晚,我的心情格外的糟糕。


    盡管我還像是平常那樣,因為亢奮而完全無法入睡,但昨天的晚上,我卻輾轉反側,覺得夜晚格外漫長——盡管這是在晝長夜短的夏天。


    從床上起來之時,我也頭一次感到了近些日子未曾有過的疲憊。


    今天食堂的早飯是燕麥粥和雞蛋三明治,不過對於我來說吃這些也乏味的很了——畢竟之前總是吃司璃給我帶的豪華便當,搞得我嘴巴都刁了起來,頗有些不是山珍海味不配入嘴的感覺了。


    我也親自體會了一把,路傑味覺發生變化的感受了。


    今天我仍然是第一個來到了教室,空蕩蕩的教室裏,就算你輕輕走路,不用重踏都有迴聲。


    班級裏的同學們隨後陸續來到,包括連昨天不見獸影的司璃也迴來了,這也在我意料之內,因為昨天晚上就看到手機新聞裏有“某大學女學生食肉係合法肉類”的新聞,想必這也是她們家動用鈔能力,讓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乖乖地自己打自己臉吧?誰又會和送到手邊的利益過不去呢?


    不用說,司璃一見到我就貼了過來,我也已經習慣了,但在來到教室的同學之中,唯獨沒有我期待的那個身影。


    這讓我很不愉快。


    中午要去吃飯的時候,我偶然看到裴墾堵住韓璐兒,陰沉著臉和她說話。


    這也在我的意料之內,因為我昨天還是把事情的經過通過聊天軟件告訴了路傑的,裴墾這麽關心路傑,路傑這邊出了事肯定要和他聊個沒完沒了,而且必然會談及這件事到底是誰幹的,路傑很可能就把我的話傳達給了裴墾,所以,他跑過來找韓璐兒算賬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但這事本來就沒有什麽好說的,韓璐兒本就應該對這些事情負全責!司璃這邊家裏有錢,很快就把事情壓下去了,羅娜學姐獸善,最後選擇了以德報怨,否則,這事要是被她父親羅贏知道了,韓璐兒恐怕就要蹲大牢了。


    而我嘛,也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和被我從羅娜學姐身上轉移到她身上的『鉗口結舌咒』把她震懾住了,讓她以後不敢亂說話,而且看到我都要繞道走。


    但,整件事情中,最倒黴的還是路傑。


    基托內那小子雖然沒了他那四通八達的地下豪宅般的地洞,但是在學校外住旅館的生活他似乎過得也風生水起,他可是一點憂愁都沒有的樣子。


    而路傑呢?


    他家不像司璃家那樣有錢,可以用鈔能力讓那些隻在乎自己利益,不在乎他獸感受的媒體們乖乖閉嘴,又沒有硬氣的家庭成員為他撐腰。


    一向內向的他,在韓璐兒把他的這一個隱私曝光之後,同學們因為對他發自內心的瞧不起,而態度惡劣,議論紛紛。


    能夠給他出氣的,也隻有裴墾,以及我。


    我現在能做的事情也隻是安慰他,然後牽製住韓璐兒而已。


    裴墾看樣子則選擇了解氣,但可能有些糟糕的方法來處理——為了不鬧出亂子,所以我在看到他要給韓璐兒一個耳光的時候,便馬上把他拉走了。


    “你幹什麽?!”


    “你這麽做是為了路傑吧?雖說一巴掌下去很解氣,但你有沒有考慮過一件事情——你一個大三年級的學生,去毆打一個大一年級的學生,而且還是女生,即便她做了相當過分的事情,但你的這個行為在外獸看來也是‘你在欺負她’吧?”


    雖然我也希望,裴墾能一巴掌打下去,但這實在是有些不值——鬼知道那個韓璐兒就因為這一個巴掌,又要憋什麽壞,作什麽妖。


    所以,阻止裴墾那麽做,別讓他再摻和進來,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至於那個裴格的話,我不確定他是否得知了當前的全部情報,不過要是他的話,一定會對韓璐兒痛下殺手,惡獸自有惡獸磨,我也不必要像現在管裴墾一樣管他。


    而我看到裴墾的臉上帶著怒氣和不甘,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的,不易覺察的笑意。


    因為包括阻止裴墾傷害韓璐兒和放縱裴格不管,都是我如今的計謀的一環。


    我的計謀很簡單,就是要用路傑受到韓璐兒的使壞而去家裏躲著這個消息讓裴格知道,來把裴格激怒並釣出來,讓他主動去攻擊韓璐兒,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在旁邊插手,小小的保護韓璐兒一把,隻讓她陷入重傷瀕死,看起來像是死了,但又沒死的狀態來騙過裴格,然後,我再讓基托內遙控無獸機,跟蹤裴格的一切行蹤,弄清楚他的行動速度和攻擊手法,計算好他每一拳每一腳的發力方式和破綻,便於我在藝術節的時候把他擒獲。


    另一方麵,韓璐兒一旦被他打成重傷,那麽就隻能呆在醫院裏,這樣的話她就徹底作不了妖了——雖然現在受到『鉗口結舌咒』的約束,她再次使壞報複我們的可能性很小,但,我還是不放心這個不穩定因素。


    所以,讓她徹底從這件事情裏退場,便是最安全,最穩妥的辦法。


    那麽,又如何讓裴格知道這件事並激怒他呢?


    很簡單,告訴裴墾就好了。


    或許路傑還沒發現吧,裴墾和裴格當前的關係,變得和之前更加複雜了——這也多虧了鄭義昨晚迴學校時對我的提醒,要不然我也信了裴墾的鬼話了。


    他們現在的狀態,其實並不是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的個體,而是“有時限的互相掌控這個身體”。


    一般來講,晚上8點56分,到淩晨5點整的時候,這副身體由裴格掌控,介時,裴格的一切身體狀況和特征都會出現,而5點2分一直到晚上8點54分的時候,這副身體則完全由裴墾掌控,外界的獸看到的一切身體外貌和狀況都是裴墾的,8點55分和5點1分,他們會完成身體與意識的交接。


    據鄭義透露,這幾天裴墾都早睡早起,而且會把自己蒙在被子裏,這其實就是為了裴格掌控身體時,不被他的室友發現。


    嗬嗬,他們兩個還真是生死不離的並蒂蓮花啊,能夠以這種詭異的狀態共生下去,可真的能拍成一部科幻驚悚片了。


    “我欺負她?!你難道一點是非都不清楚嗎?!明明是她在欺負路傑,欺負你們才對!”


    原本在那裏的韓璐兒已經離開了,我說道。


    “好吧……反正我也說不過你,你愛怎麽給路傑報仇撐腰就隨你吧。”


    說罷我便從他身邊離開。


    “你為什麽這麽無情?!”


    在我後麵的裴墾突然質問我。


    “你知不知道,其實路傑一直都……”


    “都把我當做最重要的獸?”


    我迴過頭來,反問道。


    “我也是這樣的,所以,我才不希望有誰卷進他的事情來受傷……”


    我又緩緩來到他麵前,用手指抵著他的豬鼻子,說道。


    “因為,這份傷,隻能是身為他朋友的我來承受,他的事情,也隻有我能解決,而別的獸不行!懂嗎?而且你也說過了吧?你會不再糾纏,不再愛著路傑,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出去的保證,可不能反悔哦。”


    我聽到他咬牙的聲音,這令我十分得意,心想“這下你就應該上鉤了吧?”。


    隨後,我揚長而去。


    接下來,隻需要默默等著裴格晚上掌控身體,主動出手了吧?


    這麽想著,我便趕快通知基托內,讓他晚上把在學校監控係統裏預先埋下的電腦病毒激活,然後再把他的無獸機也遙控到學校的上空進行航拍。


    來到食堂,不出意外的,司璃又粘了上來,讓我和她一起吃飯。


    她看起來並沒有受到昨天的事情的影響的樣子,隻是和尋常一樣。


    隻不過,我有點擔心路傑不在的日子,她會不會有恃無恐,變迴原本那種迷戀我到瘋狂的地步。


    “司璃……我想問,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沒有急著掀開司璃給我的豪華便當,試探性的問道。


    “鳴大人請說,如果阿璃可以做到的分內之事話,一定會不遺餘力的。”


    我有些緊張,不知道說出這話,她的反應會怎樣。


    “就是……昨天,你們家不是幫你‘辟謠’了嘛……”


    “鳴大人是想讓阿璃也幫路傑開脫他獸怪異的視線嗎?”


    司璃看穿了我的心思,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有些驚訝這話能從她嘴裏說出來,然後點了點頭。


    “鳴大人放心……阿璃的母親也正為了把路傑憑借■■自我恢複並複活的視頻下架和那些討厭的媒體交涉著,雖然她這麽做讓阿璃有點不太愉悅,但是包括阿璃食用肉類的視頻和消息在內,都事關青雲聯合大學的榮辱,這是阿璃家獸們投資的項目,他們自然不會放任那些討厭的媒體為了一己之利而拚命抹黑,所以不出意外,路傑的那個視頻,在今天晚上就會全網下架,明天早晨就會進行辟謠。”


    我聽到司璃這麽說,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而司璃卻不滿地咬著嘴唇,然後麵色沉重地看著我。


    “鳴大人,阿璃想要問您……您是否對路傑……對路傑有著愛意?!又是否真的喜歡阿璃?!”


    她的這兩個問題讓我有些難以迴答。


    對路傑抱有愛意?!


    她真是想太多了!


    我和路傑,一直都是關係親密的朋友!


    而且,我最喜歡的獸人類型可是比我高的大姐姐型,長相有著攻擊性的美的草食性獸人女生誒!


    羅娜學姐完全符合這些條件好不好!


    隻是我因為各種原因,我選擇把這種對她的愛意壓在心底,不敢,也不願把這件事在她麵前毫無保留地,鄭重莊嚴的坦白出來。


    而司璃的話,拋開她做的事情,我也隻是覺得她長得非常漂亮而已,僅此而已,我對她連喜歡的感覺都沒有——隻是我為了『戒律念珠』,為了讓路傑別再說違心話,才故意在這段日子和司璃保持親密的關係的。


    如果,我接下來如實迴答“我和路傑隻是好友,你想多了。”的話,那司璃也一定會糾纏不休吧?


    此時我看到,司璃那海洋一般湛藍的眼睛裏掀起了波浪。


    然後,我說道。


    “對不起,司璃……我騙了你,其實我,隻是覺得你長的好看,而且,我是因為路傑一直都在否認自己的心情,想要故意氣一氣他,所以這段日子才和你保持比較親密的關係的,另外,你真的是想多了,我要澄清一點,我對路傑並沒有任何愛意!我隻是把路傑當成朋友,當成我重要的獸而已!”


    司璃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稍微有些失魂落魄,但是又強顏歡笑地說道。


    “這,這樣嗎?如果這樣的話……也好,也好……”


    她一邊打開便當盒,一邊埋下頭往嘴裏塞著那華美得不真實的便當,意圖不讓我看到流淚的她。


    “對不起……”


    我輕聲道歉,然後從她的身邊離開,打了一份別的飯菜,然後在角落裏吃了起來。


    或許,讓她靜一靜會更好。


    出食堂的時候,司璃拉住了我的衣袖,她的臉上還帶著沒有擦幹的淚痕。


    “鳴大人,阿璃最近真是叨擾您了……我想,也是時候為阿璃這段可笑的愛情畫上句號了。”


    她似是做出了覺悟一般,眼神中多了一分堅毅。


    她能做出這樣的改變,我也很詫異,可能,是她的父母昨天和她也說了聲什麽吧。


    我摸了摸她的頭,她的喉嚨裏發出了舒服的唿嚕唿嚕聲,心情似乎是好了很多。


    “但是,阿璃還有一個請求……既然,阿璃無法成為鳴大人您的未婚妻,那可以成為您的朋友嗎?”


    我有些搞不懂司璃又想幹什麽,但估計也是和她曾經說過的那句“不要拋棄她”有關吧。


    她或許經曆了某種不太好的事情——就和路傑早年間被排擠,羅娜學姐小時候遭遇了父親的冤家對頭的綁架,林淏被父母“否定”了才能,康聆一直都被身邊的非家庭成員和青梅竹馬的獸們認定為“娘炮”,還有那個惡棍狄飛在生活中受到了來自『草食性正確』的惡意而處處碰壁,紅姨與自己的店鋪隕落於火災一樣。


    而她,或許是被她眼中重要的獸忽視或者拋棄了吧?所以才害怕自己又遇到這種情況。


    心靈的傷口,往往是很難痊愈的,這是我在認識的獸中,得知他們的經曆後,得出的結論——路傑因為受到排擠而變得越來越內向膽小;羅娜學姐對肉和肉食性獸人感到惡心和恐懼;林淏一直都與他的父母有著隔閡;康聆也對自己身上“娘炮”的標簽麻木,變得自卑,不敢,也不知該如何撕去那個標簽;狄飛變成了極端仇恨草食性獸人的藐視者,最終被塔圖?希同欺騙,從而殞命;紅姨的意識也因為那場火災,產生了極深極深的執念,在『明亮氣息』的作用下,於東苑街區徘徊了近百年,無論如何都不願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包括池旭學長,也是因為心靈的傷疤一次又一次被狠狠地揭開,最終選擇了自我了結的道路。


    我想,司璃這種扭曲瘋狂的個性,也是拜那心傷所賜吧?


    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心傷的獸人,又有幾個呢?


    我不清楚,但我明白,這大多都是我難以扭轉的。


    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所有的獸人的心傷,都會迎來痊愈的那一天吧?


    我露出了微笑,然後對司璃說道。


    “沒問題,朋友的話,還是有的做的。”


    她擁抱了我,然後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


    “謝謝。”


    之後放開了我,眼神中也少了幾分癲狂和癡戀,多了幾分理智和柔和——這讓她變得更加好看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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