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為路傑主視角——


    雖然覺得奇怪,但我並沒有問婁鳴他是怎麽知道我和裴墾學長一塊吃飯的。


    我想應該是我在食堂裏沒有注意到他吧,而他也說不定剛剛也在某個角落之中窺探著我。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剛剛跟我開那種無聊的玩笑。


    婁鳴說他還有事,所以就先離開一步,而我自己一個獸迴到了宿舍。


    宿舍裏其他的獸幾乎也都醒了過來,除了因為自己的“夜行性”,一定要補覺的邱凱和藏簾子之後,不清楚究竟在幹什麽的喻一。


    褚何現在不在,估計是忙學生會的事情去了。


    康聆一手拿著他的粉紅色玩偶小熊,一手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林淏則是在他自己收集零件安裝出來的低耗電小冰箱裏尋找著什麽,而唐斌此時正在鏡子麵前安靜地用梳子整理毛發,不過看樣子已經梳得差不多了。


    我拿出作業本,看著上麵的題目,憑著自己的記憶迴想周五老師講的內容,然後在腦中不斷思考,隨後得出結論,將我自己想出來的的答案一個接一個地寫在了上麵。


    “嗯哼,你還沒有寫完你的作業嗎?”


    冷不丁的,唐斌突然靠了過來,用他那種向來自傲輕浮的語氣跟我說道。


    “還沒,我們留的作業有點多。”


    我一邊想題,一邊敷衍地迴答道,頭都沒抬一下。


    同時,我也在內心中默默祈禱,祈禱他不要一直跟我說個沒完,不然我的思路就要一直被他打斷。


    “有點多嗎?但我看你的同桌早就寫完了啊,你是不是有點慢了呢,嗯?”


    果然,他絕對不會就此打住他的話匣子。


    我沒有理會他,隻是集中精力於我眼前的作業。


    “喂,我說路傑啊,稍微搭理一下本萬獸迷好嗎?我可是有很要緊的話要和你說啊。”


    “如果你要是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好了。”我把剛剛想好的答案寫在了對應的那道題的答題處,仍然沒有看他。


    但這並不是我過於別扭,而是如果一直搭理他的話,就要被他糾纏不休,而如果一直不搭理他,反而會讓他覺得無趣而離開自己身邊——這是康聆告訴我的,避免被他纏上的方法。


    但是,唐斌他自己卻並不會覺得不搭理它的人有多糟糕,反而會覺得自己的“魅力值”不夠,從而檢討自身哪裏有問題。


    自我檢討是一件好事,可是,對於這個自戀過頭的家夥來講,自我檢討也是白搭,因為他的自我檢討從來都沒有檢討到重點上。


    所以至今,他都意識不到自己有多讓獸覺得無語。


    “沒什麽,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哦,最近不要在學校裏獨來獨往呢。”


    他什麽意思?不要在學校裏獨來獨往?


    肉食性獸人的直覺告訴我他要說的可能事情不簡單。


    這次,我放下筆,認認真真地看著他。


    隻見唐斌平常的那副浮誇自戀,得意洋洋的表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溢於言表的肅穆,還夾雜著一絲絲難以察覺的害怕。


    “你聽說過吧?咱們學校的池旭學長的事情?”


    “池旭?誰啊?”


    我對他說的一無所知。


    畢竟我之前不是住校生,加之本來也沒什麽朋友,消息圈也相當閉塞,有時候學校裏發生的一些事情,我都一概不知。


    “一個比咱們大一屆的貘獸人學長,他活著的時候,在學校遇到了襲擊事件,失去了一條手臂,然後因為他的自尊心作祟,所以就從學校裏失蹤了……最後,在一個雨夜,他被一輛大貨車撞死在了馬路上。”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兩個多少都有些脊背發涼,而比起他,我似乎要更加害怕一點,身體不住顫抖。


    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驚恐的同時又有些難以置信。


    在我的印象當中,我們所在的學校,青雲聯合大學的風評一直都很好,也算得上是諸多的混合食性製大學的典範了,怎麽會發生這種恐怖的事情呢?


    “你,你別嚇我啊,咱們學校怎麽會出現這種惡劣的事情啊?”


    我不安地問道,而他卻苦笑,然後迴答道。


    “哎呀呀,你這個樣子,和我這個萬獸迷最開始聽到這件事的樣子差不多嘛,啊,也不能說是差不多,畢竟你擁有的無聊的靈魂和平庸的皮囊啊,所以還是和我不同的。”


    “行了唐斌,你就別在這兒變相誇你自己了,惡不惡心啊?”


    林淏端著一瓶汽水,一邊拉開拉環,一邊朝我們走了過來,然後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在把汽水咽下去之後,跟我說道。


    “那件事可是咱們學校為數不多發生的性質惡劣的事情,而且,聽說襲擊池旭學長那個倒黴蛋的混球,在這件事之前就已經相繼奪取好幾個學長學姐的血液和毛發,隻是,咱們都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麽……”


    說完,他又喝了一口,在嘴裏咂吧了幾下,細細品嚐了汽水本來的味道之後,繼續說道。


    “很恐怖的還在後麵,學校在發生這件事之後,就加強警戒想要抓住那個混球,可至今卻還讓他逍遙法外,襲擊的事情仍舊是時不時地就發生一兩次,學校安保隊那幫飯桶每次都沒抓到他!這不,前幾天,那個混球又出沒了,當時正要襲擊一個叫林楹楹的垂耳兔女生,不過沒得逞,當時讓咱們的學生會長羅娜學姐抓了個正著,但那個混球跑得超級~快,連身為羚羊獸人的羅娜學姐都沒追上他,就又讓他給溜了……後來羅娜學姐一調查才知道,最近還不止林楹楹一個獸被襲擊了!還有好多和咱們一個年級的同學,甚至三年級的一些學長學姐也被那家夥襲擊了!他們或被他抽了血,或被他拔了毛,而且那個混球專挑落單的獸下手,所以學生會才單獨通知咱們這些學生,最近不要在學校裏落單,因為一旦落單就很有可能被那家夥盯上,成為他的襲擊目標。”


    “還挺有恐怖故事的氛圍的。”


    本來剛才聽林淏和唐斌說的,我就已經汗毛倒豎了,結果宿舍裏突然傳來了說話聲,嚇得我全身不停歇地冒出冷汗,潤濕了我的毛發。


    剛喝進去一口汽水的林淏看我害怕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差點把嘴裏的汽水都噴出來。


    他努力抑製住自己的笑意,咽下嘴裏的汽水,然後對我說道。


    “你膽子也太小了吧,至於害怕成這個樣子嗎?好家夥,抖成這個樣子,我這一個柯基犬獸人都不害怕你一個狼獸人害怕個什麽勁啊?!”


    “沒辦法嘛,就連康聆那個‘小公主’都能嚇到路傑,你覺得他膽子能大到哪裏去嘛,嗬嗬~”


    唐斌轉過身去看了看林淏,然後又看了看我,露出了頗為嘲諷的笑容。


    而我微微轉頭,瞥了一眼康聆。


    他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地偷偷看著唐斌,原本就兇惡陰沉的臉此時皺著眉頭,瞪著眼睛,仿佛就要把唐斌吃了一般,右手拿著的粉紅色玩偶小熊也被他攥得變形。


    我想他一定在內心破口大罵這個有事沒事就損他兩句的家夥吧。


    “那個,唐斌啊……我想別獸喜歡什麽東西,或者是做事風格都是一個獸自己的自由,如果帶著偏見去看待這些,甚至給別獸過早的下定義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唐斌聽到我說的話,露出了一副“誒?你到底在亂說些什麽?我為什麽聽不懂啊?”的疑惑表情。


    “為什麽要突然岔開話題呢?路傑?我覺得,本萬獸迷和暴躁狂林淏一本正經的和你說正事,你這樣突然說一堆讓我們聽不懂的話,這才不太好吧?嗯哼?”


    他仍然保持著微笑,不緊不慢,不溫不惱地歪著頭看著我。


    “那個,我……”


    我想說什麽,但卻覺察出唐斌的盈盈笑意中散發出的,有如夾竹桃花美麗外表之下的劇毒一般的危險氣息,一時之間竟然難以開口,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宿舍的大家雖然都一言不發,相當安靜,但氣氛一時之間卻變得火藥味道濃重。


    “喂,你說誰是暴躁狂?!”


    而林淏聽他這麽說自己,點火就著的脾氣立馬上來了,他大喝一聲,打破了寂靜。


    “拜托~請你去照照鏡子好好端詳自己現在的表情吧,你現在的表情,就已經把你暴躁狂的本質寫在了臉上咯,這可怨不得我說。”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個頭比較矮的林淏,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吹著口哨,從宿舍裏離開。


    在離開之前,他看著我,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說道。


    “要小心別落單哦,路傑……這是我聽說最近林楹楹的事情之後,所以才想要提醒你的,並不是學生會那邊的緣故哦,這隻是出於我的好心而已!畢竟我看你總是一個獸獨來獨往的,而你這個樣子,難免會成為那個襲擊者的下個目標啊。”


    “臭狐狸,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你頭發都薅下來用來擦屁股!”


    林淏在他離開之後,咬著牙,馬後炮一樣地放了句狠話。


    “你就別鬧騰了,一個個的都在鬼哭狼嚎,天天打擾我聽恐怖故事,不讓獸安寧。”


    簾子之後的喻一又發話了,用帶著頗為厭惡的調侃語氣。


    “你xx就知道聽你那些騙低能兒的玩意兒。”


    喻一突然從簾子之後冒出來個腦袋,這次沒有像之前那樣展開他脖子上的皮膜,他凝視著我,問道。


    “你是叫路傑對吧?”


    “是,是的。”


    “林淏,那我就化用下剛才路傑給康聆鳴不平的話吧……喜歡聽恐怖故事,那是我的自由,而你說這些刺激的故事是騙低能兒的,無疑就是帶著偏見去看待我喜歡做的事情,這好嗎?這不好!所以,請你閉上嘴巴,安安靜靜地幹你想幹的事情,不要打擾我,明白嗎?”


    說完,他又把頭伸迴簾子後麵,之後猛地把簾子拉上。


    “你xx的……”


    林淏瞪了一眼喻一的簾子,氣鼓鼓地罵了一句,然後把汽水全都灌進了嘴裏。


    “誒,那臭狐狸雖然氣人,但剛才說的也對,路傑,你總是獨來獨往,在學校裏還是盡量要小心一點,別落單了!”


    他瞪了我一眼,說道。


    “嗯……好的。”


    我點點頭迴應林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差不多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我的作業總算是寫完了。


    我打算出去散散步,而怕我落單,康聆主動陪我一塊去。


    我遲疑了下,遂答應了他陪我一塊去。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同齡獸一塊散步。


    我們兩個一路出了宿舍,來到了操場上,突然康聆停了下來,凝視著我。


    “怎麽了嗎?”


    我看他停下來,似乎是有事的樣子,於是問道。


    “沒有哦……就是想,謝謝你,今天早晨……”


    他像擠牙膏一樣地吞吞吐吐地說著,和我平常說話的方式有的一拚。


    這也許就是為什麽,我在這個宿舍可能和他要更合得來一點的原因吧。


    在這之前,我還以為婁鳴和我的個性相同,腦電波在同一個頻道,有時候不自覺地會想自己和他成為同桌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直到我住宿的前一天,在我了解了他的真實個性之後,我才明白,我和他或許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獸!


    婁鳴的本質是個外向聰明,富有心計,別獸難以看穿他的心思,而他卻能輕易了解到或推測出別獸在想什麽的,像是阿勒金一樣的促狹鬼,而我也是個內向膽小,心思單純,什麽事情都往臉上掛,自以為成熟,其實卻稚嫩到令人發笑,總喜歡思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像是皮耶羅一樣的存在。


    至於皮耶羅和阿勒金是什麽?哦,那個是上古時期,由當時的『神裔』所記錄的,神明世界的故事中的角色。


    他們兩個都是小醜的形象,阿勒金一直帶著笑容,給大家帶來樂趣,是個一直都處於歡樂之中的小醜。


    而皮耶羅卻與之正相反,總是愁眉苦臉,有著天真的夢想和悲慘的命運,是一個活在悲傷中的小醜。


    皮耶羅和阿勒金的故事,據現在的的學者的觀點來看,是『神裔』假借所謂神明的名義所編造出來的故事。


    但在得知了婁鳴,還有他爺爺的事情之後,我卻不覺得,那是編出來的故事。


    沒準兒在諸神原本的世界裏,真的存在這樣的兩個小醜呢。


    而康聆,則是和我差不多的,很內向的,說話也是和我一樣,吞吞吐吐的獸。


    可是,我和他的相似程度也就到此為止。


    他雖然看起來女裏女氣的,喜歡嬌小可愛的,粉紅色的,甜的東西,但邱凱卻說他其實超級有男子氣概,隻是太溫柔了。


    邱凱算是這個宿舍裏眼光比較準確的獸,他說的話八九也不離十,想必他這麽說,必然是正確的吧?


    反觀我啊,膽小的要死,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把我嚇得尾巴夾起來,一點狼獸人剽悍勇猛的樣子都沒有。


    我想“小公主”,這個帶著調侃意味的稱唿,可能更適合我,而並不適合我身邊這頭麵惡心善,自己的愛好與雌性獸人群體的愛好重合,但溫柔和男子氣概兼具的熊獸人。


    “不用謝的,應該的。”


    我微笑著,迴應道。


    “嗯?路傑,你快看那邊。”


    我順著康聆的指向看過去,隻見一個留著微卷頭發,穿著藍色上衣,脖子上戴著絲巾的女性羚羊獸人憂心忡忡地和對麵的獸人說著什麽。


    這個羚羊獸人,就是上午林淏提到過的那個學生會長羅娜。


    而和她對話的那個獸人,是個圓滾滾,胖乎乎,皮毛橙黃色的貓科獸人,他的身上,還穿著一身顯眼的紫色t恤衫。


    是婁鳴。


    他怎麽會和羅娜學姐在一起?


    “不去看看嗎?”


    康聆輕輕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對我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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