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醉倒,六爻七古中間的端倪自然隻得明日再稟告了。


    楚崢陽和玉錦繡歎了口氣,並肩踏出們,轉過身來卻險些撞個滿懷。兩人不約而同“嘁”了一聲,各自繞過對方,朝著相反方向離去了。


    楚崢陽走在街上,滿腦子都是七古與六爻的對話。


    六爻一向冷靜自持,七古若非逼不得已,也從來甚少與孔十翼的其他人出手,可今夜,兩人卻是一個失態,一個動了手,無論怎麽看來都太過反常了。


    他無意識地用扇首敲打著手心,許是因為思索太過,竟連身後悄然多了一雙鞋都未曾發覺。


    半晌,他忽然頓住腳步。


    等等。


    好像有些事被他忽略了。


    七古那時候說的那句話,指的並不是他。


    而是——


    隻有這兩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有著相同的本事,亦是能夠達到成為柳嫣裙下臣的條件!


    想通了這個關竅,他雙目一亮,然而抬眼,卻看到一張笑盈盈的臉。


    看到他,楚崢陽的眉頭猛然蹙緊。


    那是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


    他起身想走,肩頭卻被人一把抓住。


    那人幽幽從他身後探出頭來。


    他的臉一半隱匿在黑夜之中,笑容便顯出說不出的陰沉詭異。


    “不知楚三公子,現在想去哪?”


    楚崢陽指尖冰涼,麵色慘白。


    然而他還是出言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那人反問:“什麽?”


    楚崢陽道:“三爺那時已及時躲避,你又是何時發現了三爺在偷聽的?”


    那人笑道:“原是發現不了的,隻是三爺眠花臥柳,身上難免沾染胭脂氣,屬下的鼻子湊巧比尋常人靈驗些,便清晰地嗅出了楚三爺的氣息。”


    楚崢陽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件事果真同你脫不了幹係!你別忘了,攝政王妃才是你的主人!若沒有她,便沒有今日正當盛世的孔十翼!”


    對方冷笑一聲。


    一記手刀,便是幹脆利落地“撲通”一聲。


    有人無聲息地迎麵倒地。


    動手之人輕蔑地冷哼一聲,扛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便飛身離去。


    地上,唯剩下一顆小小的金鈴鐺。


    夜半,驟然下起大雪,將它悄然掩埋。


    ……


    次日一早。


    等到沈清漪抻著攔腰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沈清漪翻了個身正欲再睡,卻發覺自己雖換了寢衣,但依舊神采奕奕,全然沒有平日裏的酸痛難忍,往日裏那如狼似虎的攝政王更是不見蹤影,連輕羅和流螢竟都不在屋中服侍,便更是一頭霧水。


    她換了衣裳走出門這才發覺整個攝政王府已是一團亂。


    她撣了撣鬥篷上的雪,剛走出院中便見一個小廝神色匆匆地跑到楚崢宜跟前說了什麽,楚崢宜亦是一臉嚴肅,聽罷繼續吩咐了那小廝什麽,那小廝便點了點頭,複又匆匆離去了。


    沈清漪見此景更是心生奇怪。


    今日楚崢宜該在宮中當值,如今竟反常地出現在攝政王府,心中的好奇便是愈演愈烈,於是喚住他,道:“楚二,急匆匆地這是做什麽呢?”


    楚崢宜見她這個時辰起身不由皺了皺眉,卻未說什麽,隻是轉過身來,道:“阿陽不見了。”


    沈清漪更加不解。


    “楚三夜不歸宿也並非奇事,想來是宿在了哪家姑娘的臥房之中,又有何如此興師動眾的必要?”


    楚崢宜到底還是個未成婚的男子,對她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麽一段話不由得眼神飄忽一旁,輕咳了一聲,道:“一大早便去京中各個秦樓楚館妓院勾欄處翻遍了也不見阿陽的蹤影,更何況尋常他若是宿在誰那必然會提前留下字條,今日卻半點口信都未曾送到,大哥已經帶人去找了,隻是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在他說話時沈清漪的眼中落了雪片,正在手指輕輕揉著眼睛,聽罷,她的手不由因為驚訝一頓,另一隻眼睛便盯向了楚崢宜。


    “你是說——可能有人綁了楚三?”


    楚崢宜點了點頭。


    即便冷冽如他,胞弟不見蹤影自然也是心焦不已,眉宇間已添了淡淡的愁雲。


    然而沈清漪聞言卻反倒放了心來。


    她淡淡地“哦”了一聲,渾然不在意。


    “綁了綁了吧,這麽點事而已,楚三該迴來的時候自然就迴來了。”


    她轉過身去就要迴院中。


    開什麽玩笑,這世界上還有人敢綁楚崢宜?


    前世楚崢陽被玄武山山賊綁架,一日之內便險些讓整個山頭的山賊都跟著他從良,今生亦是提前預料到了劉慕之的舉動,提前布下炸藥讓劉慕之的人死了大半,險些提前讓劉慕之見閻王。


    這樣的人才,還有人敢綁他?


    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是不是?


    她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奈何落在本就看她不順眼的楚崢宜眼中便覺得她對此事態度輕慢,登時便生了怒意,道:“沈清漪,別以為你嫁了我兄長便覺自己高人一等,我們楚家人何曾輪得到你幸災樂禍?!”


    沈清漪知曉他一向與自己不甚和睦,聽了這嗆人的話便是冷笑一聲,也不打算走了,轉過身抱臂倚著門框慢悠悠道:“楚二爺,你怕是弄錯了吧?保下先皇一命的是我,在謝憧之落魄之時出手相助的是我,建立孔十翼的也是我。


    “若非有本王妃收服了玉錦繡,隻怕楚二爺早死在了那日金鑾殿之變中。楚二爺卻反倒說,是我嫁了你兄長高人一等——楚崢宜,我高不高人一等不重要,可是楚崢宜,你又算個什麽東西,敢這麽跟我說話?”


    “你!”


    “你什麽你?楚崢宜,我和楚崢陽一向交好,他不見蹤影我自然擔憂,可楚崢陽本事卓絕,我又一早吩咐了孔十翼眾人護在攝政王府,我既能夠無數次逢兇化吉,如今必然是肯定楚崢陽不會有事,你著急你弟弟卻搜尋無果是你沒本事,跟本妃在這發什麽火?”


    楚崢宜雖然生的一張閻王臉,一般人看到他便不敢再多言半句,哪有如沈清漪這般伶牙俐齒的,被她連珠炮似的話說的是啞口無言,細想想偏生她又並未說錯,可立刻服軟又太過沒麵子,手中的劍便“鏘”地一聲出了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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