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也是分外尷尬,當著哥哥的麵講此事更是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


    可此事涉及甚廣,沈清漪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若不告知沈經年知曉也是紙包不住火,倒不如眼下同他言明的好。


    沈經年倒是後怕大於尷尬,他道:“沈阿瑤,柳嫣那般狡詐,連你都險些栽在她手裏,若此事東窗事發,你我兄妹和此刻還水深火熱的沈家,隻怕都脫不了幹係!”


    然而沈清漪卻是鎮定自若:“這點哥哥大可放心,當初劉家我尚且能設計老九愛上劉慕言從而順利潛入劉府,時閑亦是我有意安排才能順利成為楚念遙的心腹。


    “更何況你也知道,我從不打無把握地仗,柳嫣有些小聰明,可此人卻是個徹徹底底地牆頭草,更何況若無萬全之策,我怎會走如此驚險的一步棋?我手中的王牌啊,那可多著呢,沈家這塊肉,趙旭動不了。”


    她極有把握,笑得像隻狡黠的小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顯然腦子已有了壞主意來。


    楚崢越看著兩人有來有往的,將自己晾在一旁,心中便不平衡了起來,當即便一俯身,將沈清漪扛在肩頭,道:“大舅哥好好休息,世子妃受傷了,我帶她前去醫治,失陪。”


    說罷,邁步就走。


    沈經年氣得是七竅生煙。


    楚崢陽及時地在沈經年撲過去之前上前攔住了他,口中道:“沈二哥,冷靜,冷靜啊。”


    沈經年沒理他,看著楚崢越的背影罵道:“姓楚的,誰是你大舅哥?!你要不要臉?還世子妃,老子看你像世子妃!”


    饒是他的罵聲再激烈,楚崢越也是充耳不聞,扛著肩頭的沈清漪便朝著聽溪院而去,沈清漪亦是莫名:“喂楚念遙,你連我哥哥的醋都吃啊?你是不是有毛病?放我下來!”


    然而奈何她怎麽掙紮,楚崢越的手也跟鐵鉗似的不肯鬆開,便不由泄了氣,嘀咕道:“你真是個世界第一的大混蛋,我怎麽會喜歡上你嘛!”


    楚崢越無聲地挽了挽嘴角。


    “沈阿瑤。”


    他忽然喚她。


    “嗯?”


    沈清漪意外。


    楚崢越道:“你方才說,你設計讓老九喜歡上劉慕言,讓時閑做了我的心腹,你從不打無把握之仗——你的意思,當初潛入我府中對我以身相誘,也是你計劃的一環嘍?”


    “……”


    沈清漪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不由尷尬,別別扭扭地絞著手指,支支吾吾道:“是……卻也不是。”


    “為何說是?”


    沈清漪咬了咬唇,道:“一來,我因前世緣故知曉了你對我的情意,便知今生你必然會愛上我,我不過是縮短這個時機罷了,二來,是你府上的暗衛是時閑為首,時閑是我的人,因此必然不會阻撓我進府,而你曾在宮宴散去時出言讚我是雪膚花貌的傾世美人,我便知道,在你心裏,我的姿容必然是極吸引你的,所以我才會主動前來……扮作侍女,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那又為何說不是?”


    沈清漪捂住臉,隻覺雙頰燒的滾燙,咬著唇道:“我見你對我冷淡,以為今生你我無緣,便有幾分泄氣,那日獵場,我雖猜到了你正在聽我和楚二的對話,但我那時不確定自己對你的心意,隻為報答前世之恩,因此我才會意圖嫁予你為妻,實則是做你的謀士……”


    她此刻不由得暗暗慶幸幸虧楚崢越是將她扛在肩頭看不見她的表情,否則麵對著楚崢越說這些隻怕羞都要羞死了。


    “其實我也不清楚其中緣故,自幼我便自負聰慧,走一步我便能看透其後的九十九步。


    “可麵對你,我便是分外衝動,一切的籌謀都好像都忘了做,唯一的目的便是想要親近你,想要抱著你,想要永遠不要離開你……


    “楚念遙,我直到今天都還在後悔獵場之言。


    “我也未曾想到,原來我竟那般喜歡你……”


    春風拂柳,將池水拂出層層碧波,蕩漾如兩人的心。


    楚崢越好似從未這般暢快過。


    心底那埋藏心底的嫩芽忽然急速生長,直到長成參天大樹,蔥蔥鬱鬱,將心頭積壓的陰霾盡數驅散,最後撥雲見日,金陽遍地。


    “——我曾負了他一生,即便我還不曾對他有男女之情,今生今世我也再不會負他一片情深。”


    “更何況,即便放眼天下,臨江王世子妃之位,也唯有我沈清漪一人坐得。”


    那時的他已被她所打動,可美人卻仿佛放紙鳶一般,若即若離,即便她曾潛入府中,對他多番示好。可後來,她卻說,對他無意。


    他又怎會毫無芥蒂呢?


    可此刻,沈清漪口中親自所說的悔意,卻在心底驟然開花發芽,從前的耿耿於懷皆如過眼雲煙,煙消雲散了。


    “沈阿瑤,前塵之事不過一夢黃粱,我的世子妃之位,唯有你一人當得。”


    “無論前世如何,今生今世,我,定不負你。”


    “哪怕是死。”


    ……


    沈清漪與沈經年解開了心結,楚崢越與她亦是心靈相依,餘下的一月裏,沈清漪便是眉開眼笑。


    而自從楚崢越開辟了女子為政的先例,那幫老臣氣壞了,幹脆稱病不肯上朝,更是在奏書之中,痛斥楚崢越“生而霸政宵小,手持尚方狗仗,揚牝雞司晨。後人必以為恥,此人若攝政,大昌必遭天禍焉”諸如此言。


    然而即便老臣們再如何又是罷朝,又是痛罵,趙旭也未因此而訓斥楚崢越,這幾日更是格外神采奕奕,似是得了什麽大喜事。


    朝上,定西侯出列,上奏道:“陛下,因授衣侯之舉,諸位國公心生怨懟,朝中大半皆是諸位國公的學生門客,如今諸位國公罷朝,上朝之人亦是寥寥,難以行政。


    “依照微臣之見,該由授衣侯親自上門,將諸位國公請迴朝上,方才不讓諸位朝臣心生不滿。”


    楚崢越道:“本侯可從未允準過他們這般舉措,更何況先帝最避諱朝臣結為黨羽,官官相護,如今那些老臣倚老賣老,若依照本侯之意,陛下應當立刻下旨,查處膽敢罷政的朝臣予以重罰,如此,才能以儆效尤,不至如此行藐視君上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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