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雅不知發生了什麽,下意識地就朝著某人的方向掃去,見對方正若無其事地正低頭品茶,便知此刻還不是將對方牽扯進來的時候。


    她這本能的一眼沒有逃過沈清漪的眼睛。


    沈清漪眼中略過輕蔑,卻不點破,隻是靜等著這丫鬟接下來會說出什麽來。


    晴雅猜不出自己方才所言有何不對,卻也知道說出的話覆水難收,隻得硬著頭皮道:“不知奴婢方才說錯了什麽,竟要叫姑娘打死奴婢?奴婢實在不知啊!”


    沈清漪笑道:“倒也不是我難為你,隻是老祖宗從來是吃齋禮佛,一向見不得打打殺殺的,祖母仁心,可憐你小小年紀便失身這才許你妾位,可你倒好,三言兩語的竟是一句真話也沒有,晴雅姑娘,看在老祖宗的份上你最好還是說實話吧,否則,即便是大哥哥隻怕也保不住你!”


    晴雅聞言登時慌了。


    她額角滲出冷汗,卻還是孤注一擲地膝行到老夫人麵前,痛哭流涕地叩頭道:“老夫人,我母親一向忠心於您,奴婢也是自由伺候在府中的,待沈家忠心天地可鑒!奴婢並不知三姑娘所言何意,還望老夫人明察!”


    沈清漪嗤笑一聲。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她端起茶碗來,撥去茶梗吹去熱氣,道:“流螢,去將大公子屋中的日誌拿來。”


    流螢脆聲道:“奴婢明白!”


    沈清漪盯著某人,那人聞言,握著茶杯的手果真下意識地收緊了。


    晴雅不過是個小小侍婢,自小在一方小院之中長大,自然不知其中關竅,更不知自己所言方才就暴露了,眼下隻是為她定下罪證罷了,便懵懵懂懂,連告饒都忘了,怔怔地抬頭望著周圍眾人。


    文氏顯然明白了沈清漪所言何意,便挑了挑眉,同身後的貼身婢女耳語了一番,那婢女聽罷點點頭後便帶了另一個侍女快步離去。


    這文氏的人一走,晴雅便更是心頭沒了底,正要聲淚俱下地跟老夫人麵前聲淚俱下地為自己求個情,便聽老夫人道:“罷了,先聽三丫頭一言,省了她娘在天上看著,再以為咱們冤了她女兒。”


    晴雅聞言不由僵在原地,白著一張臉,淚花頓在眼眶裏,一時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片刻後,流螢便帶著兩個伺候沈憶年的小廝抱著兩本卷宗進了門來。


    老夫人看到那兩打厚厚的卷宗,不由皺了皺眉,道:“這是做什麽?”


    沈憶年起身解釋道:“迴祖母的話,孫兒從煙慶府趕迴來事因三妹眼疾,實屬臨時,上級規定,凡知府級官員及以上,每日需寫下日誌記錄假期所發生的一切,待假期結束後需呈交上級,上級會派人照實核對,若有半句虛言,立懲不赦。”


    老夫人聞言便明白了沈清漪此舉的意思。


    沈經年道:“愣著做什麽?還不照著晴雅姑娘方才所言的時辰,念前日大哥所寫的日誌?”


    小廝應下聲來,翻開宗卷道:“永昌七十二年,四月初六,申時幼友娶親,大喜,同行入宴飲酒,友敬酒之未飲。


    “席間念家中宗卷未察,宴未完,匆匆離之,避婢侍,直至亥時油燈燃盡,倦而入眠。”


    直言便是四月初六那日,參加婚宴時不曾飲酒,才去了一半便迴了府中,且一直悶在屋中,直到燈油都燒盡了才因為困倦而入眠。


    哪裏有空閑時間如晴雅所言那般對她行狎玩之舉?


    謊話被戳穿,晴雅不由麵色慘白,卻還是刻意亮出自己丟了守宮砂的手臂來,想要最後掙紮一番,道:“可是……”


    “當日的日誌中,並無你出入我大哥哥房中的記錄,再者說,即便你去了,可日誌上頭真切切地說大哥哥驅散了眾侍婢,你又為何會在半夜無端地端茶給大哥哥飲?你此等舉措,究竟是抱著何等居心?!”


    沈清漪的話說到最後已如質問一般了,一句句逼得晴雅是啞口無言,癱在地上渾身哆嗦,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了。


    沈經年在旁補充道:“方才三妹妹說哥哥屋中的門檻高,詢問你端的茶是否是大紅袍,你借坡下驢地承認了,先不說你所言真假,就說大哥一向是不喝大紅袍的。


    “你連我大哥喜好都不知,又如何會說我大哥因茶而對你生了親近之心?”


    文氏冷笑道:“老祖宗原是念在你母親的份上將你留在老大身邊伺候,卻不想,你竟不將心思放在如何侍候主子身上,反而一心誆騙!”


    二公子沈經年接話道:“你若真心思慕大哥,大可求老祖宗做主,念在裘嬤嬤的份上,祖母必會遂了你的願,你為何偏要劍走偏鋒,行誆騙之舉?險些連老祖宗都被你蒙在鼓裏!咱們府中,斷沒有縱容這等謊話連篇之人的道理!”


    見沈經年這樣說,晴雅便知是要趕她出府的意思,她麵如金紙,忽然磕頭道:“老祖宗,奴婢的母親一輩子做牛做馬伺候老祖宗,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將奴婢驅除府,外人該如何看待老祖宗您?”


    老祖宗身邊的毓秀怒斥道:“大膽!你說這話,難不成是在威脅老夫人不成?!”


    她說罷,便對老夫人進言道:“老祖宗,此女子謊話連篇,甚至還攜功要挾,斷不是個安分之人,依老奴看,該立刻拖出去打死!”


    老夫人顯然已被晴雅弄得心力交瘁。


    她拄著拐棍,腦中想著裘嬤嬤生前的忠心,便也不明白她教出的女兒為何會是這種不甚安分之人,便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照毓秀所言去做。


    “祖母等等!”


    就在毓秀想要喚人來將晴雅逐出府之時,沈清漪忽然叫住了她。


    “阿瑤想著,晴雅姑娘好歹是裘嬤嬤教養出來的,本該安分,這驟然生了不該生的心思,便知她背後必然有人主使。”


    她說著便又看向晴雅:“你若是現在招出幕後指使你的人是誰,我還能饒你一命,若是不肯,便立刻拖出去,打到你肯說實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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