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天,聖域——


    沈逐凰結束調息狀態,睜開雙眼時,商璽他們已經從這天水宗的五位修士體內,抽取出了兩條淺金色的契線。


    因為幾位師兄所用的抽取契線之法,都是夙邈為了防止他們之後,再遇上類似於此的狀況,而特意授予他們的秘術。


    所以,這次師兄們出手抽取契線,便不會再像數日前,沈逐凰出手抽取師兄們體內的契線時,還驚動到了逆簌的注意,讓對方借用天道之能,而對他們降下近乎天誅的神雷。


    “小師妹,給。”


    晏頌之將這兩條淺金色的契線,遞送至沈逐凰麵前。


    沈逐凰接在手中,剛一抬眸,就對上了兩道正直勾勾看向她的專注目光。


    這目光來自於兩位天水宗的修士。


    她手中握著的這兩根契線,便正是從眼前這兩名修士的體內,取出來的。


    沈逐凰動作一頓,不知為何,被這兩名天水宗弟子這般看著,於她心頭,便莫名生出一種極怪異的感覺。


    這種感覺,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在豬圈,切吃豬肉一般。


    沈逐凰眉頭蹙起,將這個荒謬的聯想,從她腦海中拋丟出去。


    她正了正心神,纖白手指翻飛間,有漂亮的金色流光在她手心,似清風般徐徐流轉。


    這光將那兩根契線輕輕托起,讓它們雖無依傍,卻也能浮滯在沈逐凰身前。


    旁觀的牧楓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沈逐凰輕靈的動作之下,一個又一個繁複的印紋,在沈逐凰手下成形。


    而這些單個、零散的印紋,卻又不知當它們聯合起來,會組成怎樣一道複雜的術法。


    包括那兩名提供了契線的天水宗弟子在內,聚集在沈逐凰左右的修士,此刻都隻靜心專注地,看著沈逐凰的一舉一動,不想錯過這其中的一步。


    卻也是在這時,眾人忽聽前方一聲,似是法術威能對衝之後,發生的“砰然”巨響。


    這聲音猶如洪雷,又似山崩天傾,雖隻短促一聲,卻有震撼天地之威能。


    沈逐凰被這突兀一聲一驚,手下的印紋都險些結錯一個。


    原本在她手下,已經逐漸成形的咒印,在天地因那巨聲震顫後,餘留下的殘波中,竟也有了輕微的潰散之像。


    沈逐凰目光一凝,壓下身體內部因那巨響的餘音,從而產生的隱痛。


    這聲響,應是從環圍著至強者和聖域之主,正在交涉之處的,圓環狀壁壘的內部傳來的。


    鬧出這樣大的動靜,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們這邊的至強者,和聖域之主那邊,兩方並沒能談攏。


    或者,也可以說是,聖域之主已經拖延爭取到了他想要的時間。


    那麽接下來……


    沈逐凰心下陡然一沉,再結印時,她手下的動作,便更快了數分。


    那原本猶如春日清風般的金色流光,於此時卻似野蜂狂舞一般了。


    商璽他們幾人穩住心神的同時,第一時間便為自家小師妹接連撐出了數道防禦屏障,而後才紛紛看向那發出巨響之處。


    見那原本也快隱入濃霧中的環形屏障,此時卻前所未有地明晰起來,金光晃動,屏障動蕩,卻不知還能維持到何時。


    但比起這屏障的異狀,更讓眾人驚心在意的是,這屏障內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


    沐靈宗的宗主亙塵,是最先按捺不住,衝至屏障前的第一人。


    畢竟,去往這屏障內裏,同聖域之主交涉的至強者中,便正有他的師尊——徽徹大能。


    而他的師尊,也是去往交涉的幾位至強者中,唯一一個已經預感到,自己命劫即將來臨的大能。


    有這樣的前因在先,亙塵自然便是最擔心自己師尊安危的那個。


    而有亙塵飛身向屏障在先,其他那些也憂心於屏障內,至強者安危的前輩大能們,也像是被點醒一般,圍聚在屏障左右。


    亙塵赤紅著眼睛,迴身看向跟過來的人,厲聲問道:“至強者他們進去之前,不是說留下了打開屏障的方法了嗎?”


    “現在局勢變轉成這樣,為什麽還不打開?!”


    亙塵這厲聲質問的話語,若是放在平時,那自是大不敬的。


    畢竟,此時圍簇在屏障左右的,實力比亙塵高的,並不在少數。


    但放在眼下,能夠圍聚在這裏的,沒有一個不憂心於屏障內裏的情勢,亙塵的心情,他們也自是再理解不過了。


    所以,即便聽見這樣毫不容情的問責之語,在場這些人也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樣的亙塵過分的。


    相反,他們也跟著問詢道:“成前輩呢?還有雲前輩,屏障還沒能打開嗎?”


    “需要幫忙的話,盡管交代我們!”


    “打……打不開了。”被叫到的那兩位大能,此刻麵色慘白若紙,結印的手都在隱隱發顫。


    於他們眸底湧動著的情緒,更是前所未有的驚惶。


    但聽到他們這樣講的前輩大能們,麵色比之他們,卻還要更難看一些。


    有身為至強者護行者的人,幾乎是咬著牙齒,硬擠出來話語般問道:“打不開了,是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我已經試了,按照萬至尊他們離開前,交給我們的辦法,嚐試了十數遍了,可那屏障還是一動不動!”


    “不可能!”有人怒聲反駁道:“屏障是我們這邊的至強者聯手設下的,聖域那邊的人隻靜默看著,自始至終連插手都沒有。”仟仟尛哾


    “在屏障成形後,聖域那邊的人便直接走了進去,他們根本就沒機會對我們這邊設下的屏障做手腳。”


    “可現在,兩位前輩居然告訴我,至強者他們為以防不測,特意留下的解除屏障之法,居然是沒效用的?!”


    “我倒真想知道,兩位前輩真的有認真去解除屏障嗎?”


    “還是說,你們根本就不是我們這方值得尊敬的前輩,而是聖域派過來,埋伏在我們這邊的內應!”


    “你!”


    “肅昶!住口!”


    “現在是內亂的時候嗎?屏障內裏還不知是何等狀況,你們現在就要在外麵也掀起一場暴亂嗎?”


    “內亂?”肅昶冷笑一聲,看向在至強者們進入屏障前,被至強者委以重任的成,雲兩位前輩的目光中,滿是冰冷的審視。


    “就怕這不是什麽內亂,而是我出手,清除外賊!”


    最後四字落下,堪稱是擲地有聲。


    霎時間,圍簇在屏障外圍的這些修士們,麵上便都有了新的變化。


    很明顯,即便這些人暫時還能維持住冷靜的假象,但在他們心底,卻已經是各有傾向了。


    更火上澆油的是,屏障內部又一次的動蕩了。


    這次的動蕩遠比剛才那次來得強烈,強烈到即便這些人都飛身在半空中,卻還是能極明晰的感覺到,天地之間的震顫。


    且這次持續時間還很長,於他們耳畔,雖並未聽到似那第一聲時的巨響,可隻是站在這屏障附近,便覺神魂都為之撼搖。


    上麵這些臨空而立的前輩大能們尚且如此,那就更不必說下方那些,分立於石台上的小輩修士們了。


    有實力不濟者,神魂震顫,血氣翻湧下,已經不可控地嘔出鮮血來。


    當然,這實力不濟,也隻是和在場這些人的普遍實力相比的。


    事實上,即便是被這餘威,壓迫到當眾嘔血的,卻也至少是有化神初階的修為傍身的,放在各自的天域,也都是實力佼佼的天驕子弟。


    可在這樣的威能之下,哪怕隻是其透過屏障傳遞出來的餘波,卻也是承受不住的。


    由此便也可以想象,現下那屏障內裏,又正發生著何其兇險激烈的交鋒。


    再多的隱憂也比不上,自己親身去感知一下裏麵的兇險,來得衝擊力大。


    冷靜被怒意衝垮,理智無法維持的結果就是——


    圍簇在屏障左右的修士之間,爆發了更為強烈的爭吵,甚至還發展成了要衝向聖域一眾修士聚集的地方,直接動手開戰的地步。


    “肅昶!住手!”


    “住手?元至尊對我有再造之恩,是因為有他的存在,才有我的今日!”


    “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元至尊身陷屏障中,不知至尊他此刻處境,我做不到!”


    “那你對這屏障直接動手,隻會影響到屏障內裏的那幾位至尊!”


    “這屏障本就是由至尊們親手所設,他們雖教給我們打開屏障的辦法,但並不是說,以他們自己的力量,便打不開這屏障了。”


    “可現在,屏障內裏動蕩成這樣,屏障卻遲遲不開,隻能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這屏障在我們都不知曉的時候,便被聖域的人做了什麽隱晦難纏的手腳,才會讓至強者們分身乏術,隻能保持現狀的同聖域之主他們對戰。”


    “這也不可,那也不行,我們便幹看著好了是嗎?”


    “卻不知道我們就這樣等下去,最後屏障打開後的結果,會不會是我們所能承受得起的!”


    若說前麵,肅昶的話隻讓人覺得他過於衝動,且暴躁易怒,活像一匹毫無理智可言的出籠野獸。


    那他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讓人在最直白的言語衝擊下,心神一震,隨即便是不可避免地動亂。


    是啊,眼下這般情況,無論再怎麽用“理智”來束縛自己,這局勢卻也不是用這“理智”二字,便能解決得了的。


    聖域之主能在幾位至強者的眼皮子底下,對至強者他們親手設下的屏障,做下這樣的手腳。


    那聖域之主真正對上幾位至強者,卻還不知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


    且無論如何,他們這些人卻都承受不起,哪怕是進去屏障中的,任何一位至強者的隕落,這樣的噩耗的。


    他們同聖域不同,聖域那些修士可以做到,隻聽從一個聲音,也就是聖域之主的指令。


    所以他們能如此從容。


    但這邊做不到,四重天域到八重天域各方勢力集匯於此。


    無論是哪一重天域,都承擔不起就此失去,鎮守各自域內至強者的慘重代價。


    “沒必要猶豫了。”


    “聖域要戰,那便戰!”出乎眾人預料的,最先拔出背後重劍,說出這一句殺氣騰騰之語的,竟是沐靈宗的宗主亙塵。


    “我倒要看看,我若是將他們聖域的人通通屠盡,那藏身在屏障中的聖域之主,可還能安坐!”


    亙塵眼中殺氣凜然,手中巨劍寒光映雪。


    在這些前輩大能反應過來之前,他便已經飛身而出,禦風向上,直向那罩掩住一眾聖域修士的茫茫白霧,雙手並握,揮劍直劈下去。


    明泓劍光猶如天上銀河般,傾淌向聖域一眾修士的所在,這絕美的光耀之下,是如同洪濤般的龐然殺機。


    白霧在這凜冽果決的一劍下,如同被朔風吹散的雲朵,轉眼便消散一空,露出隱於其後,這些聖域修士的真容。


    卻還不待旁觀的眾人,去看清那站於隊列最前方的十數人,究竟是何樣貌,又擁有著何種程度的實力——


    一道青光便在臨空的亙塵足下,突兀顯現。


    同樣密切關注著彼方動靜的斷虹宗眾人,原本還以為這青光是因亙塵的法術而生。


    但就在下一息,不遠處發生的一切,將他們這種想法,徹底推翻。


    因為那看似平平無奇的青光,隻瞬息間,便化作一方圓陣,將原本還欲提劍再斬的亙塵,直接禁錮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這亙塵,商璽他們之前也有留意過,知道他的修為,至少也在合體境中階,且他還是八重天的一宗之主,又是至強者的親傳弟子……


    按理來說,這樣的亙塵,是絕對擁有著能夠越階作戰的強橫實力的。


    可現在,他的行動,居然被這麽一個,看起來甚至是平平無奇的青色圓陣給禁錮住了!


    這又讓眾人,如何能不心驚?


    商璽側眸看了一眼小師妹手中,隻差一點就要成形的咒印,目光又落迴於虛空中。


    見那亙塵足下,圓陣之中似有什麽更致命的東西,就要破光而出。


    他神色更添凝重,無半分猶豫地直接飛身至那亙塵的身前。


    九道神雷隨他現身的那刻,自半空中狠狠劈下,直接將亙塵足下的圓陣,徹底劈碎於無形。


    “嘭。”於此同時,劇烈的對撞聲響起。


    商璽橫長槍於身前,將逆簌襲來的雙戟,行雲流水地攔擋了迴去。


    槍尖隨商璽動作稍稍上挑,直指逆簌的咽喉。


    他眼中殺意凜然,肅不可侵。


    “今日,再同我正式過過招,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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