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十步一個侍衛,從宮門到靈堂,嚴陣以待。


    太子雖然是儲君,畢竟不是君王,停靈也不過七天,各府命婦都是來靈堂守白日即可。


    靈堂裏太子妃麵色蒼白,被宮人扶著跪在一側,太子長子跪在靈前燒紙。


    有宮裏的負責喪儀的太監唱喏,各府人分批上前祭拜,皇上特意的下了口諭,年歲大的老夫人們,不用在堂前守著,去偏殿歇息即可。


    季韶九和鍾大夫人跪了有兩刻鍾,她扶著鍾大夫人起來,低聲道,“母親去偏殿坐一坐。”


    守靈也不是一動不動,喝水吃食如廁都是可以的。


    揉了揉膝蓋,婆媳二人進來偏殿,偏殿裏也安安靜靜的,鍾老夫人正閉目撥動手裏的佛珠,默默的為太子祈福。


    鍾府的婆子丫鬟過來服侍二人坐下,端來茶水點心,又幫著二人揉著膝蓋疏散淤血,不然跪上七天,這膝蓋就要緩上個把月了。


    等到申時,誥命夫人就漸漸散了。


    如此整整守了七日,太子的諡號也定了下來,欽天監算好了時辰,太子遺體入了棺槨,由一百零八個禁衛軍抬著前往皇陵。


    儲君去世,民間禁一個月的禮樂婚嫁,官員府上也不準宴請設席。


    京城百姓夾道哭送,自然是有官府的衙役貼了告示的要求的。


    紙錢紛飛,喪樂陣陣,百姓痛哭流涕,百姓中也有智者,憂心忡忡,恐怕又要起了儲位之爭了,隻盼著皇上能早早的立太子才好。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底層百姓最難!


    元廷佑在後麵隨行送葬的馬車裏,聽著兩側的哀樂,不由得偷偷額角,實在是聽了七日了,這腦仁生疼!


    步行在馬車邊上的侍衛突然靠近過來,“世子,燕十剛剛遞來消息,前方聚賢樓的位置有人要鬧事!”


    元廷佑既然來了京城也不是毫無準備的,隻明麵上來京城隻帶了幾個侍衛,從封地偷偷的帶了一撥人來,平日隱秘行蹤,探聽京城各府的消息。


    元廷佑挑挑眉毛,“誰的人?”


    侍衛低聲道,“永昌王。”


    “四叔祖父?”元廷佑驚詫了下。


    永昌王是先帝的第四子,皇上是長子,先皇後沒有嫡子,皇上繼位時遵循的是長幼有序。


    元廷佑摩挲著下巴,永昌王也要來摻和一腳,這儲位之爭有意思了。


    太子病重的事兒早就被各方的探子探出消息了,各個封地都虎視眈眈的盯著皇城呢,也說不定,也早有人動身往京城來了。


    皇上聽聞太子重病不治,養心殿日日召太醫前去診治,龍體不佳啊!


    京城裏的各方勢力也在暗暗的較勁了,明的暗的也有人盯著他的舉動。


    他們延王府如今就說沒有爭儲的意思,也容不得退縮了。


    元廷佑把玩著手裏的玉佩,“那就……看看熱鬧吧!”


    侍衛退到一邊,悄悄的朝著人群裏做了一個手勢,就開始眼觀八方的警戒起來。


    總不能看熱鬧,讓人誤傷了主子。


    季韶九剛剛醒過來,膝蓋酸麻,頭疼的很,紫蘇守在一邊,見季韶九醒了,忙拿來帕子給她擦臉,“什麽時辰了?”


    “都快到正午了。”


    季韶九起身靠在床邊,采薇青黛聽到了屋裏的動靜,也開門進來,托盤裏都是容易消化的粳米粥和幾碟子小菜。


    昨夜半夜季韶九發熱了,請了郎中來說是心有鬱結,再加上營養失調,被冷風一吹,這病症就激起來了。


    連著七日的守靈,再如何取巧,這身體也實在吃不消,更何況在宮裏飯食更不會那麽的應當,不止是涼的,吃喝多了就要出恭,哪個敢放開肚皮吃飽?


    季韶九偶然得知生父的消息,大喜大悲精神受創,堅持到最後這一日就發起熱來。


    采薇服侍著季韶九在床上淨麵刷牙,抹上了些潤膚的,青黛把小菜已經擺好了。


    “主子先用些吃食。”


    季韶九醒過神來,“可有要緊的事兒?”


    紫蘇忙道,“大夫人一早就來過一趟,見您沒醒就迴了,也吩咐了呂媽媽和木媽媽一道去了迴事廳,若有要緊的事兒會去稟了大夫人。”


    季韶九點點頭,她昨夜發熱沒有在季府那次嚴重,並沒有到昏睡不醒的程度,隻是整夜都沒有休息好,頭暈了下!


    吃了些粥,喝了些碗藥,精神就恢複了一半,季韶九換了身家常衣服在院子裏略微站了站。


    青黛跟在季韶九身後說話,“一早府裏主子知曉您病了,都派了丫鬟來詢問,還送了些果子補品。”


    “奴婢都記下了。”


    “三小姐和四小姐一上午就來過兩趟了!”


    “奴婢說您隻是累了睡覺,三小姐還特意進屋裏試了試您溫度,特意囑咐了,您醒了讓下人去說上一聲!”


    季韶九彎彎唇角,不虧的她一直護著她,是個可人疼的,院子裏雪見菘藍在修剪花枝,嘰嘰喳喳的,院子裏的熱鬧了幾分。


    在院子裏的椅子上鋪了厚厚的墊子,采薇送上一壺紅棗蜜茶。


    青黛扶著她坐下,“郎中說了,您這病發出來也好,給您開的都是散鬱理氣的藥,您多用上幾日,心情開闊了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季韶九一想那苦唧唧的藥還要喝上七天就直皺眉頭。


    實在是吃蜜餞都擋不住那苦味。


    主仆正說閑話,呂媽媽急步進來了,臉色算不上好看,給季韶九行過禮,湊頭說,“主子,街上出事了!”


    “太子的送葬隊伍讓人攔了,不止攔了隊伍還潑了狗血在棺木上!”


    季韶九本來原本搭在石桌上的手一下子就收緊了,“這怎麽會呢?”


    “那潑狗血的人是是不要命了?”


    呂媽媽躬著腰,“奴婢也是聽外麵的小廝進來稟報,那漢子不止潑血,還仰天長笑,說太子欺男霸女,淩虐幼童,殺人無數,這樣的人不配讓百姓供養。”


    “皇上包庇太子暴虐無道,不配為君,他們父子必受天罰!”


    “還詛咒太子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要去十八層低地獄贖罪!”


    “沒等侍衛近前呢,那人就抹了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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