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2014年,長空市。


    廢墟中,身穿黑色裝甲青年一拳把三層樓高的戰車寄崩壞獸轟成了碎片。


    女王說道:“還記得這嗎?那是你和他的第一次相逢。從那時起,你的命就已經屬於他了。你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最溺愛的女人。你恨他,恨他的不忠。但他仍然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愛他。在你失控前的一瞬間,你的第一反應是他的安危。”


    琪亞娜說道:“宸哥救了我的命,陪伴我走到今天。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與我共享他的快樂,與我分擔我的痛苦。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沒有他,我走不到今天。”


    女王冷笑道:“你確定?姬子是他這輩子的初戀,符華是他上輩子的情人。他對她們二人的愛,才是真心的。當時他失去了符華和姬子,所以才找上了你。你對他來說,不過是個替代品!”


    琪亞娜慍怒道:“我相信宸哥,勝過相信任何人!現在,他正在與人偶搏鬥,拚了命地保護我,這就是他最好的證明!”


    女王不屑地說道:“你那時候情竇初開,所以才被他蠱惑。現在你對他死心塌地,不過是不成熟的表現。現在符華已經迴來了,如果有朝一日姬子也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你覺得他還會在乎你嗎?”


    琪亞娜說道:“我不成熟?嗬,我再怎麽不成熟也比你這個從來沒談過的要強!”


    “。。。”


    女王開始轉移話題,“哼,差不多也該到那件事了。你最痛苦的迴憶,無法接受的現實。”


    場景再次變幻。


    休伯利安號甲板上,王偉宸和姬子並肩站在一起,麵對著奄奄一息的巨龍。


    女王笑道:“還記得這裏嗎?哦,你不會忘記的。十分鍾後,她就要死了。你的王偉宸隻能看著這一切發生,什麽都做不到。那一天,對他造成了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痕。他對你百般嗬護,你卻奪走了他的愛人,你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琪亞娜沒有說話。


    女王接著說道:“你始終在迴避談論這個話題,在人偶麵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啊,我突然有個主意。如果在這打傷她,她就沒法上前線,也就不用犧牲了。這樣你就開心了,對嗎?哎呀,我可真是個熱心腸。”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哼,不過是一場幻境而已,又改變不了現實,至於這麽認真嗎?”


    女王說道,“如你所願,她又要踏上那片戰場,竭盡自己的全力,卻毫無意義地死去,淪為一個失敗者。”


    “姬子老師,不是失敗者!”


    “那你倒是說說,她拯救了什麽?她死後,整個聖芙蕾雅分崩離析,學校人去樓空,名存實亡。雷電芽衣已經背叛了你,布洛妮婭也會同你漸行漸遠。”


    琪亞娜說道:“不。他們拯救了我。姬子老師,拯救了我。”


    “哼,她詛咒了你。你曾有機會結束這一切,不是嗎?那一天,你跪倒在天穹市的火海裏,舉起槍,想要將我連通你自己的生命一起終結。你本可以扣下扳機,但你沒有。因為你想活下去,因為那個女人讓你活下去——帶著貫穿餘生的自責與愧疚!這,才是你永遠無法擺脫我的理由。她救了你,卻在你心中留下了永遠的詛咒,一道再也無法彌合的創傷,一個再也無法了卻的遺憾。她的執念就在這裏。”


    火焰燃起,凝聚成了鮮紅的寶石。


    女王說道:“我想,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兩人再次迴到了劇場。


    女王看著手中的寶石,說道:“疾疫寶石,真是令人懷念的觸感。西琳原本有六塊寶石,現在隻剩下了一半。不過沒關係,我會把它們全都奪迴來。”


    “我會阻止你。”


    “你做不到。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吧。還記得剛才的迴憶裏,那個被我殺掉的衝鋒隊隊長嗎?她的名字叫拉格納,天命的女武神教官——也是無量塔姬子的老師。”


    “什麽。。。”


    “你害死了她,毀掉了整個衝鋒隊,隻有僥幸缺席的姬子活了下來。但她也失去了容身之處,失去了老師與同伴,流離失所,不得不離開總部,去了遙遠的極東。但在那裏,她又遇到了你。”


    琪亞娜說道:“我們沒有這樣的記憶,你不可能知道這些。”


    “但是它知道。”


    女王看著疾疫寶石,說道:“她的迷茫、痛苦、掙紮,在她生命的最後如走馬燈般閃現,被疾疫寶石巨細靡遺地銘記了下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啊,她的命運完完全全地被你玩弄著!你改變了她的人生,又為她帶去了死亡,真是一場鬧劇!無量塔姬子,她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你心目中的英雄,理想的殉道者,她燃盡自己,把所謂的希望施加於你,卻讓你變成了一具為贖罪而生的行屍走肉。”


    “你隻是在憎恨她。”


    “不,琪亞娜。這半年裏,我始終透過你的眼睛看著你的一舉一動,經曆的一切——失去,離別,一次又一次失敗。你拚盡全力去救那些毫不相幹的人,賭上了姓名,疏遠了朋友,到頭來卻還要被這些人害怕、疏離、指指點點。他們從未接受你,隻是畏懼你的力量。所以這些人聯合起來排擠你,讓你陷入自責與內疚,然後他們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保護。那些被你救下的人,仍會被接連不斷的惡意擊垮,甚至最終將自己的不幸歸咎於你。而那些把你捧為英雄的人,虛偽的表象下隻想利用你,接近你,毀掉你。這就是無量塔姬子用生命換來的結果。你永遠救不了他們,因為他們不想被拯救。這座劇場裏的所有人,都是如此。這個劇場外的世界,也是如此,從未變過。德麗莎,王偉宸,齊格飛,塞西莉亞,每個人都一樣。他們的善良被另一股惡念踐踏,一生的努力在一夜間被摧毀,堅信的理想在他人眼中毫無價值。麵對這樣的世界,你還能大言不慚地說出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戰嗎?”


    琪亞娜堅定地說道:“我願意相信。”


    “冠冕堂皇的偽善者。”


    “我一直在做著各種人的夢,那些留在律者核心中的意識殘響、記憶碎片,他們的人生、悲喜,我全部都能感受到。每個人都有過痛苦的迴憶,在艱難的處境中感受絕望的心情。可是在那之後,他們也會咬牙站起來,滿身是傷地活下去。善惡就像你和我,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麵,無法分離的光與影。你說的沒錯,世界是不美好。所以,美好才是人們心中的渴望。這,就是我的理由。正因為善惡並存,所以我才更要努力去創造能夠超越悲劇的明天。”


    琪亞娜握緊了拳頭,“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機會,能把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心懷善意的人正是這樣不斷出現,一代代傳承下去。就算自己的結局算不上美麗,也是無愧於心,坦坦蕩蕩的一生。在我身邊,就曾有許多人這樣做過。正是因為她、他們做出的選擇,我才得以站在這裏。所以我願意相信,相信她的理想,相信他們所守護的事物。隻要我還站在這裏,她的燃燒,他們的燃燒,就會永遠繼續下去。”


    女王說道:“善是一種需要相信的東西。而惡不需要。”


    琪亞娜說道:“對,但正因為如此,像是你,還有支配之律者,才都低估了信念的強大。”


    “看來這下很清楚了。”


    兩人異口同聲:“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能夠相容的空間,也沒有任何相互理解的可能。”


    女王笑道:“真難得,這或許是我們唯一能達成一致的話題。已經沒有繼續對話的必要了,你和我,隻能留下一個。”


    “來吧,我不怕你。”


    “哼。”


    女王身上的律者能量開始顯現,“用盡你的全力,徒勞掙紮吧。此刻正是——審判之時!”


    意識空間之外。


    布洛妮婭已經追了上來,兩人開始與人偶群周旋。


    “咿呀!”


    王偉宸一劍刺穿了兩隻人偶,頂著這兩隻人偶在人偶群裏橫衝直撞,手中青雲劍穿成了糖葫蘆。


    轟!!!


    黑炎陡然爆發而出,將周圍的一大圈人偶焚燒殆盡。


    兩人背靠背,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敵人。


    王偉宸說道:“布洛妮婭,我剛才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你還記得愛因斯坦博士提出的兩種可能嗎?支配之律者,它們都是重複的個體,外形上毫無個性可言。但它們每個人的性格又有所不同,似乎對應了現實中的宿主,那些經曆失敗,被現實壓垮的人。由此,分叉出了兩種可能——第一種,它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是一個獨立的律者,它們共同建立了這個名為支配劇場的空間。”


    布洛妮婭說道:“這種情況下,隻要將它們每個個體都消滅,這座劇場應該就會消失,事情也能得以解決。”


    王偉宸說道:“這也是我們一開始所想的。我當時反複確認過,整個異空間確實沒有任何律者反應了,劇場當時也的確開始崩潰了。但最後卻發現,人偶一夜之間複活了。”


    布洛妮婭恍然大悟:“難道說?”


    “沒錯,它們任何一個都不是律者,真正的支配之律者,是那個在暗中操縱它們的存在。那個存在就像是蟻群中的蟻後一樣,尋找人心中共同的弱點,放大它、操縱它,最終——支配它。”


    布洛妮婭說道:“既然如此,在這裏和人偶們耗下去也沒有意義。我們要打敗的,是操縱它們是真兇。”


    “對。”


    王偉宸點了點頭,說道:“你退到琪亞娜那邊,盡量保存體力。戰鬥就先交給我。”


    “布洛妮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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