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哪?


    王偉宸逐漸醒了過來。


    這裏的景象極為奇特,無數個“板塊”橫七豎八地漂浮在虛空中,重力也處於失衡狀態。


    王偉宸隨便找了個大一點的板塊落了下去,打算先觀察一下周圍的景象再見機行事。


    突然,王偉宸發現遠處出現了一個白發男子的背影。


    王偉宸喊道:“喂,白頭發的那位,能聽見嗎?”


    男子沒有迴答,自顧自地向前走著。


    王偉宸見狀便跟了上去。周圍啥玩意都沒有,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肯定有貓膩。


    而且這個人,王偉宸感覺非常熟悉。


    王偉宸加快了腳步。但是無論王偉宸跑的多快,那個人都始終跟他保持著距離,不近不遠,仿佛永遠也追不上。


    很快,王偉宸便追到了板塊的邊緣。王偉宸快到邊緣的時候,板塊的邊緣突然延伸出了一道橋,他毫不猶豫地踩了上去,繼續追逐著男子。


    最後,王偉宸追上了。


    “喂!”


    王偉宸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男子扭過頭來。但是王偉宸還沒看清男子的相貌,便被光芒包圍了。


    他再次暈了過去。


    “偉宸,憋睡了,趕緊起來打球去!起來起來!!”


    耳邊想起了一個青年朝氣蓬勃的聲音。王偉宸抬起了頭,揉了揉朦朧的雙眼,看向了說話之人。


    拍醒王偉宸的那名青年顯得更加著急了,給了王偉宸一拳:“大下午的還睡,睡了一上午了都,還nm沒睡夠啊?起!來!打!球!就差你了!睡傻了是不是?!”


    王偉宸徹底清醒了:“nm嚇我一跳,咱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啊~~~,來了來了。”


    兩人一起走出教室。王偉宸突然想起了什麽。他拍了拍旁邊的青年:“凱文,蘇哪去了?”


    那個被稱為凱文的青年一愣,旋即說道:“哦,他最近不知道怎麽迴事,一直在忙著寫論文。我看他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但是我問他他還啥都不說,真是奇怪。”青年說罷,撓了撓後腦勺。


    王偉宸也沒多想:“行吧,咱先去打球,晚上我去找他聊聊。”


    “嗯。”


    視野定格在了那一瞬,兩人在夕陽下的背影。


    廢墟,到處都是廢墟。所望之處,皆為廢土,毫無生機。


    畫麵發生了變化。


    某建築群的一個小胡同裏麵,蜷縮著一個人影。他麵黃肌瘦,衣衫破爛,雙目無神。破碎的衣服之下是裸露的皮膚。原本白皙的皮膚,此時卻布滿汙漬,傷痕累累。最顯眼的還是他腿上蔓延著的猙獰的紫色電流紋路。


    他已經三天沒吃沒喝了,城裏遊蕩著各種白色的怪物,自己腿受了傷,失去了行動能力,手機也沒信號,同學們全都不知所蹤。


    他死定了。


    “嗬,活了十七年,就這麽寄了,咳咳,真是不甘心呢。不過,死了也沒啥,反正我比別人多活了這麽多天,升天之後也有逼可裝。”


    他失聲大笑。


    “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隻飄在空中的白色怪物聞聲而來。正常人都應該會嚇得要死,但現在這情況倒是正好合了王偉宸的意。他指著怪物大喊:“來啊!來啊!!你弄死我啊!”


    但是下一幕卻出乎王偉宸的意料。那白色怪物並沒有立刻發起進攻。


    王偉宸冷笑道:“嗬,難道怪物也會心慈手軟?你看看你們幹了些什麽?我從小在這座城市中長大,她生我養我,卻在你們手裏毀於一旦!你們破壞城市的時候手軟了嗎?你們屠殺我親人的時候手軟了嗎?你們毀了我的一切,你們手軟了嗎!?來啊!”


    那隻怪物仿佛被激怒了,它終於後退了一步,然後朝著王偉宸突刺而來。它的翅膀滑起了兩道美麗的紫色弧線。這一道美麗而致命的攻擊,仿佛宣告了一個生命的死亡。尖銳的破風聲在王偉宸耳中響起。


    青年閉上了雙眼。


    嗤啦!!!


    咚!


    王偉宸被嚇了一跳,睜開了雙眼。那隻怪物已經被切成碎片,正在慢慢地變成紫色的粉末,灰飛煙滅。隨後,他難以置信地注視著麵前的一道倩影。


    她穿著一襲黑色旗袍,精致的旗袍襯托著她豐滿的弧線。一頭豔紅的長發隨意地散著,鳳目盯著眼前的青年。


    “喲,還活著嗎。跟我來吧,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青年愣住了。然後他傻乎乎地跟著這名陌生女子離開了。也許是因為女子的救命之恩,也許是因為女子的美貌,王偉宸完全相信了她。


    他們上了一艘運輸機,幾分鍾後他們在一個臨時的營地降落了。營地裏熙熙攘攘,裏麵有很多難民,也有不少工作人員。這些工作人員都穿著黑色夾克,胸前別著一枚銀色勳章,上麵畫著一隻飛蛾。


    撲向火焰的飛蛾。


    窈窕的女子突然轉向王偉宸,清了清嗓子:“咳咳,你現在已經安全了。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們安排你去別的地區上大學,學費我們會支持你。”


    “另一個選擇,加入我們。”


    青年沒有迴答,隻是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女子眉頭一皺,有些怨艾地說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王偉宸支支吾吾地說道:“姐,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女子嫣然一笑:“hemiko。所以,你是決定加入我們嘍?”


    “嗯,我加入!”


    女子笑道:“好,歡迎來到逐火之蛾。”


    女子轉身離開了,留下了一道美麗的背影。


    但是下一瞬間,女子的胸膛便被冰晶刺穿,身軀被凍進了冰塊。


    跟著被凍成冰塊的,還有王偉宸的心。


    看著懷裏死不瞑目的女子,看著旁邊麵目冰冷的摯友,偉宸心如刀絞。


    那一夜,還是那麽奢華的聚會,還是那些熟悉的戰友,穿著蔚藍色西裝的王偉宸還是那麽英俊。隻不過,當年為自己挑選衣服的女子已經不在了。


    王偉宸沒有跟任何人跳舞,也沒跟以前一樣上台演唱,隻是一杯一杯地灌酒。


    “偉宸,別再喝了!”


    華一把搶過偉宸的酒杯。偉宸沒有理睬,隻是拿起了另一隻杯子。


    “別喝了!”


    “我沒醉!”


    偉宸狠狠地捏碎了酒杯,把華嚇得不輕。隨後,偉宸便開始泣不成聲。


    穿著黑色禮服的凱文走了過來。他還是一副冰冷的麵孔,不過眼中卻滿是怒火。


    王偉宸站了起來,一把揪住凱文的衣領,怒吼道:“凱文,你為什麽要殺了她?為什麽?!告訴我,你他媽為什麽要殺了她?!”


    “偉宸,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我閉上嘴她就會複活嗎?”


    王偉宸揪住凱文的雙手已經開始凍傷,雙手覆蓋上了薄薄的冰霜,皮膚開始皸裂。


    凱文一把拍開了王偉宸的雙手,死死地盯著他,說道:“把你的領花和綬帶摘下來。”


    王偉宸冷笑道:“憑什麽?”


    “你不配做一個軍人。”


    王偉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大笑道:“哈哈哈,我?我不配做一個軍人?!”


    對於一名軍人,你可以說他傻說他笨,但是你絕對不能說他不忠或者不配,因為那是對軍人天職的侮辱。


    王偉宸詭異地笑著,一把扯下外套,扔在地上,又一下子撕爛了襯衫,露出了渾身傷疤,指著凱文的鼻子吼道:“我不配做一個軍人?看著你爹這一身傷疤,哪一個傷疤不是一個故事?老子比你多死了幾次?我不配做軍人,那誰有資格做軍人?”


    整個宴會的人都停止了喧鬧。高層沒人製止。


    凱文嘶啞著嗓子吼道:“軍人是什麽?是戰爭的寵兒!是在死神麵前都不會皺眉頭眨眼睛的硬漢!你是嗎?”


    王偉宸腳底還在晃著,嘶吼道:“我不怕死!”


    凱文雙臂抱胸,說道:“對,你不怕死。但是,你怕活著。有勇氣赴死,但是沒勇氣活下來!”


    王偉宸高喊道:“我不怕!”


    凱文接著吼道:“那你就給我站直了!把衣服穿好了!”


    王偉宸的襯衫已經被大卸八塊,王偉宸便隻得搖搖晃晃地套上西裝,扣好扣子。一邊穿一邊嘟囔著:“穿就穿,誰怕誰啊。”


    “你怕你自己。”凱文拿起杯子,一杯白蘭地潑在了偉宸臉上。


    王偉宸抹了一把臉,說道:“我怕我自己?我死都不怕還怕我自己?可笑!”


    “你怕你自己受不了這種刺激!”凱文看著王偉宸的眼睛說道,“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能不能活下去?”


    “我他媽能!”


    “那你就活個樣子給我看看!”


    王偉宸緊了緊綬帶,旁邊的華幫他正了領花。凱文終於忍不住了,愧疚地把頭別了過去。


    隨後,王偉宸盡最大可能地正襟危坐,大吼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是逐火之蛾特戰部隊少校王偉宸!我他媽不怕死,也不怕活著!我是最強的戰士!!!”


    說罷,王偉宸指著符華,吼道:“列兵符華,我命令你,跟我跳舞!”


    “誒?”


    華頓時俏臉通紅,急忙說道:“偉宸,你,你喝多了吧?”


    “我很清醒,這是命令,明白嗎?!”


    眾人頓時歡唿起來。


    “跳一個!跳一個!”


    宴會再次恢複了熱鬧。


    但是宴會的歡愉卻沒有持續多久。


    終焉律者。


    在最後的律者麵前,人類的一切抵抗都成了徒勞。


    但是他,卻在最後一刻覺醒了真正的力量。


    青絲化為銀發,黑色的戰鬥服變成了青色的道袍,手中的黑色大劍變成了青色。


    青雲。


    漆黑的火焰,青色的雷霆纏繞著他的周身。


    但是,依舊不夠。


    劍,徹底斷了。身軀,早已千瘡百孔。


    但是,他的意誌從未屈服。


    青年將斷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萬物,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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