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秋桑住在一間簡陋的下等房裏,簡單得隻有一張床,和一盞發起淡光的油燈,她看見曾經自己的家,曾經不屑一看的地方,無奈今時事過景遷的時候,命運便會輪流轉,難道這就是公平嗎?有苦就有甜,有過甜就要受苦?但她並沒有埋怨環境的淒涼,寂靜安穩之際,她想起了心中的秘密。

    那個夜裏,當洛研從惡夢中驚醒,她看到了潮江已經靠在樹旁睡著了,夜空中不知幾時大發善心,月光暗淡地射下來,眼前樹影晃動,冷風唿嘯,把潮江的嘴唇吹裂,洛研看在眼內,頓時自己同樣感到口幹舌燥,在充滿幽幻的環境裏,悄然肅清中隱隱約約傳來了流水的聲音,潺潺不絕入耳。她從潮江身旁拿起了空空的水壺,要去找水迴來,隻有自己一個人,寒夜已不再是恐懼,經曆了這件事後,她覺得要長大了,可是卻突然感覺還沒長大便已經蒼老了,就像心靜自然涼,同樣的人心老了人也憔悴。

    洛研順著流水聲的方向走下去;在耳邊更加響亮的聲音令洛研有了一點欣慰,流溪就在眼前,腦袋上空的月光橫射下來,粼粼水麵把月光反照在洛研的臉上,那張憔悴,疲憊,蒼老的臉上。洛研感覺溪水的吸引,看見倒映水麵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向水中走下,身體越陷越深,逐漸把她淹沒了。溪水沁入她的每一寸肌膚,冰凍如刀割的滋味不是她想承受的,但更多的時候是不得不接受。在用肉體的痛苦換來的解脫,洛研的心情平靜了些許。

    她把帶來的水壺裝了飽滿的溪水,輕鬆地往原路迴去,而環境開始變得煩躁不安,瘙動起來。

    洛研的木目光閃過了火光,就在前麵,在剛才自己離開的地方,而那時父母親還在惡夢境裏。

    洛研加快步伐,眼前的火把發出的光芒更亮了,而且是無數的火把在晃動著,映照在中間的兩個人的身上。洛研聽到了粗暴的叫聲,像野狼的嚎喊。

    洛研是跌倒在一棵樹的後麵,之前的她也跌倒了無數次,荊棘把她的麵劃出道道傷痕,泥土沾滿了她的衣裳,但之前她都站了起來,而此刻她站不起來了,也不能站起來了,的確太累。

    眼前,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張張帶著兇殘的麵孔,而洛研看到的潮江和母親站穩人群的中央,無言麵對這些突如其來的人。

    領頭把手中的利劍比劃著,反射過來的亮光充分地照明了整個黑夜,洛研看在眼裏,聽在耳孔:還有一個呢?說說吧,潮江別做無謂的掙紮了,你的女兒,逃來逃去,你辛苦我也辛苦,何必呢?曾經也算朋友一場,先交出來,我也好幫幫你啊。

    領頭的話就如帶刺魚,但卻更加明顯地流露出來,笑裏藏刀無疑是最卑劣,最令人厭惡的態度。

    潮江的心裏早已對自己失望,他隻期望洛研能避開這些不人不鬼的惡魔的追蹤,落在無煞手中是誰都知道的結果,隻是承受的過程不同而已。看著如極那張令人憎恨的麵相,忍受不住說:你幫不了我的,還是離我遠點比較好。

    如極微微地發出冷笑,說:還是多考慮一下你自己吧,就算你逃也逃不開長老範圍之內,因為天下就快為長老所控。

    我就是為我自己著想,因為你在我麵前讓我心情很不好。

    不好也不由你來評,趕快把洛研交出來,我已經沒空跟你耗了。

    洛研沒有跟隨我來,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你想跟我玩?洛研她沒在她奶奶身邊,又不跟著你,難道她會自己跑了不是,別再存僥幸了,她隻是個時間問題。

    領頭的話徹底地觸動了潮江的內心,他已經見到了自己的母親,已經知道了洛研不在她奶奶奶的身邊,而更令潮江害怕的是…

    手頭五指緊握,麵色驟然改變:你究竟做了什麽?

    領隊看到了潮江慌失的神情,反而顯得心滿意足起來,如極得意地說:我什麽也沒有做,隻是你娘覺得自己一個人活得太辛苦了,她一把火就去和綠尤莊主團聚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是你逼的?

    沒有,本來我也想幫你忙的,可是火太大了,我們都無法靠近。

    潮江的手中忽然露出了一把匕首,如極的話剛剛說完,便感覺胸懷一陣冰涼,麵上自豪的神色還沒消下來,把手摸摸胸前,有種暖暖的感覺,低頭一看,手都被染紅了。

    如極重重地倒下去。

    隨從跟來的下手頓時醒悟過來,立即揮動刀刃如洪澤般湧進,洛研眼裏雙親的身影逐步消磨失去。

    洛研真正站不起來了,整個人像被黑夜牢固了,除去滾落的淚珠,沒有了一絲動搖。

    當第二日的太陽從東城升起,洛研才開始在凍結中融解,未來是可以想象的,雖然無法決定走向。於是她明白了應該去做些什麽。

    神醫無辜負他的稱號,洛研看見自己的重生,如脫胎換骨後的出水芙蓉,變得更加清潔動人,又會有誰能夠想起她就是曾經的千金小姐洛研呢!

    洛研發現了南湖泊的一家無依無靠無兒無女的農戶,農戶樂意地接受晚年神的恩賜,對洛研如膝下親兒,還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羽秋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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