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說起來很不可思議,衛林在北遼見到莫哈王子,請求派人領他進迷霧山取融炎果,沒想到莫哈王子府裏就有,這是北國並入北遼之時,北國國王送給北遼的禮物,而北遼君王因為寵愛莫哈王子,分了十盆給他。莫哈王子在寒地人的指導下給融炎果建了一間暖屋,可是融炎果不好養,多年下來,存活率不到一半,而且經過一次測試,融炎果並非真能解百毒,莫哈王子覺得繼續養著融炎果也沒什麽意思,隻是養了那麽多年,又舍不得說不要就不要,索性等它們自個兒枯死。


    「得到融炎果不難,運送融炎果卻不容易。迷霧山極其寒冷,融炎果是因為泉眼的關係才能存活,是以融炎果需要高溫方能生存,因此為了讓融炎果能夠順利運到幽州,衛林費了很大的心思,否則幽州到北遼比到京城還近,衛林卻花了比衛風多一倍的時間才到。」


    「吃下融炎果,容哥哥感覺如何?」


    「有一股暖流,很舒服,覺得體內的寒氣都不見了。」


    「這真是太好了,我要告訴師父,融炎果根本不是神話故事。」


    「林神醫說融炎果是神話故事?」


    「老實說,我也覺得很像神話故事。」林言姝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不過事關容哥哥,就算是神話故事,她也沒法子輕言放棄。


    衛容駿靠過去在她額上輕輕一吻,「若非你堅持不放棄,我體內的寒毒解不了。」


    「若不是容哥哥願意相信我,我很難堅持下來。」


    不過,也正因為她的堅持,他咬著牙忍受身體的折磨,就是要平平安安迴來,等著她給他的……衛容駿想到一件事,伸手道:「拿來。」


    林言姝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麽?」


    「我的荷包,上頭繡了兔子的。」


    林言姝傻了,明明記得荷包的事,可是她至今一針一線都還沒有開始。


    見狀,衛容駿就知道沒有荷包,沒關係,他直接拉著她迴房繡荷包。


    「容哥哥,荷包不是幾個時辰就可以做出來,至少要三日……不是,十日,慢工出細活嘛,給容哥哥的荷包當然要仔細,需要更多時間。」今晚她得拉著迎夏熬夜了,要不,就是給她一個月時間,她也繡不出一個荷包。


    「我若不盯著你,一個月後你也給不出一個荷包。」衛容駿真是了解她。


    「不會,我可以發誓,今晚開始我會專心繡荷包。」她已經笨手笨腳了,若是教容哥哥盯著,她還有辦法拿針線嗎?


    「不準晚上繡荷包,傷眼睛。」


    「我會點上很多蠟燭,不會傷了眼睛。」白天要幹活,不利用晚上時間繡荷包,她就是一年也生不出一個荷包。


    「不行,我要親自盯著你,免得到了我手上的荷包不是你繡的。」


    她不至於如此卑劣……好吧,那是下下之策,不過,絕不可能一點她的痕跡也沒有,隻是需要迎夏幫忙「修飾」一下。


    「容哥哥,師父不是說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嗎?」


    「你可以讓那個叫迎夏的丫鬟跟在旁邊,你應該也需要她在一旁指點吧?」


    沒有迎夏在一旁指點,她的確不知如何下手……不行,她的醜態絕不能讓容哥哥看見……對了,她想到了!


    「容哥哥不是還要進宮請皇上賜婚嗎?」


    衛容駿戲謔的對著她擠眉弄眼,「急著嫁給我嗎?」


    這會兒她應該臉紅害羞,還是高喊無辜?林言姝隻能哀怨無比的看著衛容駿。


    衛容駿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的臉頰,不再逼她,「好啦,這會兒我就進宮,你等我的消息。」


    鬆了一口氣,林言姝殷勤的送衛容駿離開,然後趕緊找迎夏繡荷包。


    夜深了,安寧長公主的正房卻是燈火通明,好像白日。


    鎮南侯一邊安撫的給嬌妻拍背、伺候茶水,一邊偷偷瞪著兒子,今日要唱戲,為何不事先打一聲招唿?他舍不得責備兒子,可又不敢不站在嬌妻這一邊,這不是教他左右為難嗎?


    安寧長公主終於緩過氣來,迴複一貫的冷靜,「今日你進宮求皇上賜婚,要娶個孤女為妻,這是真的嗎?」


    「是,娘一定會喜歡姝兒。」皇上算是答應了,就如他先前所言,這是他拿性命掙來的賞賜,皇上如何拒絕得了?問題是,他娘是皇上的姊姊,皇上最尊敬的女人,皇上無法在她未點頭的情況下,給他賜婚聖旨。


    「這無關娘喜歡與否,而是你……你想娶個公主也成,皇上甚至三番兩次向娘提起,若你不嫌棄朝陽公主太嬌氣了,年紀還小,必須再等個兩年,他要讓你尚朝陽公主,可是如今你竟要娶個孤女為妻?!」這對安寧長公主而言是青天霹靂,她的寶貝兒子多麽尊貴,就是身體殘了廢了,也娶得起京城任何一位貴女,何況他如今身子好了,健健康康,就是最了不得的貴女也搶著嫁,如何能娶孤女?


    「娘知道我能健健康康乃是因為遇到解毒聖手,可是娘並不知道,這位解毒聖手就是姝兒,是因為姝兒堅持不放棄,我才能在北境待那麽久的時間還活下來,最後甚至吃下融炎果,徹底擺脫體內這折磨我十多年的寒毒。」


    安寧長公主聞言顯然很意外,目光轉向靜立兒子斜後方的衛邵,「這是真的?」


    衛邵上前行禮道:「迴長公主,小林大夫解毒的本領確實無人能及。」


    「好吧,這位姝兒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心疼她無父無母,想要報恩,娘能夠明白,但是,報恩有很多種方式,犯不著將人娶迴來啊。」


    因為身子不好,兒子早已斷了娶妻的念頭,如今因著對方,自己才能夠活得健健康康,見對方是孤苦無依的孤女,難免動了善心想娶迴來照顧一輩子,可是,兩人相伴一生,若不能心意相投,好歹也要誌同道合,總不能你說你的、我說我的,最後,豈不是相看兩厭?


    「娘誤會了,我不是為了報恩,而是很愛她。」衛容駿的眼神不自覺地變得柔軟,聲音富含感情,「當時在幽州,我有好幾次快支撐不了,可是想到她在等我,若是我沒有平平安安迴來,她會哭碎心了。因此無論如何,我要活著迴來娶她為妻。」


    安寧長公主怔了許久無法迴神,兒子是一個情感很內斂的人,眼下竟會如此直白的表露情感,難道真看上那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娘曾經隻求我健健康康活著就好了,如今我能娶妻,應該滿足了。」


    半晌,安寧長公主勉為其難的擠出一句話,「你如何認識她的?」


    「這事要從我剛去燕州卻生了病說起,子書擔心將我暴露出來,不得不打聽附近村子裏的大夫,最後將姝兒擄來給我治病。」衛容駿知道娘是擔心自個兒遭人設計,可是真要說起他和姝兒的緣分,這要歸功子書,隻是子書老想著抹姝兒的脖子,教她一輩子閉上嘴巴。


    安寧長公主兩眼圓瞪,「子書怎麽會幹出如此混蛋的事?」


    「換成是娘,當時也會如此。」


    「娘豈會如此亂來?一個十幾歲的丫頭,醫術能有多好?子書眼睛也不睜大一點。」安寧長公主忍不住想抱怨,若是子書能謹慎一點,今日就不會教她左右為難了。


    「還好子書眼睛睜得不夠大,找上了姝兒,要不,我可能已經死在幽州了。」


    安寧長公主頓時啞口無言,是啊,如此說來,還真要感謝子書眼睛睜得不大。


    「這位姝兒姑娘的性子如何?」鎮南侯比妻子還豁達,他隻要兒子身邊有個知心人相伴就好。這麽些年來,兒子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他看得還不清楚嗎?年複一年,忍受相同的煎熬,他常常覺得兒子可能比他們夫妻還短命,可是,他們必須在兒子麵前故作堅強,因為他們放棄了,他也不會堅持下去。


    一提起林言姝,衛容駿就不自覺的唇角含笑,「她曾經自嘲,她師父將她養得像隻猴兒似的,可是我看她,是一個極其聰明、十分機靈,但又非常善良的姑娘。」


    安寧長公主顯然無法接受「猴兒」,那是一個喜歡跳來跳去的姑娘嗎?她突然覺得頭好痛,明淵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站在他身邊的姑娘應該是溫婉高貴的,怎麽能是一隻跳來跳去的猴兒?


    「她應該是個很可愛的姑娘吧。」鎮南侯好笑的看了嬌妻一眼,不難猜想她此時的想法,不過,他倒是有不同看法,明淵性子太悶了,若能配個活潑點的姑娘,這日子才會熱鬧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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