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姝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待用完膳,方才開口道:「入秋了,北方的天氣應該能感覺到寒意了,我很擔心容哥哥的身子吃不消。」


    「我沒事,你倒是病了。」


    「我不小心生病的。」想到會導致受了風寒的原因,林言姝苦惱極了,要不要說出無意間聽見的秘密?


    可是楚昭昀這個人可惡透了,管他的閑事根本吃力不討好,而且餘姑娘也是可憐人,若證實她不是永安侯的嫡女,她會有何下場?被送迴妓館嗎?餘姑娘並非自願賣身為妓,若因為她的告狀,最後不得不賣身為妓,她於心何忍?


    「怎麽會不小心生病了?」


    「我在樹上待太久了。」她不願意餘姑娘落難,然而永安侯夫婦也該找迴真的丟失的孩子……偶爾她也會期待自己父母尋上門,所以她如何忍心永安侯夫婦錯認女兒?


    聞言,知她定是有心事才會如此,衛容駿決定麵對他們之間的距離,「你有沒有什麽事想問我?」


    雖然知道請長公主府的侍衛護送他們進京,他們必然猜到他的身分,他也怕她因此對他卻步,所以一直遲遲未事先向她坦白,可是,他也知道唯有長公主府的侍衛有能力確保他們離開燕州——果然如他所料,若不是長公主府擋在前頭,燕王又正好去了白河鎮,周子毓鐵定請動燕王府的侍衛隊,將姝兒他們留下來。


    說了不好,不說也不好,真是左右都為難……林言姝咬了咬下唇,索性順從良心的道:「容哥哥,有件事我很苦惱,我偷聽到一個天大的秘密,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怔楞了下,衛容駿笑了,還以為這丫頭因為他是鎮南侯世子心煩不已,跑去窩在樹上,因此病倒了,沒想到並非如此。


    「你說說看,是什麽天大的秘密?」


    「我真的能說嗎?這個天大的秘密可能會害到某個人。」


    「事實就是事實,隱瞞得了一時卻藏不了一輩子。」


    略一思忖,林言姝同意的點點頭,便道出那天夜裏在樹上偷聽到的對話,還有她思考過後的結論。


    「沒想到餘姑娘真的不是楚家的孩子。」


    「餘姑娘不見得不是楚公子的妹妹。」


    衛容駿搖了搖頭,「奶娘手上有兩個孩子,一個必是奶娘自己奶的孩子,而另一個是他人托付的孩子,麵對她不得不舍棄其中之一的情況,她會交出自個兒奶的孩子嗎?」


    林言姝想也沒想的搖頭道:「不會,畢竟是自個兒奶的孩子,早有感情,若非到了最後關頭,絕對無法割舍,除非,她有更大的利益考量。」


    「若是考量利益,楚家的孩子更有價值,這可是永安侯的嫡女,能夠為她換取極大的好處。而且,楚家從西北返京的時候,正好有很多百姓因為水災流離失所,奶娘手上的另外一個孩子應該是某個流民臨死之前托付。」換言之,這是一個無利可圖的托付,奶娘如何會拚死保住那個孩子?


    「若是如此,餘姑娘真的不是楚公子的妹妹。」


    「即使你沒有聽見這個秘密,楚家也不會輕易認孩子,這關係著楚家的血脈。」


    「容哥哥,這事你會告訴楚公子嗎?」


    「這事非說不可,我剛剛說了,楚家的血統不容混淆。」


    「這點我可以明白,不過楚公子那個人很愛計較,若是知道餘姑娘沒告訴他實話,他會不會索性將她抹脖子了?」林言姝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不以為然的皺一下眉頭,略一頓,接著又道:「其實,我覺得餘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好不容易跳出火坑,如今斷了她去永安侯府這條路,她會不會又跌迴火坑?」


    「楚公子脾氣確實不好,但不至於動不動就想抹人家脖子,況且這事也不能全怪餘姑娘,若想離開妓館,她也隻能配合老鴇隱瞞真相,楚公子不是不能理解。」


    「容哥哥確定?」


    「你不用擔心,我保證楚公子不會對付餘姑娘,也不會就此扔下餘姑娘不管,無論如何,是他將餘姑娘帶來京城,他會妥善安排她,而且永安侯夫人很善良仁慈,餘姑娘流落妓館也是因為奶娘的關係,她不會讓餘姑娘又跌迴火坑。」


    林言姝鬆口氣的拍了拍胸口,「若是餘姑娘又跌迴火坑,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衛容駿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無論此事如何收場,你隻是將事實說出來,犯不著自責。」


    雖是如此,但她還是做不到。


    衛容駿也不勉強她立即就要將此事放下,轉而道:「我給你帶迴幾本關於寒地的書冊,不過有一兩本是用北遼文字撰寫的,過幾日待我譯好,一起送過來給你。」


    聞言,林言姝立馬忘了剛剛的擔憂,歡喜的追問書冊的事。


    【第十三章 找到解藥了】


    楚昭昀瞪著衛容駿,真想狠狠踢他一腳,好不容易盼到他迴來,有一堆事問他,結果一聽見那個小丫頭生病了,他整顆心都撲過去,連一眼也不願意施舍給他……難道他真的迷戀上那個小丫頭?楚昭昀實在無法接受,那個小丫頭根本還沒長大,怎麽會教他上心呢?


    衛容駿優雅的喝了一盞茶,不疾不徐的道:「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表哥先說了,他還有機會開口嗎?楚昭昀趕緊道:「我不明白,隻是個小丫頭,又沒有絕代風華的姿色,如何能迷得你團團轉?」


    姝妹妹沒有絕代風華的姿色?錯了,她隻是還沒長大,屬於她的絕色還未綻放。衛容駿不想爭辯,姝妹妹的美隻要他知道就夠了,更別說,這從來就不是他在意的事,在他眼中,姝妹妹就是獨一無二。


    「我還以為你更想知道我去了北遼的事?燕王竟然安排人在雁沙鎮埋伏。」


    「什麽?」楚昭昀怔愣地瞪大眼睛。


    「還好你先將他引到白河鎮,他在雁沙鎮無法布置太多人,要不,我隻怕別想活著走出雁沙鎮。」


    半晌,楚昭昀終於明白燕王何以急匆匆的離開白河鎮,莫哈王子出現在雁沙鎮,燕王得到屬下傳來的消息,頓時明白自個兒上當了,於是趕緊前往雁沙鎮。


    「你和燕王有正麵對上嗎?」


    「沒有,差一點被他追上了。」


    「差一點……不對啊,燕王至少比你慢上十日進入雁沙鎮,哪能追得上你?」


    「這不重要,倒是我從曲陽搭船出海南下。」


    這是他早就規劃好的退路。按理,他經由雁沙鎮進入幽州,再從武德搭船出海最為安全,可是每月商船出海有固定日子,而武德的商船足足早曲陽十日,換言之,若是慢一日,他就無法順利經由幽州迴京,而他手上的議和文書無法等到下一艘船,於是,他隻能將目標設定在曲陽,隻是從曲陽出海很麻煩,早一日晚一日都不妥,畢竟那是燕王的地盤。


    張著嘴巴好一會兒,楚昭昀難以置信的道:「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堂而皇之地從燕州最大的碼頭離開?!」


    「我是算準燕王沒想到我會搭船出海,不過,他應該已經猜到我的身分了。」


    「那又如何?如今你已經迴到京城,他可沒本事在京城暗殺你泄恨。」


    略一頓,衛容駿慢條斯理的道來,「皇上可能派我擔任北境督軍指揮使,負責處置裁撤的軍隊,若想解甲歸田的,會給一筆銀子,其他的則並入西北三大營。」


    迴到京城,他就先進宮麵聖,呈交議和文書,皇上便透露要將北境裁撤的軍隊交給他整頓。


    楚昭昀張著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個月我會先進入西山大營。」皇上要派他去北境督軍,必須先將他放到台麵上,西山大營是最靠近皇城的軍營,若他的身子出現狀況,也方便蔣太醫前去診治。


    過了一會兒,楚昭昀終於找到聲音了,「皇上怎麽敢派你擔任北境督軍指揮使?」


    「皇上是一國之君,為何不敢?」


    「不是,皇上難道不怕燕王派人暗殺你嗎?」


    「大周與北遼議和已成定局,燕王派人暗殺我實在沒意義。」


    「是啊,殺了你,燕王還是要在皇上麵前做小伏低,可是不殺你,這口氣難以咽下,你認為他應該殺,還是不應該殺?」楚昭昀說到最後幾乎是咬著牙,不相信衛容駿不清楚前往北境是多危險的事,更別說潛伏在他體內的寒毒隨時有可能發作。


    衛容駿無所謂的雙手一攤,「要來就來,我等著就是了。」


    楚昭昀又要瞪人了,「你以為燕王很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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