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姝唇角勾了一下,「這是護短嗎?」


    「我就是如此護短,不行嗎?」楚昭昀忍不住激動的提高嗓門。


    「我又沒說不行,你何必如此緊張?」林言姝笑得越來越曖昧了。


    楚昭昀恨恨的咬牙切齒,這丫頭的小腦袋究竟是如何長的?「你最好記住,容先生於我而言是夫子,並非下屬。」


    「是是是,容先生是你的夫子,你不過是敬重他,對他滿是孺慕之情。」她無意越描越黑,隻是從她嘴裏說出來,好好的一段話就歪了,莫怪她師父老愛說她心思亂七八糟,再正經的事也可以被她搞得不成樣子。


    聞言,楚昭昀眼一眯。她用不著在藥湯裏麵動手腳,他就想捏死她,這丫頭的存在就是為了逼瘋人!


    林言姝感覺自個兒被死神盯上了,不由得縮著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可是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睛盯緊她不放,還好某人清了清嗓子,適時為她解圍。


    「你怎麽下床了?」楚昭昀關心的跑到衛容駿麵前。


    「屋裏太悶了。」


    林言姝撇了撇嘴,說他們沒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可能嗎?


    衛容駿彷佛沒有聽出林言姝的話中有話,行禮道:「多謝小大夫。」稱唿從小姑娘變成了小大夫,這是對她的尊敬。


    「不必,隻要留我一條小命就行了。雖然我醫術不精,但是小病還應付得來,師父不在時,多多少少可以幫助村裏的人,窮人家若非不得已不會上城裏的醫館看大夫。」言下之意,她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存在的價值。


    「我們幹啥要你的命?」楚昭昀搶著道。


    林言姝打量了他一眼,他看起來就是準備將她滅口的樣子。


    楚昭昀懊惱的跳腳,「你知道爺的身分有多貴重嗎?爺豈會為了一個卑賤的小丫頭弄髒自個兒的手?」


    林言姝語帶嘲諷的唇角一挑,「是是是,還真是謝謝你,我不值得你弄髒手。」


    「不過,你最好忘了我們,否則,我不能保證會不會忍不住弄髒手。」楚昭昀的眼神轉為陰沉。他出身武將世家,斬草除根是他的處事原則。


    「放心,我對於不想記住的人從來不會記住。」她同時奉送一個很不屑的眼神,顯然在說:他一點也不值得她記住——這也是事實,她向來不喜歡為難自己,討厭的人當然不會放在心上自我虐待,忘得快,日子才會快活。


    「公子童心未泯,就愛捉弄嚇唬人,請小大夫別當真。」衛容駿緩和氣氛道。


    楚昭昀顯然不服氣,可是又不敢出言反駁。


    林言姝的目光忍不住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了一圈,主子不像主子,謀士不像謀士,說他們是主仆,打死她也不相信。


    「謝謝小大夫這兩日的照顧,我感覺好多了。」


    「容先生再服上兩日的藥湯就可以了。」


    此時藥已經熬好了,林言姝將藥湯倒進碗裏,拿起一旁的蒲扇輕輕搧了一會兒藥湯,摸了摸藥碗,不燙人了,再用托盤送到衛容駿麵前。


    衛容駿拿起藥碗,一口氣喝了,將藥碗放迴托盤上。


    林言姝欲言又止的看著衛容駿,咬了咬下唇,顯然很苦惱。


    「你這丫頭真是失禮,怎能如此肆無忌憚的盯著男子?」楚昭昀將衛容駿擠到一旁,想要擋住林言姝的目光。


    這丫頭難道發現了嗎?


    林言姝忍不住翻白眼,「又不是看你。」


    「若你敢盯著我看,我一掌將你打暈了。」


    「謝天謝地,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她不喜歡他這種高大威猛的武夫,倒是容先生,易容之後看起來也許沒有他俊俏,但是通身的氣質優雅高貴,簡直就是師父口中所謂的極品男人。


    林言姝繞過楚昭昀,再次站在衛容駿麵前,不待楚昭昀反應過來便道:「不知容先生可否允許我說幾句唐突話?」


    「小大夫請說。」


    「這位公子不是個好主子,你為他效力,小心將來不得好死。」林言姝不客氣的斜睨楚昭昀一眼。其實她是擔心容先生的清白,容先生對他這個主子顯然沒有不可告人的心思,而這個主子卻將容先生視為所有物,容先生如此柔弱,將來怕是逃離不了他的魔掌。


    楚昭昀激動的哇哇大叫,「你是什麽意思?」


    林言姝挑釁的對他揚起眉,「難道不是嗎?我幫你們,你卻老想著對我不利,為你這樣的人做事值得嗎?」


    「我不會要了你的命。」沒錯,他覺得隻有死人會乖乖閉嘴,可是若沒有理由的就要了她的性命,良心總是過意不去,因此這兩日他盯著她不放,試圖尋找讓他出手的理由,不過,他自認為很小心,沒有暴露殺意,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察覺到了。


    「你可以對天發誓嗎?」


    「我說話算話,除非你踩到我的底線。」


    林言姝輕哼一聲,他的底線在哪兒不是他說了算嗎?


    楚昭昀真的很想捏死她,若非目前她活著很有價值,他絕不會與她廢話。


    「今日洪興帶了人在燕子山采了不少草藥,待會兒小大夫別忘了帶迴去。」衛容駿又出聲調節氣氛。


    她出門的藉口是上山采草藥,若是連著兩日都空手迴去,難免說不過去,沒想到她昨日隨口提了一句,今日容先生就讓人為她上山采草藥……容先生真是體貼得令人感動,不想喜歡他也難。


    「謝謝容先生費心了。」林言姝給了衛容駿燦爛的一笑,趕緊轉身跑去找洪興。


    「進去吧。」衛容駿轉身走迴房間,楚昭昀乖乖的跟在後麵。


    楚昭昀站在窗邊,從微微打開的縫隙往外看去,林言姝正興高采烈檢查洪興他們采迴來的草藥,還不忘充當夫子解說草藥的藥效……他看她就是個不安分的,留著她,絕對是禍患,可是不留她,良心難過。


    「既然答應留住人家的小命,就別再生出其他想法。」


    若是教林言姝聽見衛容駿此時說話的口氣,她絕不會認為他柔弱可欺。盡管身子不好,但是他絕對比楚昭昀更陰狠,心思也藏得更深。


    「那個丫頭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看起來就是滿肚子鬼主意的耍奸之徒,她會不會發現你的身分?」他的身分暴露了也無妨,畢竟他楚昭昀來燕州的目的是尋找妹妹,並非不能攤在人前的隱密事。


    「她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如何發現我的身分?」


    沒錯,雖然她隻知道他姓楚,不過並沒有試圖打探他的來曆,而這正是她聰明之處,好似對他們全無好奇之心,如此一來,便能降低她在他們眼中的危險程度。


    「我看這丫頭就是個不簡單的,她應該隻有十三、四歲,可看來比我娘還精明。」


    「姑姑性情溫婉,向來不喜與人爭競,京中貴女十之有九比她精明。」


    楚昭昀的母親雖是庶出,但因是老寧國公唯一的女兒,可以說是備受嗬護長大,後來成了永安侯的繼室,小了永安侯十二歲,永安侯更是疼妻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處處為她打點,養得她更不擅於算計謀劃。


    「我娘隻是懶得費神,也不是真的不精明。」終究是寧國公府養出來的女兒,寧國公府一門兩個爵位,在京中權貴間的地位無人能及,對孩子的教養自是精細講究。


    「你越擔心,越容易露出馬腳。」


    「若非你是小舅唯一的兒子,我何必如此操心?」楚昭昀懊惱的一瞪,「小舅母也真是糊塗,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子禁不起折騰,竟然讓你來這兒冒險。」


    「正因為我身子不好,沒有人相信我能做什麽,更方便我行動。」


    「是啊,可是一來到燕州就病了,這會兒連大門都出不去。」


    「初來這兒,一時無法適應這兒的天候,過幾日應該會好一點。」


    過去,衛容駿大多待在濕熱的南方,偶爾迴京也會避開冬日,不過這一次是皇上緊急召迴,無法挑適宜的天候出門。


    楚昭昀舉起雙手在嘴邊哈了一口氣,「明明入春了,為何感覺還像是冬日?」


    「這兒比京城還冷,漸漸適應了,就不會覺得太冷了。」


    頓了一下,楚昭昀忍不住再確認一次,「你真的要留住那丫頭的小命?」


    「你不是已經答應人家了嗎?」


    「你的病還沒好,能不答應她嗎?」


    「既然答應了,就信守承諾,別再想東想西。」


    「我倒是無所謂,但若她說了不該說的話,我不過是提早讓人知道我來到燕州,你可不行。」雖然表哥以謀士的身分掩護,還刻意易了容,可是通身的矜貴氣質很難壓得住,也正因為如此,生病了卻不敢上晉陽城尋大夫,就是怕人留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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