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紀晨已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但不管是以前他們的家,還是偷摸著去林母所居之地,這所有的舊物之中,都沒有任何照片和告白信。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無所獲的紀晨仍舊在費力地尋找和等待著,他始終相信上天不會那樣殘忍,讓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過錯的晚月承受最慘痛的代價離開這個世界。


    既然晚月曾經都為了心愛之人等到了奇跡,那迷途知返的他為何不能忍受如今所有的痛苦等待下去呢?


    一晃已經一月有餘,並沒有放棄的紀晨沒等到奇跡的發生,卻在林晚月忌日那天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開門之前,他並不知故人來此的用意,但開門之後,一臉兇狠的女子在看到了他之後直接毫不客氣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好你個紀晨,晚月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竟然還能活得如此自在,你可知晚月從來都沒想過讓你死,你卻那般對她!”


    “紀晨啊紀晨,你還真是徹頭徹尾的惡人,老天爺就該讓你死了!”


    被戳到傷疤的紀晨臉色一黑,他自知理虧也沒有惱怒,隻是看著在這個時候突然到訪,還說出這樣一番一反常態之語的劉曉燕,試探道:


    “劉警官作為警察卻不顧職業要求如此詛咒我,想必是對我恨之入骨、氣憤無比。但此事已經過去了八年,劉警官這個時候來對我興師問罪,怕是有些蹊蹺吧?”


    劉曉燕怒氣衝衝而來,自然是因為自己迴到了過去但什麽都沒做,記憶更新後心中氣憤,所以才想來臭罵一頓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


    哪知對方不怒不氣,一如八年前坐在審訊室裏那樣波瀾不驚,竟然還先發製人地問起了她。


    一時間至純至善的劉曉燕心中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反唇相譏道:


    “那又如何,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一切都已經毀在你手裏了,是你害死了晚月,你會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紀晨眼底一片寂寥,他苦笑著點了點頭,附和了對方的話:


    “是啊,這一切的一切,罪魁禍首都是我,如果我從未起過殺心,或許這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劉警官說得對,晚月一次次迴到過去,即便發現了我的真麵目,也從未想過要對我不利,甚至於到了最後關頭,還不惜以性命相護。”


    “晚月的死,我很後悔。我想,這也許是我為自己犯下的罪需要付出的代價吧!”


    紀晨話中透著濃濃的失意落寞,眼底一片灰暗,再無八年前那十分張狂,意氣風發的樣子。


    劉曉燕素來吃軟不吃硬,她為林晚月的死感到不值,更加為她一次次穿越最後卻換的這樣一個慘烈的結果而痛心,所以才會這樣不管不顧地找到了紀晨的地址,想要看看還活著的他到底個什麽樣子,順便出一出心底的惡氣。


    畢竟經曆了這麽多,無論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她都已經和不在的晚月有了深深的羈絆,又如何能夠輕易忘懷?


    但此刻看著死氣沉沉的紀晨,想到他與林晚月之間的種種過往,劉曉燕也有些偃旗息鼓,她由衷地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歎了口氣道:


    “罷了,這一切終究還是晚月自己的選擇,她努力了這麽久,我無法也沒有能力替她懲處你,而且你說得對,活在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中,就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以紀晨的敏銳,他很快便聽出了這段話其中藏著的另外之意,眼看著劉曉燕出完了氣就要走,他也不再賣關子直接開口發問道:


    “劉警官,你是晚月的朋友,我想,如果再來一次機會,你是願意救她的對吧?”


    劉曉燕幾乎瞬間就毫不猶豫地點頭迴答道:“自然,難道你有什麽辦法嗎?”


    紀晨眸中帶著幾分期許,很快開口道:“我隻是猜測阿月進行了第五次穿越,所以才會那樣及時地出現在西郊廢樓,在看穿了我的計劃後選擇用自己的命來勸我迷途知返。”


    “我也曾迴到過去,據那時的晚月所講,那應該是她進行的第四次穿越,我想知道,劉警官是否也進行了穿越,方法又是什麽?”


    此話一出,劉曉燕也被驚得有些反應不過來,但看著紀晨如此認真的神情,也曾體驗過奇跡發生的她終究還是歎了口氣,實話實說道:


    “紀晨你果然聰明,竟然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來這些,難怪晚月一次次穿越卻終究還是敗在了你手裏。你猜得不錯,我和晚月一起進行過穿越。”


    “2022年11月22日那天,也就是過去時間線上的今天,我和晚月在沈霽的墓碑前相遇,因為在第四次穿越時眼睜睜看著你和沈霽死在眼前,迴到2022年的她難以消除內心苦悶,所以在半醉半醒時與我說了很多她迴到過去的事情。”


    “雖然並不算事無巨細,但也足以讓我了解事情的全貌,我雖然半信不疑,但卻沒想到送醉酒的晚月迴家在出租車上時偶然陷入了沉睡,再醒來就已經在2014年了。”


    談及這一場如夢似幻的奇遇之時,劉曉燕卻沒有想象中的驚喜,反而愁雲慘淡地開口道:


    “意識到自己迴到過去後,我很快帶著警方想要阻止那一場悲劇,卻沒有料到剛到現場就看見晚月和沈霽相繼墜樓,什麽忙都沒有幫上意識就再一次陷入了黑暗,而後就迴到了2022年,在記憶同步後耐不住心中憤怒跑來找了你。”


    “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我想,那一日讓我和晚月進行穿越的東西,應該是一封沈霽在十年前寫給晚月的告白信。晚月原本也以為照片已經用完,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所以才會找我傾訴愁苦,卻沒想到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往事曆曆在目,劉曉燕也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自責懊惱地歎了口氣:“如果知道那一日她會再一次迴到過去,如飛蛾撲火般選擇那樣決絕地舍棄生命,無論如何,我都會阻止她的。”


    談完了自己的事情,劉曉燕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口詢問道:“所以,你真的有辦法嗎?”


    紀晨了解了前因後果,十分鄭重地向對方鞠了一躬,堅定不移地開口道:“現在還沒有,但活著便有希望,阿月能夠等來奇跡,想要迴頭贖罪的我也會等來。”


    “如果還能夠再一次迴到過去,我會拚盡一切護她周全,祝她幸福的!”


    劉曉燕無法評判紀晨此刻行為的對錯,她隻是遺憾而又憤懣地開口道:“若你當初能夠這麽想,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


    “不過,上天既然給過晚月奇跡,說不定也會願意給她一個美滿的結局。紀晨,若真的能夠再次迴到過去,希望你能兌現你的話。”


    紀晨握緊了雙拳,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講出了三個字:“我會的!”


    劉曉燕不喜紀晨,自然不可能久留,很快選擇離去。


    夕陽西下,紀晨頹然地站在窗台,麵色憔悴,心緒複雜,迴憶漫上心頭,一遍遍地撕扯著他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陷入沉思狀態中的紀晨忽然間聽到了門鈴的響聲,他停了許久才終於想起來去看。


    打開門後去發現空無一人,隻有地上放著一個小小的快遞包裹,在看到寄信人和地址之後,他枯寂的眼睛裏瞬間重新煥發出了光亮。


    幾乎瞬間紀晨便撕開了那包裝,顫抖著打開了盒子,看到了裏麵放著的那封告白信!


    那一刻,紀晨臉上掠上狂喜。


    他知道,他等待的奇跡,真的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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