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宣布,山海界被迫關閉,很多鴟鳥還留在其餘幾界未歸。隻是,除了人間的幾隻,其餘的都可以聯繫上。


    我毛遂自薦,在離開了人間不知道幾百年後,再次來到了這裏。


    這一次,我的使命不再是守護靈魂,我要找到我失散的同族,保證他們可以平安迴到族裏。


    我走遍了許多地方,找到了大部分的同族,幫他們迴到了族裏。隻是有一個,莫,我怎麽都找不到他。


    這一年,在路上我總能碰上好多枉死的亡魂,我一邊走,一邊引導他們前往鐵圍山。越走越繁華,很快,我走到了一個名叫長安的地方。


    這裏,我聽到人族在奔走相告,新的皇帝要登基了。


    我想起來,我好像還從來沒去過皇帝住的地方看過。我決定進去看看。


    皇宮並沒有外麵的人族說的那麽好,我覺得還不如我自己在族中的住所。這裏沒有濃鬱的靈氣,沒有漂亮的靈蝶,也沒有艷麗的鮮花。


    我在這裏感受到了莫的氣息。


    但是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人煉製成了神偶,至少,已經煉製了一半。


    他被人控製著,幫著那個即將成為皇帝的人收取著別人的魂力來壯大自己。


    我主動現身,他眼裏很貪婪。


    最後,我們達成協議,我以人形留在他的身邊,他把莫放了。我沒等莫恢復就把他送迴了族裏。


    走之前,莫張口想說什麽,我並沒有聽清楚。


    這個皇帝,他自我介紹叫劉彘,“不過,現在他們叫我劉徹。等過了明天,我就是皇帝了。你跟著我,你幫我,我保護你。”


    我無所謂,這個世界上,很少有為難鴟鳥,鴟鳥從不與他族交惡。不管我們去往哪裏,碰到的人總是對我們很和善。


    劉彘是我第一個見到妄想把我們鴟鳥煉化的人。


    隻是,這次他並沒有打算煉化我,我以人形一直跟在他身邊。他的妃嬪對我很客氣,她們總是偷偷跟我打聽劉彘每天的行蹤。


    隻是,隨著時間的不斷的流轉,當他的妃嬪開始蒼老,而我依舊保持原本的容貌時,留言四起,我不為所動。


    劉彘卻為此殺了不少人。


    這些年裏,我一直拒絕為他吸取他人的魂力,而是選擇把自己的魂力給他。他的外貌看上去已經衰老,但是我知道,他的內裏依舊年輕。


    隻是,人族的壽命始終有限,在我的魂力已經不能再次為他延續生命後,他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麽生氣。


    “你說你們鴟鳥,天生就是靈魂的守護者,等我死後,你能不能守著我?”劉彘衰老無力的聲音問我。


    我點頭,這些年的魂力給與,我早已沒有能力破開通道迴到族裏。不如就在人間繼續待些日子好好恢復。反正人族的靈魂,很快就會去轉世投胎,到時候自己再離開就好。


    劉彘死後,所有的妃嬪被殉葬,包括我。


    我呆在他的棺槨旁,看著內監和侍衛同情的看著自己,手下卻毫不猶豫的把沉重的石門合上。


    門外,是劉彘的妃嬪哭天搶地的聲音,有求饒,有咒罵,隨著金屬刺進身體的聲音,外麵的聲音最終消失。


    整個墓地,最終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牆上的人魚蠟燭不停的跳動,沒有日出作為參考,我不知道自己在裏麵呆了多久,隻知道等我再次入定醒來,號稱百年不滅的人魚蠟燭已經熄滅。


    而我,也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原來懷了劉彘的孩子。


    由於長時間的靈力與魂力的缺失,這個孩子直到最近才開始慢慢發育,我也因此才發現我居然懷了一個人族的孩子。


    我不知道這個孩子生下來會是一隻鴟鳥還是一個人族,盡管法力開始恢復,我卻不敢迴到族裏了。


    在那裏,這個孩子肯定會被恥笑的,我要在人間把他生下來。


    我每天更多的是入定,把汲取的大部分靈力都供應給了胎兒,他吸收的越多,我越能確定他會以鴟鳥的形態出生。


    除了打坐,剩下的時間,我都在黑暗裏跟他說話,說我在族裏學習的課程,說著鴟鳥一族的歷史。


    終於,我感覺到了分娩的時候,我拚盡全身的法力終於生下了我的孩子。此時,原本緊閉的大門卻被打開,我下意識的把我的孩子藏進了我的識海深處。


    幾個人謹慎的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支人魚蠟燭用作照明用。


    我躺在暗處,看著他們打開了劉彘的棺槨,不知道從裏麵拿到了什麽,他們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興奮。


    其中一個人拿著蠟燭沿著墓室邊緣檢查,很快,他就看到了化為原形的我。


    一首三身,梟首雕身。


    他很快叫來了其他人,我卻看不到他們眼中的恐懼,一個普通人族,看到我這樣可以稱為怪物的外形,流露出的卻是興奮之情。


    很快,我就知道了為什麽。


    劉彘把煉製神偶的方法陪葬在了棺槨中,隻是時間無情,如今的記錄秘法的竹簡不少散落,落在他們手上的隻能算是一個殘篇。


    三人看出我此時的虛弱,卻依舊毫不猶豫在我身上打下了禁製。把我抬出墓室,來到了一個隱藏的洞府,而我,在這幾百年來,終於再次看到了太陽。


    看著寒酸的所謂‘洞府’,以及他們的話語,我知道了,他們是幾個所謂的‘散修’,我不是很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但是他們仿佛知道如何修煉。


    三人拿著殘篇研究,他們迫不及待那我做起了實驗。虛弱加上禁製,我並沒有反抗的餘地。


    終於有一天,我躲藏在識海深處的意識再也沒能出去,我知道,他們成功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卻看到了蓐收殿下帶著一個逸散著靈氣的人類,陸吾和渾沌也在場。


    在我看到地上的人族之前,我以為是蓐收殿下在他們煉化的時候救了我。


    地上人族熟悉的魂線,被不斷抽走的魂力讓我想到我找到莫的情景。


    隻是就連莫,都沒有汲取過這麽多人的魂力。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從一開始,我就不該不自量力放出魂火燒傷那個亡魂,更不該主動留在劉彘身邊。發現自己身懷孩子後,我應該立刻迴到族裏的。


    可惜,一切都晚了。鴟鳥一族的靈魂守護者的名聲在我這裏被徹底破壞殆盡,以後,所有的人提起,隻會說我們一族是靈魂殺手,而我,就是我族的罪人。


    蓐收殿下要我挽救那些人族,我當然會。


    隻是這些人族活下來了,那些在我記憶裏哀叫著化為飛灰的人族卻是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地上的三人煉化了我,但我不會推卸責任。我願意以死來還清罪惡,但是我的孩子無辜,他還沒有看過一眼這個世界。


    蓐收殿下,答應了我的請求。我用自己的魂魄為燃料,魂火熊熊燃燒,我撲向地上的三人。


    地上的三人蒼老的身軀在魂火的炙烤下瞬間化為飛灰。但是他們的魂魄不會這麽容易被燒盡,我要他們,生生世世都在我的魂火裏受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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