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晴好,日光透過落地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衝淡了一室的旖旎。


    餘未萊被三急憋醒,起身時,床側已經習以為常的沒了人。


    待她從衛生間出來,卻又見沈司珩衣裝齊整的出現在房間裏,筆直地立在門旁邊,把手裏的一杯清水遞了過來。


    “還沒走?”


    餘未萊很自然地把水杯接過來,一邊喝了一口,一邊重新縮迴床上。


    不行不行,她還得再睡一會兒,又困又累的。


    “嗯。”沈司珩抬手瞟了眼手表,差不多到點兒了,“昨晚的事兒沒完,先解決掉。”


    昨晚的事兒?關於唐霄的?


    其實不太想讓他摻和的,但憑她自己確實也沒什麽有用的解決辦法,一忍再忍總歸不是啥長久之計。


    於是,她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提了提被子蓋住自己,坐好看向沈司珩:“你想怎麽解決?”


    “聊一聊。”沈司珩的態度挺平靜的,看起來不像開玩笑,“陸子昭昨天的行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需要了解了解這個人。”


    餘未萊不由笑了一聲。


    沈司珩對她完全不上心的表現有些氣,盯著她:“好笑?”


    “沒有多好笑。”餘未萊舌尖舔了舔唇角,心情不錯地開始調侃他,“身為霸總,你不是應該一個電話打給助理【給我查,十分鍾,我需要他的全部資料。】你不行啊,這還得自己聊啊……”


    沈司珩眯了眯眼睛,兩步朝她走過去,俯身雙手撐在床上,危險的貼近,溫熱的唿吸若即若離:“你說我不行?”


    本來就是個小玩笑,她忘了男人們最忌諱的應該就是“不行”兩個字了。


    “行的行的。”餘未萊及時認慫,雙手抵在他的肩頭,義正言辭,“別證明,饒我一命,謝謝。”


    講真,他是真的能折騰。


    見他不吃求饒這一套,似乎很想證明一下的樣子,餘未萊趕緊問正事兒:“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聊?”


    “一會兒。”


    “就在這兒?”


    “就在這兒。”


    餘未萊遲疑了一下,問他:“你昨天剛給他一頓拳頭,他能來?”


    沈司珩起身,雲淡風輕兩個字:“能來。”


    也就是是話音剛落,敲門聲就響了。


    嗯,霸總就是霸總,還是有能力的。


    唐霄是福嬸的親兒子,在沈家大宅子裏住過幾年,但沈司珩跟他沒什麽交集,僅停留於認識。


    他進來,坐在沈司珩對麵的單人沙發椅上。


    伸手摘掉了鴨舌帽和黑色口罩,臉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傷痕,沒有刻意遮掩,整個人憔悴而頹廢不複鏡頭前的光鮮。


    “解釋你昨天的行為。”


    兩人也不熟,沒什麽可寒暄的,但沈司珩還算有耐心,能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喝多了酒,心情不好,又想起幾年的那件事,沒有控製住。”


    唐霄這話不假,事實也的確如此。


    “沈總,我隻是酒後發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沒想真的傷害她。”


    此時,外麵的陽光被一片雲層遮住,房間瞬間昏暗了不少,似乎連著氣壓都沉了幾分。


    沈司珩騰出寶貴的時間叫人來,耐著性子給他說話的機會,可不是隻聽這些的。


    “你知道我給誰的麵子,像這種心平氣和地【談】,隻有這一次。”


    語氣裏的冷唐霄切身感受到了。


    他對沈司珩是有些敬畏感的,一個能讓紈絝頭頭沈司恩乖乖聽話又使其引以為傲的哥哥,跟他們肯定不一樣。


    年紀輕輕憑一己之力,在沈東耀車禍昏迷不醒的幾年裏接管家族集團,不僅鏟除內憂外患,甚至還發展的更大更強,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所以,他得說點兒實實在在的真話。


    “沈司恩是因為餘未萊才死的,當年要不是為了救她,他怎麽會死得那麽慘?”


    唐霄攥緊了拳頭,是啊沈司珩,死得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不比那個女人重要嗎?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嗎?


    “我無數次夢見司恩,他向我求救,我卻怎麽也救不了他…”


    沈司珩沒有反駁他,隻是在他抱頭哀慟的時候,提了一句:“你的目的。”


    唐霄似乎沒聽懂,依舊自說自話:“那麽活蹦亂跳的人,說沒就沒了,可為什麽那個女人卻還能心安理得活得那麽好?我替司恩不值。”


    “目的。”


    沈司珩眉宇間已然不耐,黑眸掃過唐霄的瞬間,帶了冷冷的寒意。


    唐霄從哀痛的迴憶中抬起頭來,他知道麵前的男人不是善類,更不會是那種隨便幾句話就能動之以情的。


    但可以知道得是沈司恩這個已逝的弟弟在他心裏是有分量的,而且,一定比餘未萊有分量。


    “餘未萊不能過得這麽好,她這一輩子都應該為司恩懺悔,她欠他的,她不能不還。但是她忘了,忘得一幹二淨,我要提醒她,讓她每時每刻都記得他,僅此而已。”


    “嗬。”沈司珩冷聲哂笑,眸光銳利如鷹,“你隻是在提醒?你又算什麽東西?”


    唐霄無言,內心的惶恐無所遁形。


    沈司珩麵無表情,眸光卻深沉如黑水:“我剛剛說了,【談】,隻有這一次。”


    機會隻有這一次。


    “5秒鍾。”


    沈司珩的手掌隨意地放在扶手上,食指抬起又敲下去,發出“噠”的一聲。


    房間安靜得詭異,若有似無的敲擊聲,在此刻顯得震耳欲聾,一寸一寸地撞擊著唐霄心底的大石頭。


    無比煎熬……


    “我看到了,我看到那盞燈鬆動了!”唐霄忽得滑跪到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可是,我真的沒想到,沒想到它會掉下來砸死了人。”


    “我不敢告訴別人,我害怕被人知道了會成為眾矢之的,明明已經看到那盞燈有問題了,為什麽不早點兒說出來了呢?如果當時能修好,一定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了。”


    沈司珩沒有打斷他的話,神情諱莫如深。


    “我知道我有錯,這些年我也恨我自己,可又不斷想為自己開脫,於是我隻能把所有責任推給餘未萊。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因為她,沈司恩根本不會到舞台上去的,那盞燈也不可能會砸到他,餘未萊才是原罪……”


    “幾年來,我一直這樣不斷地洗腦,才能讓自己好受一點兒。”


    唐霄哭而又笑,好像沒了靈魂。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對不起沈家,對不起司恩,對不起沈夫人……”唐霄抬頭看向沈司珩,如釋重負卻又是有氣無力地說,“我對不起,對不起餘未萊……”


    對不起……


    倚在門邊的餘未萊將這一番話聽得很清楚,她根本不在乎那一句“對不起”,但當她明白唐霄針對她的真實因由之後,便恍然大悟,心裏還是會有一種重石落地的輕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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