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八點不到,齊清諾給楊景行打來電話:“喂……”


    楊景行肉麻:“老婆,你找誰?”


    齊清諾咯咯笑:“我剛起床,你在幹嘛?”


    楊景行說:“那你要加快速度,我最多還有十五分鍾就到了。”


    齊清諾咯咯:“這麽殷勤……代表我大姨媽跟你道歉。”


    楊景行鎮靜:“有不舒服沒?”


    齊清諾說:“還好,偶爾會痛。上來吃早餐?”


    楊景行說:“出來吃,怕你媽。”


    齊清諾換個說法:“上來接我。”


    楊景行上樓按門鈴,穿著好看的齊清諾拿著護膚品開的門,笑臉動人。


    楊景行進門換鞋子,遠遠跟正在跑步機上快走的詹華雨問好:“阿姨早。”


    詹華雨點頭,停下機器迴客廳,擦著汗問:“還沒吃早餐?給你和諾諾熱了兩盒牛奶,你叔叔還沒起床。”


    齊清諾對楊景行說:“還要五分鍾。”


    詹華雨吩咐楊景行:“坐,不太熱,吹吹自然風。”


    楊景行在沙發上坐下,姿態端正。


    詹華雨隨口關心:“現在工作怎麽樣?”


    楊景行說:“還好,算上軌道了。”


    詹華雨點點頭:“不知道宏星公司現在的管理模式怎麽樣,你做好分內事就行。”


    楊景行說:“畢竟隻是小公司。”


    詹華雨安慰:“你有自己的理想,起步而已,暫時不要那麽功利。”


    楊景行點頭嗯。


    詹華雨又說:“明天我帶諾諾跟她芬姨見個麵,先不帶你。”


    楊景行放鬆笑了:“那就好。”


    詹華雨和藹地笑笑,問:“你跟家裏怎麽說的?”


    楊景行不太明白:“什麽事?孟書記?”


    詹華雨點頭:“家你怎麽說?”


    楊景行說:“還沒跟家裏匯報,免得他們多心。”


    詹華雨嗬嗬一笑:“能多什麽心,一點私人交情。張彥豪沒要你再用春蟲的詩了?”


    楊景行說:“提起過,也沒多說。我以前是無知者無畏,現在就不敢用了。”


    詹華雨笑:“她也是一時興起,再加上點文字虛榮心……你覺得合適就再寫一兩首,不然以後就不方便了,張彥豪也不會拿這個做輿論文章。”


    楊景行鬥膽:“說實話,那些詩做流行歌詞不太合適。”


    詹華雨笑:“我也知道,所以才出得這麽保密,圓個夢……你別看她這個人,隻對諾諾親密一點,性格中其實有很多優點,尤其識大體,女人要做到這一點不易。”


    楊景行點頭:“我相信,不然不會有您這樣的好朋友。”


    詹華雨稍嚴厲批評:“別拍馬屁,說話注意分寸!”


    齊清諾遞上牛奶幸災樂禍:“搞錯對象了吧。”


    詹華雨提醒:“小心燙……家裏東西多,是不是給丁老帶一點?”


    齊清諾說:“多餘,走。”


    詹華雨起身交待:“注意安全,早點迴來。”


    出門就打啵,齊清諾還調皮地堵一下貓眼。


    兩人吃過早餐後就朝療養院趕,工作人員已經恭候多時了,問兩人有沒感冒咳嗽,因為丁桑鵬這兩天略有不適,怕交叉傳染什麽的。


    不過丁桑鵬的精神狀態依然是好的,而且今天不和年輕人天南海北了,而是拉開架勢聊本行,看得出前期工作做得非常充分,而且主要是針對楊景行的。


    丁桑鵬很謙虛地說自己跟不上時代,要楊景行和齊清諾選擇性地聽並和他探討,事實上老人半個多世紀的實踐和思考能讓年輕人受益的實在太多了。


    尤其是楊景行的領會能力好,丁桑鵬說點什麽他能立刻明白甚至舉一反三。齊清諾也算跟得上,隻是偶爾需要楊景行多解釋說明一下,還要做筆記。


    丁桑鵬想不起剛剛吃過藥片沒,但是記得莫紮特第四十號交響曲的第一樂章的主題合奏終止和弦。


    一老兩少一直學術得很開心,那怕楊景行連專門給他準備的電扇也不肯開,和齊清諾一起汗流浹背;那怕是《就是我們》和《升c小調鋼琴奏鳴曲》依然有值得改進的地方。


    午飯又是丁桑鵬請客了,楊景行也十分細嚼慢咽,用這點時間陪老人拉拉家常。


    被年輕人合力逗得開懷後,丁桑鵬卻說:“我死了,你們一定要來參加我的葬禮。”


    齊清諾說:“您身體還硬朗,這種話說太早了。”


    楊景行也說:“您要活到我們表現得對得起您的教導和關心,還要好多年。”


    丁桑鵬很開心:“要快,一定要快。”


    午飯後稍微休息一會,丁桑鵬又珍惜時間第繼續今天未完成的既定任務。兩個年輕人怕老人太累,就表現出超凡的理解和記憶力,讓老人能盡快結束。


    四點過,兩個年輕人才一個打傘一個攙扶地陪著著丁桑鵬在療養院的花園裏散步兩圈,然後就送丁桑鵬迴家去享天倫。


    丁桑鵬的家人還留楊景行吃晚飯,倒是丁桑鵬放行,歉意自己耽誤了情侶間一天時間,說得齊清諾幾乎要留下。


    被老人熏陶了一天,楊景行和齊清諾單獨相處也暫時心無旁騖,聊起了各自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齊清諾說自己的爺爺現在有點老小孩的意思,比如饞嘴紅燒肉啊,但是被奶奶管著,隻能千辛萬苦找機會偷吃。


    楊景行為難:“我是討好你爺爺,還是順著你奶奶呢?”


    那些太過長遠,兩個人還是先填飽自己的肚子。考慮到齊清諾處在生理期,楊景行要求吃點清淡溫和的,雖然齊清諾自己並不太注重。


    吃完飯就去幹情侶之見不得不做的——逛街。楊景行顯然已經對齊清諾的品味有了一定理解,精心挑選推薦的衣服鞋子有一多半會讓齊清諾掏錢付賬。


    齊清諾對購物沒那麽興奮騷動,但也不是無動於衷,帶著楊景行走了好長一段路到了一家價格平常但是設計講究的專賣店,說是演唱會那天的襯衣就在這買的,隻要幾百塊。


    一番努力之下,又選中了喜歡的,齊清諾就帶著楊景行去吃芒果冰,再去逛小市場……兩個文藝青年從這種普通不過的事情中似乎也能找到快樂甜蜜。


    因為楊景行要和齊清諾同甘共苦,所以就沒留下開房或者迴家的時間,十點過了兩人才朝輝煌趕。


    酒吧裏很熱鬧,楊景行和齊清諾一進去就要接受采訪,服務員明顯沒少宣傳星期一晚上的盛況。


    可楊景行和齊清諾今天沒有唱歌,就鋼琴加吉他給冉姐伴奏了幾首,沒準會被人說是認識大哥了就開始耍大牌。


    走之前,楊景行想起來問一下付飛蓉:“昕婷下午去玩沒?”


    付飛蓉點頭:“她上午上課,我們吃飯了一起過去的,過來前送她上的地鐵。”


    楊景行點頭:“玩了不少時間。”


    付飛蓉說:“三四個小時……”又笑笑:“聊了會天,還逛了下街。”


    再迴家的路上,楊景行就跟齊清諾申請:“我想明天去看看李教授和喻昕婷她們。”


    齊清諾點頭,看楊景行問:“協奏曲寫完了?”


    楊景行搖頭:“慢,抽不出多少時間……我上午去,下午到公司,你結束得早就給我打電話。”


    齊清諾笑:“不能沒美女啊?”


    楊景行點頭:“更嚴重的是你把我品味提高了那麽多。”


    齊清諾淺笑提醒:“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用這麽驕傲。”


    楊景行更驕傲了:“我能愛得著呀。”


    齊清諾不信:“是嗎?”


    楊景行點頭。


    齊清諾又問:“真的!?”


    楊景行看女朋友,鄭重證實:“我愛你。”


    齊清諾就咯咯笑起來,思索了一下說:“我好像也很好收買。”


    楊景行說:“老婆,你今天好漂亮,整天和你在一起真開心……”


    齊清諾擺擺手驅趕,但神情並不是多厭煩,然後正經一點:“你的卡農,喻昕婷聽了沒?”


    楊景行搖頭。


    齊清諾提醒:“小心吃醋……換個說法,會不會破壞她的習慣心理?”


    楊景行憤憤:“你都不擔心我破壞我一天的習慣開心。”


    齊清諾笑了:“這麽說,我們就追究一下根源了……對了,先是我明天不能陪你。”


    楊景行有擔當:“是我本來就想去,隻是找個借口。”


    齊清諾冷笑起來也溫和淡然的樣子。


    楊景行陪笑:“喻昕婷明天上午有家教,我去也不一定能見到。”


    齊清諾認真建議:“那就下午去。”


    楊景行觀察著女朋友,笑得越來越開心:“進步越來越大了。”


    齊清諾淡然一笑:“托你的福。”


    楊景行改變主意:“我明天不去了,什麽時候你陪我一起。”


    齊清諾挑動眼睛和眉毛:“沒那麽大進步。”


    楊景行鬥誌昂揚:“好,來,談戀愛升級,我也生氣了。”


    齊清諾笑,暫時不說話,等車等紅燈的時候,終於說:“好了,一吻泯恩仇吧。”


    楊景行求之不得,嘴伸得老快。


    隻輕吻了一下,齊清諾說:“幫我跟李教授問好……安馨還說請客的,催一下她。”


    楊景行點頭像小雞啄米。


    齊清諾笑一下,說:“想起一句話。如果你愛一朵花,會摘下來,喜歡一朵花,會給它澆水。”


    楊景行笑:“……借口吧,我可能不會給別人的花澆水。”


    齊清諾笑:“你自己說的!”


    楊景行說:“我也不會摘別人的花。我是覺得這麽比喻不恰當,喜歡和愛都是想得到,應該還有一種狀態,就像你走在花園裏,看見一隻勤勞的小蜜蜂……”


    齊清諾明白了:“讓它采你的花?”


    楊景行笑:“……我就是那隻勤勞的小蜜蜂,我肯定也有自己喜歡的花粉口味,但是天性還是讓我希望所有花都盛開。”


    齊清諾又明白了:“就算萬一沒喜歡的,也還能將就。”


    楊景行總結:“我錯了,最根基原則性的錯誤。我眼中應該隻有一朵花,其他的都是小草。”


    齊清諾顯得不在意這個,而是說正事:“你幹脆等喻昕婷代完家教了和她一起去,給她打個電話……”


    楊景行感歎:“難怪都要女朋友有文化,我現在才明白……”


    齊清諾申明:“這不是知書達理範疇,還有一句話,權力不是殺人的,是赦免。”


    楊景行諂媚:“更高級了。”


    齊清諾笑:“不用樂成這樣,我沒成就感。”


    楊景行說:“我高興的是你允許,而不是允許了什麽事。”


    齊清諾不在乎:“行了……你下星期還去不去樂團?”


    楊景行說:“去也悄悄去,別讓人說你們……”


    齊清諾明白地點頭:“想不想要台灣的什麽?”


    楊景行說:“你們的成功。”


    齊清諾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福利先生。”


    楊景行惡心抱怨:“你珍惜一點我……”


    臨別前,兩人真的一吻消憂愁,但下車時齊清諾又繞迴去了:“小心點開,別樂過頭。”


    楊景行點頭:“看你進去。”


    星期天早上八點多,楊景行先跟齊清諾請安後再聯係喻昕婷:“在哪?”


    喻昕婷小聲:“在嘉嘉家。”還有明顯是嘉嘉的琶音練習聲。


    楊景行表揚:“這麽早。你下午有什麽安排沒?”


    喻昕婷想了一下:“……沒有。”


    楊景行說:“我準備看看李教授,等你下課了我們一起過去。”


    喻昕婷哦:“……那去教授家裏吃飯?”


    楊景行說:“來不及,嘉嘉留你吃飯沒?”


    喻昕婷為難:“是說……”


    楊景行說:“你吃完了給我打電話,我在家。”


    喻昕婷關心:“那你和齊清諾在家吃飯?”


    楊景行說:“齊清諾今天有事,我隨便解決。”


    喻昕婷明白了:“哦……”


    楊景行說:“好,喻老師請繼續。”


    等到十二點多,喻昕婷打來電話,楊景行開車過去接的時候,等著他的還有嘉嘉一家三口,他隻得下車。


    嘉嘉一手拉著喻昕婷搖擺身體,把另一隻手的雞腿藏身後,禮貌:“楊老師好。”


    楊景行燦爛:“嘉嘉好,電話裏聽到你彈琴了,越來越好了。”


    嘉嘉母親卻有點責喻昕婷:“你一個人在家,喻老師也不跟我們說,吃午飯沒?”


    楊景行點頭:“吃了。每次去你們家蹭飯不好意思,什麽時候我迴請了,肯定主動上門再吃。”


    嘉嘉父親就責怪楊景行:“你說哪裏去了,一兩頓飯!我們準備出去轉轉,想順便送送喻老師……”


    楊景行羨慕喻昕婷:“待遇不錯啊。”


    嘉嘉母親客氣:“順便,她來迴跑也辛苦,剛剛飯估計也沒吃好,水果也不拿。”


    楊景行懷疑:“舍不得跟我分。”


    成年人笑,嘉嘉維護老師:“舍得!你吃!”


    楊景行對嘉嘉父親說:“有機會再吃,我們先走了。”


    嘉嘉父親挺真誠:“有時間來聊,你有時間隨時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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