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白領們期盼一天的點了,楊景行出去問龐惜:“還不下班?”


    龐惜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楊景行搖頭:“沒事,我等人,你沒事先走了吧”


    “好。”龐惜答應了就立刻收拾東西,又想起來:“戴清給我看她的博客……”


    楊景行點頭:“我也看過了。”戴清在配照片的博提到了作曲四零二老師,寫了上百字的一段,沒啥吸引眼球的。而且作為一個歌手,戴清博客的受關注度也很一般。


    齊清諾說好來接楊景行下班的,可是在學校耽誤了,因為賀宏垂居然對《燃燒》也很有興趣,就跟作曲者討論了很久。誰說浦音的教授們都是老學究?賀宏垂也知道去台灣的話,需要一些新人耳目的東西。


    齊清諾有些不信:“老賀說我們的風格大不一樣。”


    楊景行自大:“我的風格變化莫測,誰都學得像。”


    然後齊清諾又聽楊景行比較詳細地匯報了一天的工作,包括戴清的牢騷和期望。


    齊清諾有些不以為然:“理念?怎麽都喜歡這個詞?如果你問她的理念是什麽,十有八講不出所以然。”


    楊景行搖頭:“我沒問。”


    齊清諾笑:“理念就是把最好的歌全拿給她選,做最大力度的發行。可能嗎?”


    楊景行點頭:“就是,諾諾都沒這待遇。”


    齊清諾看看楊景行,迴到正常的笑容,語氣上也平複情緒,淡然地問:“她的意思是你們同病相憐?”


    楊景行點頭:“難兄難弟。”


    齊清諾同情:“什麽時候混這麽慘了?”


    楊景行不承認:“不錯了,別人發過專輯的。”


    齊清諾問:“老幹媽什麽意思?”


    楊景行說:“還沒跟他說。”


    齊清諾建議:“能推就推了吧,浪費時間。”


    楊景行說:“新人,有人給機會就不錯了。”


    齊清諾說:“你也可以找個新人,盼盼也行。稍微認真點做,自費出,肯定不會虧。”


    楊景行提醒:“我們討論過,你也說應該先站穩腳跟……”


    齊清諾咯咯一樂:“那時候我還不是你女朋友。”


    楊景行驚怕:“哪次是真心話?”


    齊清諾輕笑:“都是,出發點不一樣。”


    楊景行想了一下後嚴肅:“我發現一個問題。”


    齊清諾的笑容似乎猜到什麽:“說。”


    楊景行說:“好久以前,我對你就是現在的出發點。”


    齊清諾不是特別在意:“多久?”


    楊景行討罵:“我發現我對美女,從第一眼就這樣。”


    齊清諾更不在意,還嗬嗬樂:“幫你宣傳。”


    楊景行問正事:“想吃什麽?”


    吃晚飯後去酒吧保持一下人氣,然後比較早地離開。


    最近一輛奧迪,每到晚上這時候都去七號樓後麵停上半個小時左右,沒見人下車,不過也沒見車震動,不知道會不會引起齊清諾所在小區的好奇心注意。


    星期五上午,楊景行沒去公司,要參加鋼琴係期末演奏考試。雖然已經開過演奏交流會,但他畢竟是剛被開恩讀雙學位,而且李迎珍在這方麵沒賀宏垂好說話,楊景行不上課都要挨批評。


    更何況,剛拿了一等獎迴來的安馨也嚴肅認真對待呢,一首敘事曲彈得特別仔細。


    考試嘛,大家就不鼓掌了,楊景行也隻對身邊的喻昕婷說:“最後幾個小節特別好,聽出來沒?”


    喻昕婷點點頭……


    大家按照學號來,安馨是最前的,喻昕婷就靠後了,楊景行則是墊底的。


    都是一曲子,能見風格,也有高下之分。喻昕婷和安馨真是兩個風格的,她也聽了楊景行的建議,沒盲目模仿別人的優點也表現得很不錯。


    不知道老師們的分數高低,不過楊景行表揚:“很好,有你個人特點了,但是三十小節那一段還要稍微注意一點……”


    喻昕婷越來越謙虛了,以前還會偶爾找借口,現在隻是一個勁點頭。


    考完的人基本都沒離場,終於輪到楊景行了,他去鋼琴前還沒鞠躬,李迎珍就說:“你別彈這個,換一首。”


    楊景行點頭,也不問地等著題目,樣子很是欠揍。


    李迎珍似乎也沒想好,看了看其他老師們。


    還是係主任發話:“就彈你自己的奏鳴曲,怎麽樣?貝多芬的也行。”


    楊景行狡猾:“那我彈貝多芬的,自己的怕記不住了。”


    就喻昕婷嘻嘻一下,不過也沒出聲。


    楊景行坐下,說:“我彈月光。”


    楊景行似乎也上境界有覺悟了,以前還在炫耀那些鋼琴係沒人真玩的高難度,現在就來人人都會的大眾曲目。


    月光奏鳴曲,可能是最有名的了,興趣培訓班的小孩子在玩,音樂廳的大師也在演繹。楊景行也拿出了態度,彈得很專注。大家也給麵子,聽得認真。


    全曲聽完,胡教授帶頭鼓掌表示一下。其他老師也意思意思,同學們則跟風得比較熱烈。


    係主任挺滿意的,語氣很和藹:“跟大家說兩句吧。”


    楊景行聽話:“祝大家暑假愉快,練琴開心。”


    李迎珍臉上狠掛不住:“不是讓你說這個!”


    馮教授提醒:“就談幾點你彈這首曲子的一些經驗和領會。”


    於是楊景行開始賣弄。因為老師們都在,同學們也不敢抱怨估計這會食堂的好飯好菜都被搶光了。


    快一點了才解散,楊景行問喻昕婷她們:“輕鬆了,準備怎麽慶祝?”


    喻昕婷不太高興:“我又沒輕鬆。”


    楊景行問安馨:“什麽時候迴家?”


    安馨說:“李教授說我可以陪喻昕婷一起,父母也來了,不迴了。”


    楊景行哈哈:“自己倒黴,還拉上一個。”


    喻昕婷苦臉:“就是……被誰害的!”


    楊景行也識趣:“什麽時候去吃鮑魚,補償一下。”


    喻昕婷又搖頭:“不用。”


    齊清諾等在排演心樓下的,她看著楊景行還沒問,就有走在前麵的同學幫忙解釋:“他又在上課。”


    齊清諾挺有正義感:“讓我等就算了,拖累這多麽!”


    安心提醒:“老師在後麵。”


    食堂肯定沒什麽搞頭了,齊清諾邀請喻昕婷和安馨一起吃午飯,不過也沒強求。


    楊景行和齊清諾也沒過分膩歪,因為吃晚飯還得趕去療養院看望丁桑鵬。齊清諾是覺得該帶一點禮物的,可楊景行小氣,說丁桑鵬肯定什麽都不缺。


    到了療養院一打聽,熱情的工作人員一陣高興:“你是楊景行吧,丁老在等你們,跟我來。”


    環境挺不錯的,屋外像大花園,屋內像高級酒店。


    輕輕敲敲門,工作人員推開房間門,很禮貌:“丁老,您的客人到了。”


    應該是一室一廳的房間,穿著整齊的丁桑鵬坐在打開的落地窗邊的藤椅上,戴著老花鏡,拿著一本曆史方麵的書。


    齊清諾廢話:“丁老,您沒午休?”


    丁桑鵬放下書站起來,笑容蒼老而燦爛:“快請進,休息過了。”


    齊清諾說:“您坐,精神很好啊。”


    丁桑鵬也是一俗人:“吃飯了吧?和茶還是涼水?小丁,你幫幫忙。”


    齊清諾對工作人員說:“不麻煩你,我們自己來。丁老,我給您添點水。”


    丁桑鵬笑嗬嗬:“好,謝謝。楊景行坐。”


    楊景行不好意思:“想跟您聊聊天,一看您讀的書,我就沒底氣了。”


    丁桑鵬嗬嗬:“閑書。小丁,你拿點餅幹小點心來。”


    楊景行說:“剛吃飯,不用。”


    丁桑鵬又擔心:“你們熱不熱?開開空調?”


    楊景行說:“空調吹多了不好,就這樣舒服。”


    工作人員及時退避:“你們好好陪丁老,有事叫我。”


    齊清諾還八卦:“是您的晚輩?”


    丁桑鵬笑:“不是,外省人,緣分。放假了吧?”


    兩個人先陪著丁桑鵬家長裏短的好一會,丁桑鵬也聊得很有興致,而且還記得自己的青蔥歲月。


    後來終於扯到共同從事的音樂事業上,楊景行就拿出一個筆記本,全是手寫的,好幾十頁,雖然字比較大,讓丁桑鵬看著別太費力。


    楊景行說:“您給我的東西,我粗看了一遍,有點心得,有點想法。”


    丁桑鵬雖說不急不急,但還是戴上老花鏡看起筆記來。


    幾十頁的內容算是楊景行的閱讀丁桑鵬的秘籍時做的一些歸納總結,然後就是為丁桑鵬出書的大概想法。


    丁桑鵬看得認真,偶爾說一句:“……很好啊……其實很多東西,我自己也不記得了……對,這是重點,永遠不會過時的……”


    齊清諾雖然也能搭上話,但是坦白:“我沒他厲害,才看了一小部分,領會得也不多。”


    丁桑鵬安慰:“沒關係,女孩子嘛。”


    齊清諾笑看楊景行。


    丁桑鵬又對楊景行說:“既然是經驗,光我一個人的肯定不夠,還要你們的,尤其是你的。”


    楊景行苦笑:“我的太少,不夠看。”


    丁桑鵬搖頭:“不要謙虛……你是個大方無私的人,對自己也要這樣。”


    楊景行高興:“我聽您的。”


    丁桑鵬笑笑:“我還有個建議,流行音樂上,可以當做研究考察,但是不要花太多精力上去。”


    楊景行點頭:“我會的。”


    丁桑鵬又說:“鋼琴還是不能放下的。”


    聊了一會音樂後,丁桑鵬開始講起曆史來,還給楊景行推薦了一本書,叫什麽瀛環誌略。丁桑鵬說這本書內容上並沒特別了不起,而是希望楊景行能讀書作者的眼光和思想,尤其是作者處在當時的環境下,還有那樣的開闊的視野。


    顯然,在丁桑鵬看來,音樂絕不僅僅是偶爾供人聽覺一悅的東西。一個好的音樂家,尤其是作曲家,應該也有無限開闊的思想境界。


    丁桑鵬還對楊景行坦言:“起初,我沒有想象到你是一個經曆普普通通的鄉下孩子,不過這也證明了你的思想和眼界是異於常人的。這兩樣都需要依托,我希望你能豐富充實,多看書是好事。”


    楊景行笑:“我以後盡量多看。”


    丁桑鵬又說:“但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齊清諾解釋:“丁老是說要多觀察生活,多思考。”


    丁桑鵬高興:“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兩個人是午兩點到的,聊到五點半,陪丁桑鵬一起吃飯。這方麵,丁桑鵬完全小看了楊景行,隻在平時的基礎上加了三個菜。清淡的四菜一湯,楊景行吃了三小碗飯,還得到老人的刮目相看,差點讓齊清諾沒憋住笑。


    吃完飯後,丁桑鵬叫家人不用來接他了,由積極的楊景行送迴家,好在這個周末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接受了一下午的化熏陶,把老人送到家了告辭後,楊景行和齊清諾都沒急於找地方親熱。


    齊清諾挺向往行萬裏路的,旅行,遊學,去感受完全不一樣的化風情:“……任何事情,必須親身經曆,才會真正進入你的感受。”


    楊景行認同:“對,我們寫幾行印度音階,怎麽看怎麽別扭。”


    齊清諾靠在座位裏偏頭看男朋友,輕聲:“找時間,我們去旅遊。”


    楊景行又犯賤:“那不能去印度,我們去有天體海灘的地方。”


    齊清諾也適應:“讓我給人看?”


    楊景行反悔:“隻有我們兩個人。”


    齊清諾笑:“你先吃點東西,有力氣。”


    路邊的小店裏,齊清諾看著楊景行吃麵條,幫他剝茶葉蛋。


    明天蕭舒夏就要來浦海了,齊清諾雖然完全沒表現出緊張,但是想得比較多,計劃也不少。禮物她覺得沒必要,但是肯定應該陪男朋友的媽媽逛街之類的,或者有沒必要帶蕭舒夏去輝煌玩玩,又或者請老師們吃飯的時候自己有沒必要出席……


    齊清諾還有點擔心:“我爸媽不見麵,你媽會不會覺得不太尊重?”


    楊景行著急:“如果你也變得這麽婆媽,我願意忍痛……”


    齊清諾笑:“這麽偉大?”


    楊景行自己也感歎:“太偉大了。”


    齊清諾還真婆媽:“夠了嗎?還要不要?”然後還有同情:“這兩天,你沒機會了?”


    楊景行看看女朋友,邀請:“吃完了,去我那……聊會。”


    齊清諾看穿看透地輕笑得鄙夷,不置可否。


    楊景行可憐可悲:“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


    齊清諾大方地點點頭,不太在乎的樣子:“行,點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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