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把程鳳瑤送走之後,立即又冷清下來。


    大門都關上一半,要不是怕別人議論太過,恐怕就得緊閉謝客。


    程夫人已沒有話語權,獨自在後院掉淚,也沒人理她。


    程家父子現在隻顧盯著那幾箱銀子,那可是程家的命,翻身的籌碼。


    顏如玉和霍長鶴到程府門前。


    “王爺,你先去見程家父子,我去見程夫人。”


    “她未必知道什麽,你要小心些,她若不知,及時來找我,”霍長鶴又補充說,“最多一刻鍾。”


    “好。”


    程夫人正在房間裏黯然神傷,眼睛哭得通紅,明明前些日子還和女兒一起去寺廟求姻緣,明明還期盼著女兒有個好婚事。


    可誰知道,一轉眼的功夫,竟然就成了這樣。


    好好的養的花朵一樣的女兒,竟然就這麽草草地嫁了,還是嫁給一個老頭子。


    以後能不能迴得來,還得兩說著,這萬一以後母女再無緣見麵……


    她想起來心裏就堵得難受。


    院子裏的丫環婆子都知道她難過,誰也不敢大聲,都摒住氣,夾著尾巴。


    然而程夫人正難過,忽聽院子裏有動靜。


    “你……”


    “怎麽能隨意……”


    撲通。


    亂七八糟的聲音不絕於耳。


    程夫人怒火湧上來,啞著嗓子喝道:“鬧騰什麽?沒規矩的賤婢,滾出去。”


    話音落,顏如玉挑簾進來。


    程夫人正要怒斥沒規矩,抬頭看到是她,趕緊站起來。


    “王……王妃。”


    顏如玉打量她兩眼,又看看房間裏,哪有半點喜事布置。


    “本王妃時間短,沒時間和你磨牙,我問,你答。”


    程夫人一頭霧水,但見顏如玉神色冷厲,不敢得罪。


    “是。”


    “你女兒嫁給誰了?”


    “是住在申城的一戶姓伍的,做貿易生意。”


    “誰說的媒?”


    “是我兒子打聽的,然後請媒人過去問的,那姓伍的……”程夫人臉發燙,都說不出口。


    她要怎麽說?之前女兒還心心念念要嫁給人家鎮南王,狂妄地要做什麽鎮南王妃。


    現在……


    “那個大法師,哪來的?”顏如玉問。


    她沒有上來就問大法師,以免程夫人心生警惕和抵觸。


    “我也不知,是我兒子找來的,我女兒不想嫁,哭著鬧著,又要絕食,又要自盡……”


    程夫人眼淚滾下來:“實在勸不了,我也沒法子,就……我兒子就找來大法師。”


    “他長什麽樣?”


    “這我不知道,他沒露過真容,從進府就穿那套衣服。”


    “聲音能聽得出來嗎?什麽年紀?”


    “他的聲音從頭套裏出來,實在不好分辨。”


    顏如玉看著她,一時無言,霍長鶴說得真對,程夫人是一問三不知。


    轉身正要走,程夫人忽然道:“王妃,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我女兒怎麽了?”


    顏如玉偏頭看她:“你還好意思問你女兒?你們一家人把她送走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她是你女兒?”


    “明知她不願意,卻仍舊不管不顧,用她換錢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她是你女兒?”


    程夫人臉色煞白,滿麵羞愧:“我……我能有什麽辦法呢?這家裏我說了不算,我……”


    顏如玉沒功夫再聽她絮叨這些,轉身往外走。


    程夫人往前追兩步:“王妃,如果我女兒出了事,請你……請你……”


    請你什麽,她最終也沒說出來。


    顏如玉也沒時間等她說。


    霍長鶴到前廳的時候,前廳沒人,程府的家丁見是他,根本不敢攔。


    “程光寒在何處?”


    “在……在書房。”


    書房內,父子二人正盤點銀子,計劃著怎麽用。


    程光寒又揚眉吐氣:“父親,有了這些錢,咱們東山再起指日可待,我保證,帶著程家,再走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好,好啊,還是你有辦法。”


    話音落,書房門被霍長鶴一腳踢開。


    兩人嚇一跳,迴頭望,見是霍長鶴,怒也不敢怒。


    程世川臉上擠出笑意,上前來打招唿:“王爺,大駕光臨……”


    霍長鶴一巴掌把他扇得原地轉兩圈,跌倒在一旁。


    程世川頭暈眼花,嘴角立即竄血。


    程光寒也嚇一跳,下意識後退:“王爺,這是何意?”


    霍長鶴開門見山:“本王問你,大法師是什麽人?”


    程光寒沒想到他開口就問這個,遲疑一下還沒想好怎麽說,霍長鶴的巴掌就到了。


    程光寒被打得一趔趄,撞到身後椅子上,痛得唿叫一聲。


    “王爺,您這是做什麽?”程光寒眼冒金星地問,“草民雖然無職無權,但也是良善之人,你無緣無故闖進草民家中來,如此……”


    霍長鶴冷笑一聲,一手拎著他的領子,往旁邊一甩。


    把他後麵的話都甩迴去。


    程光寒差點摔背過氣去。


    “良善之人?你也真好意思,程光寒,本王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厚成你這樣的。”


    “幸虧你無權無勢,否則,這天下百姓還有活路嗎?為了錢,把自己的親妹妹都能當貨物賣了。”


    “你還好意思說什麽東山再起,說什麽帶著程家到新高度,你的新高度,就是踩著你妹妹上位?”


    “利用一個女子,成就什麽事業,你可真要臉!”


    程光寒被罵懵了,霍長鶴這是什麽意思?是替鳳瑤出頭的?莫不是,對鳳瑤有意思?


    “王爺,您……這是何意?莫不是對小妹她……如果真是這樣,我願意親自騎馬去追,把小妹獻予王爺。”


    霍長鶴一怔,真沒想到,程光寒能說出這麽無恥的話。


    他又給程光寒兩個耳光:“大法師,大法師是從哪找來的,什麽人,都給本王說清楚。”


    他一把掐住程光寒的脖子:“否則,就死在這裏。”


    他可不是說說而已,手指收攏,程光寒立時覺得唿吸被收緊,進的氣兒少,胸口憋悶難受。


    “說。”


    程光寒覺得,這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頭和胸口都快要炸開。


    “我說……他是我在申城邊關的時候認識的,這次是我寫信請他來的。”


    “他是大法師,能通靈,通天,知過去未來。”


    “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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