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此時不敢再隱瞞。


    趕緊行禮道:“王爺,王妃,夫人正在教訓春潮。”


    顏如玉記得,春潮是莊子上的一個管事的女兒,和大夫人見過一麵,大夫人覺得她聰明伶俐,就放在身邊做了一等大丫環。


    春潮來的時間不長,但聽大夫人誇讚她的次數可不少,賞賜份例一點不少。


    “好好的,為什麽教訓春潮?”


    大夫人少有動怒,還是對她喜歡的丫環,莫不是知人隻知麵,這丫頭露出了什麽本性?


    婆子有點難以啟齒,垂首硬著頭皮說:“迴王妃,春潮喜歡和前院管事的侄子……”


    顏如玉隱約猜到,許是年輕人一見情難自禁,行為逾越了點,讓大夫人知道或者看到了。


    誰知婆子話鋒一轉:“人家的妻子告到夫人麵前,要死要活,夫人要來春潮問話,她還說非人家不嫁。”


    顏如玉一怔:“管事的侄子,已經娶妻了?”


    “是,”婆子點頭,神色頗有些一言難盡,“而且還挺兇悍,言稱堅決不準他納妾。”


    顏如玉無法評論,這個時期的人思想和她還有本質上的差別,何況,感情的事本就難評。


    “去看看。”


    還沒進大夫人的院子,就聽到一陣女子的哭聲。


    “夫人,您為要我作主啊!”


    “我十五歲就嫁給他,整整十二年,為他生了一兒一女,當初他娶我的時候曾答應不會納妾娶小,現在竟這般對我。”


    看來,這就是那位妻子了。


    顏如玉對霍長鶴道:“王爺在此止步吧,這種事你不便插手,在此聽著就好。”


    霍長鶴想想,也行,母親此時一定很生氣,還是別自找挨罵。


    顏如玉進院,大夫人坐在廊下,臉色陰沉,可見氣得不輕。


    院中跪著三個人,兩女一男。


    春潮在左邊,中間靠右一些是個男人,右邊是剛才說話的女子。


    大夫人見她來,臉色緩和不少。


    “你怎麽來了?”大夫人輕聲問,“別讓這些事煩你的心。”


    顏如玉淺笑,在一旁坐下:“不會,我來和母親學學怎麽管家。”


    說著,她看向春潮。


    十七八歲的年紀,穿著綠色衣裙,圓臉嫩腮,當真是春天的一般的生機。


    那個男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麵白幹淨,穿藍布長衫,長相倒不難看。


    顏如玉對他沒印象,看他穿的衣裳,應該不是個普通家丁。


    王府前院有兩個管事,一個是自己人,跟著他們流放來的同族,一個就是司馬老夫人給介紹的。


    都是知根知底,忠誠可靠的人。


    這個男人,就是司馬老夫人介紹的管事的親侄子。


    妻子臉通紅,臉上還有淚痕,長得也不錯,算是般配,她手指幹淨,沒什麽繭子,想來平常日子過得也不差。


    顏如玉沒立刻問話,在一旁靜靜看著。


    妻子哭訴完,男人的臉上反應很複雜。


    有些愧疚,又有點煩躁,似在強忍著不耐。


    春潮定定看著膝蓋前方,眼神木木的,像是放空了腦子。


    大概是被人發現,找上門來,還告到大夫人麵前,腦子有點懵。


    大夫人問道:“趙賬房,你怎麽說?”


    原來這個男人姓趙,負責賬房事務。


    趙賬房抬頭,嘴唇用力抿抿,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顏如玉心想,此人算是個讀書人,不知道會吐出什麽驚世言論。


    “大夫人,我不能休妻。”


    大夫人擰眉:“沒人說讓你休妻,是問你有什麽打算。”


    “大夫人,我要和春潮在一起。”


    大夫人:“……”


    拳頭硬了。


    “嗬,你的意思是,要納妾,還是怎麽著?”


    不等趙賬房迴答,她妻子哭叫著撲過來打他。


    他被打也不動,低著頭也不言語。


    春潮忽然抬頭:“夫人,我要嫁給他,就要嫁給他。”


    顏如玉微蹙眉。


    大夫人簡直氣笑:“你就要嫁給他,人家有妻室,總得有個說法,現在你看到了,人家正妻不同意。”


    “不同意,”春潮偏頭看他們倆,忽然拔下頭上簪子,就奔著趙賬房的妻子撲過來。


    這一下來得突然,誰也沒有預料到。


    顏如玉抄起一旁茶盞,一下子砸過去。


    正中春潮手臂。


    春潮手中簪子落地,但仍舊不肯放棄,撲過去與趙賬房妻子打成一團。


    大夫人氣得胸口疼:“快,拉開她們,成何體統。”


    正在吵鬧,管事也聞訊趕來。


    他在王府幹得風生水起,這樣厚道的主家不好找,他正打算好好賣力,一直幹到老。


    哪曾想出這種事,一進院看到這種亂勁兒,趕緊上去,先給侄子來倆耳光。


    “夫人,是我的錯,管教不嚴,以至於出了這種醜事,我這就帶他們下去,好好管束,之後再向夫人賠罪。”


    他拖著趙賬房要走。


    顏如玉開口:“慢著。”


    管事心頭一突,在王府,他最怕的就是王爺和王妃。


    王爺自不必說,王妃也寬厚,平時也和氣,但他這把年紀,又嚐盡辛酸,早就練一雙火眼金睛。


    王妃是最不好惹的。


    “王妃,我……”


    顏如玉擺手,此時婆子把春潮和趙賬房的妻子也分開。


    她看一眼大夫人,大夫人立即會意:“其它人都退下。”


    顏如玉起身,到趙賬房麵前。


    “要和春潮分開嗎?”


    “不!”他迴答得幹脆。


    管事氣得想打他,顏如玉擺手:“休妻嗎?”


    趙賬房唿吸急促幾分,神色糾結掙紮:“……不。”


    顏如玉又看春潮,她神色忿恨,還在盯著趙賬房的妻子看,眼神兇狠。


    顏如玉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問趙賬房的妻子:“他每天都迴家,還是住在王府?”


    “也不是每天迴,但還是迴家的時候多,最近一連幾日沒迴,我覺得不太對,這才來找,誰知道……”


    妻子咬唇氣不過:“他竟然和這個女人勾搭!”


    “你看見了?”


    “我……我在窗外看到的,他們倆正摟抱在一起。”


    親眼得見,不是道聽途說,自然就多了幾分可信度。


    管事又打趙賬房幾下,恨鐵不成鋼:“你呀你,這麽好的差事不思上進,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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