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讓陸大儒更靠近門口,躲在人群後仔細觀察。


    陸大儒小聲嘀咕:“我覺得……這位漂亮小姐身邊的那個婆子……”


    話未了,就聽程鳳瑤身邊的婆子說話了。


    “官爺,我們小姐是良家女子,當然不會到這種地方來,不過,老奴今日為小姐買東西,路過此地,看見一事。”


    崔衝順勢問:“哦?什麽事,說來聽聽。”


    “這位公子是被一個老者騙來的,那老者言說,隻要他請老者喝花酒,就給他什麽家傳古籍,公子愛書心切,這才到這裏來。”


    “依我看,分明就是那個老者和那個妓子玩得仙人跳,想害這位公子,不料想,玩得脫了,那妓子竟然死了。”


    陸大儒聽得真切,眼睛圓睜:“她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


    就在此時,婆子往裏張望,一眼看到陸大儒,手一指:“就是他。”


    陸大儒:“……”


    我他娘的。


    顏如玉嘴角笑意一抹,推了陸大儒一把。


    陸大儒一踉蹌,奔著這邊就過來,差點站不穩。


    “……”真服了。


    婆子指得更幹脆:“官爺,就是他。”


    程鳳瑤對“霍長旭”道:“公子,您不必緊張,您放心,我會和老奴一起,為您作證。”


    她還想著“霍長旭”能向她道謝,至少給個關切感激的目光什麽的。


    但什麽都沒有。


    程鳳瑤有點不甘心,但也沒有放棄,又對崔衝說:“官爺,需要多少保釋銀,我都可以為這位公子交。”


    話音落,貝貝從人群中出來,此時戴了帽子,一副管家打扮。


    “來,讓一讓,讓一讓!”


    貝貝捧著一包銀子,滿滿當當,少說也有二百兩。


    “崔頭兒,來,我來保釋我家公子。”


    崔衝正猶豫要不要接銀子,關鍵這一出,顏如玉沒有交代過。


    程鳳瑤見殺出個程咬金,有些不悅:“好像是我先來的。”


    貝貝轉頭看她:“哎?你這位小姐真有意思,我來保釋我家公子,關你什麽事,什麽叫你先來的?你先來怎樣,後來如何?難不成我家公子保釋了跟你走嗎?”


    程鳳瑤的確是這麽想的。


    不接觸,不施恩,怎麽能單獨見麵,不單獨見麵,怎麽能定情定終身。


    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卻不能直言。


    婆子接過話:“你這話說的,我家小姐仗義相助,又是作證又是出錢,還幫你們抓到誣陷你家公子的人,難道不值得你們道謝嗎?”


    陸大儒被她指來指去,脾氣也漸漸上來。


    “我說,你這個老太婆,你指,指什麽指?我好歹也是個有學問的文人,豈是你這等粗俗無理的老奴能指來指去的?”


    “再說,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陸大儒對崔衝道,“官爺,就是她,是她給了我銀子,指使我帶這位公子來這裏的。”


    崔衝立即看向婆子,目光鋒利。


    婆子肉眼可見的有點慌:“你胡說,什麽銀子,什麽指使,我不知道。你別胡說八道,你自己幹了虧心事,反過來汙蔑我,真是不知羞恥,還文人,我呸。”


    崔衝見二人對罵,冷笑一聲:“既然說不清,互相指責,那就帶迴去,好好審。”


    “來人,押他們走。”


    婆子更慌,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搭進去,趕緊迴頭看程鳳瑤。


    程鳳瑤也懵了,事情發展完全沒有按照她預計的方向走。


    “公子,你……”


    趙嚴沒理會,跟在崔衝後麵走。


    程鳳瑤一時不知所措,想跟上,又不想去衙門,想走,婆子被人帶走了,這事兒早晚瞞不住。


    家裏現在風雨飄搖,要是讓父兄知道……


    正猶豫,顏如玉從裏麵出來。


    “程小姐,我弟弟要去衙門做個筆錄,說說來龍去脈,你既然相信他,不如一起去?”


    程鳳瑤心煩意亂,沒了主意,現在聽她這麽一說,下意識就順從。


    恰巧此時後麵的衙役已把屍首抬下來。


    程鳳瑤不敢看屍首,趕緊低頭跟上。


    顏如玉看著她的背影,跟了幾步,轉身迴到馬車上。


    霍長鶴問:“如何?”


    顏如玉道:“先把長旭送迴去,我得去趟衙門。”


    霍長鶴道:“我陪你。”


    ……


    崔衝帶人迴到衙門,崔刺史已得到消息,正坐立難安,聞聽把人帶了迴來,沒有立即升堂,先讓崔衝來書房迴話。


    崔衝把事情經過一說,得知此事不是霍長旭之過,曹刺史總算鬆口氣。


    天可憐見,他可是真怕,萬一真是霍家二公子傷了人命,那……


    好在,不是。


    上天沒給他這種考驗。


    得知此事有顏如玉的手筆,曹刺史的心更穩了。


    略一思索,讓崔衝下去,準備升堂。


    此事牽扯人命,又有很多人看到,想看熱鬧的人是真不少,一路也跟著走過來許多。


    “來人,升堂,點火把!”


    一聲令下,堂上堂下都點起火盆火把,照亮黑夜。


    在外麵看升堂審訊的百姓也能看得清楚明白。


    曹刺史上堂,一拍驚堂木。


    “大膽,”他一指陸大儒,“你身為文人雅士,又是一把年紀,不思好好做學問,為年輕人做個表率,卻給別人下套設陷阱,引人去青樓喝花酒,你可知罪?”


    陸大儒活了五十多,上堂卻是頭一迴。


    他趕緊跪下:“大人,草民知罪,但草民真的不知道會牽扯出人命,大人明鑒呐。”


    他一指婆子:“是她,是她指使草民的,還給了草民三十兩銀子。”


    曹刺史看向婆子:“此言當真?”


    婆子哪能承認,當即大唿冤枉。


    “大人,婆子我雖不是讀書的人,但也知道禮數,平時就是給我家小姐買個針頭線腦的才出門,豈會和他這種人接觸?”


    “他定是知道自己罪責難逃,才故意拖我下水,大人,您可要為我作主,不能輕饒了他。”


    婆子走了這一路,慌亂的心也漸漸平複,那日她可是戴著帷帽的,根本沒有露臉。


    無論這人怎麽說,她就是不承認,看他怎麽辦。


    曹刺史問道:“你說是她指使你,你可有證據?”


    婆子搶話道:“大人,他若沒有證據,就是汙蔑!”


    不料,陸大儒焦急思索一下:“大人,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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