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原本被關在王府,後被帶去沉遠寺,本想讓她做個指證沈文琪的證人。


    但後來沈文琪直接暴露,自己又承認罪行,沒什麽可再指證的。


    顏如玉的馬車先行,後麵的一幹人等再慢慢往迴返。


    現在,趙婆子懸梁,她的家人被屠,這絕非偶然。


    宋平臉露愧色:“王妃,屬下辦事不利,請王妃責罰。”


    顏如玉擺手,現在追究這些已然無用。


    “確定她是自盡?”


    宋平道:“確定她是上吊而亡,至於是不是自願自盡,屬下……不敢妄言。”


    可以確定是上吊,不是先被殺後吊上去裝樣子,但她是不是自願上吊,這一點無法從屍首上看出來。


    顏如玉略一思索:“屍首帶去衙門停屍房,迴頭我一並查看。”


    “是。”


    既然人已死,就不必再帶迴王府,以免驚了其它人,和家人屍首放在一處,日後查清也好安葬。


    曹刺史垂著頭,霍長鶴道:“大人不必如此,稍後看情況,自會有個結果。”


    曹刺史知道他是安慰自己,勉強笑笑:“多謝王爺。”


    “本王正好有事與刺史大人商議,既然遇見,就一道迴衙門吧。”


    曹刺史求之不得。


    馬車改道,先去衙門,霍長鶴派人先迴去和大夫人說一聲,他已平安歸來。


    衙門這邊已經收了趙婆子家人的屍首,仵作把寫好的驗屍記錄呈上來。


    一家三口,趙婆子的兒子、兒媳婦,以及小孫子。


    崔衝在一旁道:“據鄰居講,這孩子原本今天不該迴家,他是在一家私塾念書,那家私塾管得還挺嚴,說是除了讀書,還要教孩子其它的規矩,因此每七日才迴一次家。”


    “卑職問過私塾的先生,是這孩子的父親去接的他,說是家中有急事,母親生了重病,想見孩子,這才讓他把孩子接迴來。”


    誰能想到,竟然是把孩子接迴來走上一條死路。


    顏如玉看著屍檢記錄,都是一刀割破喉嚨,幹脆利索,沒有別的傷口。


    什麽暗傷,中毒,暗器,皆無。


    “一家三口都是普通人,沒什麽反抗之力,殺他們也不用什麽特殊的招式,”霍長鶴看一眼屍首,“隻是連這麽小的孩子都殺,明顯就是為了斬草除根。”


    顏如玉把記錄還迴去:“可這孩子,甚至趙婆子的兒子兒媳婦,都不知道她幹的這些事。”


    何至於此?


    一個人作孽,全家都不可活。


    趙婆子的屍首也隨後送了來,並排放在一處,仵作再上前驗屍,確實是自縊而亡。


    顏如玉對她的死法沒什麽懷疑,關鍵是,她為什麽死。


    絕非平白無故。


    切換眼睛狀態,細細觀看趙婆子的屍首。


    正細看,宋平時來,手裏拿著枚暗器。


    “王爺,王妃,這是在關押趙婆子的地方發現的,不過,此暗器距離她的屍首很遠,趙婆子也並非因此而亡,身上也沒有暗器傷口。”


    宋平遞上暗器:“屬下問過兄弟們,沒人使用這種暗器。”


    霍長鶴接過暗器查看:“這確實不是我們的暗器。”


    指尖撫到一處極小的凸起,翻過來細看。


    宋平說:“屬下細看過,像是個花瓣圖案。”


    顏如玉詫異:“花瓣?王爺,會不會……”


    霍長鶴點頭:“應該是。”


    又是赤蓮教。


    顏如玉問:“暗器既然出現,就不會無緣無故,即便它沒有傷到趙婆子。你們想想,一般暗器除了殺人,還會用來做什麽?”


    宋平擰眉不語,神情疑惑。


    霍長鶴和顏如玉對視一眼:“你是說……”


    顏如玉點點頭,再次看向趙婆子的屍首。


    這一次,主要看趙婆子的胃部。


    趙婆子被關押時,雖然沒虐待她,但因她不是什麽好人,當然不可能一日三餐好好照顧,再者,她自己也心驚心虛,根本吃不下什麽。


    顏如玉看到,她的胃部有一團東西。


    “切開她的胃。”


    仵作:“!!”


    顏如玉後知後覺,現在的仵作和法醫還是不同的,尤其古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解剖。


    顏如玉對宋平道:“去請曹軍醫。”


    他應該愛幹這事兒。


    “再叫上孫杵杵。”


    “是。”


    霍長鶴對曹刺史道:“刺史大人,這裏交給如玉吧,本王有事和你商議。”


    “好,好,王爺這邊請。”


    曹軍醫和霍長鶴離開,顏如玉擺手,讓仵作等人都退下。


    不多時,曹軍醫風風火火帶著孫杵杵來了。


    一聽宋平說是有人死了,顏如玉叫他們來,他就覺得一定是有事。


    再一問,說讓仵作切開死者胃部,仵作沒敢動,曹軍醫眼睛都亮了。


    顏如玉準備好解剖用的刀具和其它用品,正等著他們,並讓宋平守住門,隻讓他倆進屋。


    曹軍醫壓住聲音,聲音裏都難捱興奮:“是不是要解剖?”


    連這種新詞兒都會說了。


    孫杵杵心裏羨慕,也忍不住問:“終於不再是看圖,要看到活的了嗎?”


    曹軍醫糾正他:“是死的,什麽活的?切大活人,你敢嗎?”


    孫杵杵眼睛睜大。


    顏如玉:“……就是這個死者,切開胃部,應該是有東西,要快。”


    曹軍醫擼袖子:“我來!”


    ……


    前廳內,曹刺史命人上茶。


    “本王聽王妃說了這幾日的事,承蒙大人相助,才得以如此順利。”


    “哪裏,下官可不敢當,王妃也是為幽城,下官慚愧,這些本該是下官的分內事。”


    霍長鶴也不和他過分客氣,幾句話帶過,直入主題。


    “如今沈文琪已死,司馬一職空缺,本王以為,此職重要,不可一直空懸。”


    曹刺史立即懂了:“王爺所言甚是,下官也一直在為此事煩惱,但下官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不知王爺有沒有推薦的?”


    “王爺放心,您推薦,下官來任命,並寫信給主吏部,此事隻是王爺幫下官的忙,絕不會連累到王爺。”


    霍長鶴抿一口茶:“沒什麽連不連累,本王現在處境尷尬,不方便插手官員任命,不過,為大人保舉人才,也是分內之事。”


    曹刺史拱手道:“如此,就多謝王爺。”


    兩人相視一笑。


    曹刺史當然明白,霍長鶴這是要借機安插自己的人。


    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對他而言,百利無一害。


    霍長鶴現在就算沒有安插人手,也是地位穩固,威望極高,他根本不會與之抗衡。


    既然如此,互相幫助,霍長鶴強大,他自然也跟著好。


    何樂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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