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說得篤定。


    顏如玉疑惑不解。


    沈夫人拿出一塊玉質小牌,小巧精致,瑩潤剔透。


    四周花紋鏤空,擁簇著中間一個小小的“薑”字。


    “王妃有所不知,這塊玉牌,是薑家人嫡支的信物,男子的玉牌四周為枝葉,女子的四周為花朵。”


    薑棠梨也拿出一塊來:“沒錯,我也有,我的也是花,我哥哥的就是枝葉。”


    “這塊玉牌,我們嫡支子女一出生就有,男子娶妻之後,大婚次日拜見公婆時,這也是禮物之一。”


    顏如玉點頭:“原來如此。”


    沈夫人握緊玉牌:“是以,就算他想隨便找個人冒充我,哪怕戴上麵紗,找借口不以真麵目示人,拿不出玉牌,也是枉然。”


    “既然如此,我寫信給曹刺史,讓他到時候見機行事,看沈文琪如何應對。”


    一整天,沈文琪都沒有露麵,忙著賣東西,籌銀兩,把現在所住的小宅子也賣掉,還要另找房子安頓那對母子。


    宅子賣價不高,但勝在出手快,買主正好是個從關外來的客商,帶著個妙齡女子,沈文琪一看就知道,這也是個買來安置外室的。


    所以才會買,還買得如此痛快。


    心頭的疑慮也盡數退去。


    一天忙碌,沈文琪也累得夠嗆,暫時找了個二進的小院子住,條件簡陋,孩子還鬧了一陣子脾氣,總算睡著。


    看著婦人疲倦的神色,他於心不忍,要迴府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今天晚上我留下陪你,這裏你不熟悉,一定會害怕吧?”


    婦人依在他懷中,溫柔感動:“你待我真好,等我們真正在一起,我也會百倍迴報你。”


    沈文琪心軟成一片:“還是你待我更好些,為我生兒子,隱姓埋名,是我虧欠你良多,好在,都快結束了。”


    兩人互訴衷腸,情深意厚。


    ……


    顏如玉看著被銀錠扛進來的人,臉色發黑,嘴唇發烏,氣息都已經顯弱。


    他不是病了,是中毒。


    楊嬤嬤又驚又怕:“這……他怎麽一下子成這樣了?”


    沈夫人唿吸也微微急促:“老吳,你怎麽……”


    老吳,正是府中負責給她送信的人之一。


    之前楊嬤嬤去找,說是病了,那時沈夫人和楊嬤嬤都覺得,是推脫之詞。


    老吳眼珠轉動,想抬手都困難:“夫人……”


    薑棠梨急切問道:“姐姐,他這情況還能治嗎?”


    顏如玉給老吳檢查一下,手剛搭上他的手腕把脈,空間就預警。


    的確是中毒無疑。


    “他是中毒,不是病,而且中毒已深,得看能不能解得了,”顏如玉快速說,“你們都先出去。”


    老吳被安置在廂房,銀錠守在門外,其它人都迴正屋。


    約摸半個時辰,顏如玉從裏麵走出來。


    “銀錠,把他送迴去,暗中保護,莫讓他再被害。”


    “是。”


    “另一個找到了嗎?”


    銀錠搖頭:“暫時還沒有,還在找。”


    顏如玉默一下又問:“有王爺的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王妃放心,王爺那邊是輕車熟路,不會有事。”


    顏如玉點點頭,銀錠進屋又把老吳扛走。


    迴到正屋,顏如玉迎著沈夫人和薑棠梨的目光:“人救活了,但畢竟是中毒,還需要好好調養。”


    “我讓人送他迴去了,並暗中保護,另外,”顏如玉頓一下,“據他說,送信的事,他從未耽誤過半分,也不知道信被攔下的事。”


    “說等他好了之後,可以去查一查,到底怎麽迴事。”


    沈夫人微微搖頭,眼中閃過愧疚痛色:“還是不必了,他已身受摧殘,差點喪命,若是再因此被害,那我於心難安。”


    薑棠梨問道:“那,老周呢?就是另外一個,他可曾提到?”


    楊嬤嬤去找老周,說是出府買東西,一直未歸。


    “我問了,他說不知,自從那日吃下東西,身體不適開始,就再沒見過老周,他那天吃的東西,就是老周給他的。”


    薑棠梨眼睛圓睜:“莫不是問題出在老周身上,這才……”


    沈夫人打斷她道:“暫時先別急著下定論,人沒找到,沒有證據,不能無端猜測。”


    顏如玉看一眼桌上藥碗:“是這個道理,我已派人去找,是死是活,總要有個下落。”


    是死是活,四個字讓屋裏的氣氛更沉重。


    沈夫人雙手緊握,和顏如玉目光交匯:“王妃,我準備好了。”


    “開始吧。”


    ……


    沈文琪正與婦人溫存,院中急促腳步聲響。


    今天剛搬來這裏,知道他住在這兒的人隻有心腹管家。


    沈文琪氣還沒有喘勻,就聽管家在窗下低聲且快速道:“大人,不好了,夫人不知怎麽驚了胎,怕是要小產了!”


    沈文琪立即坐起來,腔調都變了:“什麽?”


    “您快迴去看看吧!”


    沈文琪趕緊穿衣服,婦人眉頭微蹙,下床幫他。


    “好好的,怎麽會這樣?她若是此時小產,那我們的孩子怎麽辦?”


    她撫著肚子,她這個孩子,和沈夫人腹中的“孩子”月份一樣大。


    為的就是將來一朝生產,好用她的孩子去替換沈夫人的空胎。


    如果沈夫人半路小產,也就再無生產的可能。


    沈文琪心裏也亂嘈嘈的,還沒迴去,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此時也隻能按著煩躁安撫:“我先迴去看看再說,也許是虛驚一場。”


    眼看婦人依舊不能開懷,他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低聲道:“就算她小產也無妨,總歸她是用了那藥,活不長久,等她一死,我接你入府,一樣的。”


    聽他這麽說,婦人才勉強展顏一笑。


    不過,這樣總是有缺憾的,她的兒子如果替過去,那就是在正妻名下,是嫡子,如果等沈夫人死了她帶著孩子嫁過去,總歸差點意思。


    何況,到時候那些貴婦小姐都知道她是帶子而嫁,難保不會猜到她曾是外室,她的孩子也是她為外室的時候生的。


    外室子,嫡子,終歸還是不同的。


    但事已發生,也無法更改。


    她從一個小盒子中拿出一粒藥丸:“這個你給她吃下去,是我花價買的保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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