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馬車裏的人,正是薑棠梨。


    顏如玉立即上馬車,齊冬薔跟著上去。


    薑棠梨身上蓋著被子,顏如玉輕輕掀開,動作輕柔,連一點風都不敢帶起。


    她不知道薑棠梨到底是怎麽傷的,但看蒼白的臉色,還有馬車裏的血腥味,都能判斷出,薑棠梨一定傷得不輕。


    顏如玉做好心理準備,但看到薑棠梨的傷,還是狠狠一皺眉。


    她的左肩膀上有三個洞,比手指還要粗一些,血冒出來,微微有點黑紅,還有特別的腥氣。


    傷口沒有包紮,也沒有上藥,但應該是點了穴位,防止血流過多。


    胸前有道傷口,已經包紮處理過,看不到傷口情況。


    她小腿上還有兩道血口,皮肉翻卷,傷口滲出的血和肩膀上的洞一樣,黑紅,且有獨特腥氣。


    腳踝上還有圈黑紫,像是被用力掐過。


    顏如玉喉嚨發堵,手指輕碰肩膀上的血洞,空間立即預警,果然有毒。


    齊冬薔低聲快速說:“我是在幽城外三十裏的林間路上發現的她,要不是我去的及時,她恐怕就……”


    齊冬薔語氣懊惱:“如果我再早一點點,也許她就不會受這麽重的傷。姐姐,能治好嗎?”


    “胸口的劍傷我給處理了,但肩膀和小腿上,我沒敢亂來,我覺得這傷不太尋常。”


    顏如玉點頭:“你做得對。”


    此時此地,還有心情,都不是談論具體情況的時機。


    恰在此時,霍長鶴從裏麵出來,看到安辭州,也怔愣一下。


    “王爺,”顏如玉從馬車上下來,“薑棠梨在馬車裏,身受重傷,我得為她療傷,情況緊急,先借曹府一用。”


    顏如玉心思快轉,帶人迴府,花費時間不說,薑棠梨還得再受一次顛簸。


    而且,傷她的人還不知道是什麽來路,王府目標大,說不定有人盯著,刺史府也有守備,正合適。


    “好,你讓馬車去後門,我親自去開。”霍長鶴立即答應。


    顏如玉對琳琅道:“琳琅,你去悄聲和曹夫人說,要借一個小院,安靜僻靜最好。”


    “是。”


    三方同時行動。


    曹夫人辦事利索,不但安排好了院子,還安排下心腹婆子丫環,在院門口聽用。


    顏如玉也沒時間和她客氣,把薑棠梨帶進屋,迅速安排解毒事宜。


    不知是什麽毒,就先用紅果子煮水吊住氣,保住命,再快速化驗出毒藥成份來配製解藥。


    其它人在外屋聽從命令,顏如玉獨自在屋裏忙碌。


    一個多時辰過去,血盆裏的水總算由黑紅轉紅,薑棠梨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點血色。


    顏如玉微鬆一口氣,給她把肩膀上的血洞包紮上。


    再包紮小腿。


    包紮小腿的時候,顏如玉動作突然一頓。


    她覺得,這樣的傷口,似乎是在哪裏見過。


    是在哪裏呢?


    此時,外麵傳來曹刺史說話的聲音,此時宴會已經結束,來客陸續離去。


    本來此次就是顏如玉想見沈夫人找的借口,現在人見到,也就可以散了。


    一聽到曹刺史說話的聲音,顏如玉忽然記起,在哪裏見過這樣的傷口。


    她給薑棠梨把傷口包紮好,起身到外屋。


    恰好曹刺史也進屋,顏如玉問道:“曹大人,珠兒的屍首送走了嗎?”


    “前兩天就送走了,”曹刺史說,“裝在上好棺木中,王妃放心。”


    顏如玉微歎一聲,她不是不放心這個,而是想再看一眼珠兒的屍首。


    曹夫人問道:“王妃,可還需要什麽?”


    顏如玉迴神:“暫時不用,夫人,此事暫時對外保密,不要對任何人講起。”


    曹夫人和曹刺史對視一眼,都嚴肅點頭。


    霍長鶴對顏如玉說:“玉兒,我迴府安排幾個人過來。”


    “也好。”


    霍長鶴離開去忙,琳琅到院子廊下守著。


    已經麻煩曹家夫婦太久,顏如玉也讓他們去休息。


    曹刺史轉身要走,顏如玉又道:“哦,對了,曹大人,那位安……公子,是我的遠房親戚,勞煩你也安排他暫時住下。”


    曹刺史二話不說,點頭答應,把安辭州當成貴客安置。


    其它人都走了,屋裏隻剩下顏如玉和齊冬薔。


    齊冬薔也休息了一陣子,換了衣裳,吃了點東西,緩過來許多。


    顏如玉問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齊冬薔歎口氣:“還不是因為安辭州?他要偷偷來西北,不能大張旗鼓,所以也不能帶太多的人,但又怕他路上受傷什麽的,安家就寫信給我父親,想讓我幫忙。”


    “我沒有官職,功夫也還行,也來過西北,知道路,最合適不過。”


    齊冬薔說得清楚坦蕩,目光清澈。


    顏如玉心說,傻姑娘,想找沒有官職,功夫好,又來過西北的人,很難嗎?憑安家的實力,別說一個,就是千八百也能輕鬆找到。


    “那安辭州為什麽來西北?你剛才說,偷偷?”


    齊冬薔點頭:“是的,他說是六皇子永王讓他來的。”


    顏如玉詫異:“永王?”


    “正是,”齊冬薔也沒隱瞞,“據他說,京中情勢詭譎,可能會有大變化,皇帝病重,太子不仁,恐怕……”


    齊冬薔沒再往下說,兩人眼神交匯,彼此都懂。


    顏如玉蹙眉,要是皇帝死了,永王能登基自然是好,可永王前些年一直被打壓壓製,也就是這半年多才被漸漸嶄露頭角。


    就連永王的封號,也是近一年才封的,還是因為皇帝想牽製太子。


    永王體弱,連朝臣都沒有把他當成合適的人選,這短短的時間,他根本拉攏不到什麽人。


    他憑什麽和太子鬥?


    顏如玉對永王的處境並不樂觀。


    如果太子登基,那就更糟了。


    之前太子就對霍長鶴諸多不滿,若是一朝大權在握,隻怕會變本加厲。


    不過,顏如玉倒是不怕,天高皇帝遠的,他也不能插上翅膀飛過來。


    但霍長鶴為國為民,駐守在申城那麽久,大大小小的戰役打了無數,憑什麽受此屈辱?


    怕不怕是一迴事,能不能忍,該不該忍又是另外一迴事。


    顏如玉壓下心頭情緒:“那薑棠梨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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